第十六章 大王

沧海一鼠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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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扈郑说完便取下一直负在肩膀上的包袱,一层一层的将它打开,露出里面一本黑色封皮的大书。

    看着封皮上金光闪闪的符号,方才还紧张的情绪突然聚拢成一团,全被它吸引了过去。他情不自禁的朝它走去,手指几欲抚上封皮。

    “小心啊,压制不住这里面的东西是会被它反噬的,这么多年了,它们还是不安分,争先恐后的想要出来呢。”扈郑挡住他伸过来的手,“躲到石头后面去吧,那伙贼人可是马上就到了。”

    果然如祖父所说,马蹄声在他刚躲起来是便已经清晰的像打鼓一样。随后,一道道黑影丛林间窜出,将来路堵了个水泄不通。

    那伙强盗看见扈郑一个人蹲坐在林间的空地上,便骑着马将他团团围住,“老头儿,我们本想着今晚去找你,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也好,省的弟兄们再跑一趟,咱们之间的仇就在这里了了吧。”

    扈郑淡淡一笑,“我正有此意,了了了了,新仇旧怨,咱们今天就一起了了。”他的眼睛突然直直的盯着前方,就像一条死透的鱼,看得为首的那个强盗打了个激灵。不过那强盗刚当上大王,自是不能在一众兄弟面前失了面子,他定了定神,在一声声吆喝声中挥起手里的大刀就率先朝扈郑奔去。

    寒光一闪,那柄大刀直朝着下面苍老的脖颈劈下,眼看着就要将他扈郑的脑袋砍掉了,可是那人却突然不动了,就这么保持着抬手的姿势,身体像被钉在了半空中。

    他身下的马儿不耐烦了,发出一声嘶鸣,朝着树林深处跑去,可那人却还是没动,他就这么挂在空气里,嘴巴惊愕的微微张开,眼珠子掉在眼眶下方,呆呆的瞅着下面奇异的景象。

    扈郑手里的书不知何时被摊开了,里面发出了阵阵咆哮,好像有千军万马已整装待发,只等着一声令下。

    一声带着鼻音的哼唱悄然爬上了夜空,那是扈郑的歌声,这声音高亢中透着伤感,悠扬中带着苍凉,听的人几欲滴下泪来。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这是......战前曲?”藏在石头后面的小身子猛地一抖,随后慢慢直立起来,一眨不眨的看着坐在“人墙”中的祖父。

    暗淡的天空突然亮的像白日一般,一串长长的字符从翻动的书页中腾空而起,它们发出耀眼的金光,蜿蜒盘旋的钻进那强盗头子的嘴巴里。

    “咕咚”,那强盗咽了口唾沫,闭上嘴巴,金光消失了,四周又变成黑压压的一片。

    从强光突然进入黑暗,人的眼睛一时还反应不过来,强盗们面面相觑着,却看不清旁边伙伴和自己一样惊恐的面容。就在这时,半空中的突然传来一声呻吟,这声音不大,却充满恐惧和痛苦,把众强盗吓得一个激灵,又纷纷将目光集中到半空中的“大王”身上。

    一团金光从强盗头子的体内透出,将他的皮肤映成半透明状,借着这抹光亮,人们看到他的皮肤下面凸起的字符,黑色的,一个接着一个,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全身。它们像有生命似的,从肌理深处向外爬着,像是想要将他的皮肤撑开撑破。

    “救我......救......救我.......”他冲那些目瞪口呆的强盗们伸出手,可一句话还未说完,就听“砰”的一声,身体炸开了花,化成了一团金色的粉末,从半空中飘洒下来。

    扈郑抬起头,环顾周围那些已经看傻眼的强盗,嘴角边拧出一股笑,“了了吗?”

    闻言那些强盗发出一声惊呼,甩开缰绳就欲逃跑,可扈郑哪里会放过他们,他站起身,嘴里喃喃的不知说了些什么,手指像是弹琴一般在翻动的书页上抚过。伴随着这个动作,更多字符跳动着从书里飞了出去,追上那些四散奔逃的强盗,钻进他们的口鼻和耳朵中。

    不到一刻钟光景,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扈郑嘿嘿的笑了,“蜉蝣撼大树,自不量力。”说完他便将书合上,封皮跳了几下,似是不愿意闭合,他一手按着书封,另一只手放进嘴里,牙齿略一用力,咬破了食指肚。几滴鲜血落在书封上,那书终于不再动了,老老实实的躺在他怀里,和普通的书籍并无二致。

    “那些字符到底是什么东西?”颤抖的声音从石头后面传来。

    “你看它们像什么?”

    “像.......人。”

    扈准将书在包袱里裹好,然后抱着它急匆匆的朝门外走去,还没走出门,便和一个柔软的身子撞在一起,吓得他差点叫出声来。

    “先生这是要去哪里,怎么如此慌张?”镜儿看到他肩头的包裹,眼里的疑问渐渐化成了审视,“你不会是要逃吧?为了摆脱我?”

    “姑娘说的哪里话,我只是,”他将包裹朝怀里拉了拉,“只是有些急事要办。”

    镜儿绕着他转了几圈,眼睛却没从那包裹上挪开,她突然手一伸将那包裹从扈准肩膀上扯下来,狠狠的甩在地上。

    “咚”的一声,书重重的砸在地上,扬起一片灰尘,镜儿看着露出的那一角书封,嘴角抖了几下,“你......你要将它丢了?”

    “是。”扈准的脸白里透着青。

    “为什么?”

    “我不能再让它害人了。”

    “除了她,难道它又?”

    扈准没有回答,他手忙脚乱的将包袱重新系好,背着它又一次朝门外走去。

    “等等,”镜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该不会是为了甩开我,才要将这本书销毁掉的吧?”她走上前挡住他的路,眼里写满了狐疑。

    “你想多了。”

    “是吗?”镜儿的眼珠子动了几下,“今天桦姑还跟我说天下的男人都是一个德行,永远都不会对我们这样的女人死心塌地,让我不要对你抱有幻想。我本是不信的,但是现在看来,你是准备将这证物销毁掉,然后妄图永远的摆脱掉我,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