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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谢天遥自废武功以来,苏晴第一次感受到她语气中带了自我厌弃的情绪,不管她伪装地有多无不在乎,多云淡风轻,苏晴知道,她心里是难过的,入玄天教后,她几乎是在步步凶险中,练成了独步天下的武功,这武功是她最大的仰仗,如今失去了武功,就如同雄鹰失去了翅膀,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她又如何能真的不在乎不难过呢!
苏晴看着谢天遥,柔声道:“天遥,如果你心里难受,便发泄出来,痛哭一场,哭完之后,心里就会好过多了,虽然从头开始很难,如今的我也不能和曾经的你相提并论,可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也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保护你的安全!”
谢天遥听了她的话,怔愣了片刻,嘴角溢出苦笑,低声道:“苏晴,我何尝不想高兴时大笑难过时痛哭,可你不懂,我早就不知道哭泣是一种什么感觉了!”
她停了停,声音微不可闻地传入苏晴耳中:“八岁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没有办法哭出来了,哪怕是如今的境遇,我心里会有遗憾,会有悲伤,却依旧没有流泪的冲动,我想,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再体会嚎啕大哭的滋味了!”
她的话让苏晴心中一震,她隐隐约约知道一些她小时候的事,却从来没听她细说过,她到底经历过些什么,才会让不到九岁的谢天遥,失去了哭泣的能力!
“天遥,能和我说说你在入玄天教之前发生的事吗?”苏晴低声问道,话刚出口,她就有些后悔了,见谢天遥静静地看着她,她赶紧道:“你不想说也没关系的,我不过随口一问罢了!”
她如今的日子已经够艰难了,她不想去揭她心里的伤疤,让她伤上加伤!
谢天遥淡淡一笑,道:“没什么不好说的,如果你想知道,我便告诉你吧!”
谢天遥回忆着,将那尘封的往事,慢慢地讲述给苏晴听!
六岁以前,谢天遥是宫中最受宠的,唯一的皇子,虽然作为生母的夏明月不喜欢她,但除了这一点,她的人生可谓一帆风顺!
她从会识字开始便表现出惊人的记忆力,深得朝中大臣喜欢!
谢玄不是一个脾气好的帝王,可面对她时,却有十足的耐心和包容,对她可以算得上是千依百顺,楚灵原本是她三岁时见她被管事的尚宫处罚而随手救下的下等宫女,因为她一句话,她便成了谢天遥身边的贴身宫女,也成了宫中的大红人!
谢天遥很喜欢她,因为她发脾气的时候,别人不是跪地求饶就是对她百依百顺,只有楚灵会和她讲道理,会去触她的逆鳞,就算她威胁要杀了她,楚灵也只会笑着说,她的命本来就是殿下救下的,殿下想要她的命,她不会有半句怨言!
谢天遥见自己的威胁无用,也便不再威胁她了,倒是有一次,楚灵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惹怒了谢玄,谢玄令人杖毙她,是谢天遥冲进来救下她,还为她和谢玄大吵了一架,那次以后,楚灵便对谢天遥更加的好了,好到当谢玄驾崩时,所有的宫人都弃她而不顾各自奔命时,只有楚灵一如既往的陪在她身边!
谢玄驾崩那一天,谢天遥刚过完六岁生辰三个月,她的世界在顷刻间崩塌,童年止步于此,也第一次从楚灵口中知道,原来她这个皇子,竟然是个女儿身!
谢天遥永远忘不了那一天,残阳如血,披香殿外到处都是宫人奔走呼喊的声音,谢玄病重,有不轨之徒伺机逼宫造反,丞相夏辰英和大将军连奕鸣奉旨进宫护驾,他们入宫便直奔紫宸殿而去,没过多久,宫中便敲响了大丧之钟,谢玄,驾崩了!
自从谢天遥生辰那日,谢玄将薛伦打入天牢后,太医署便更没人为他尽心尽力地医治了!
谢玄的身体便每况愈下,最后整个人都变得有些神智不清!
一个月前,当谢天遥最后一次见谢玄时,他已经不认识她了,她还记得他抓着自己的肩膀对她大吼大叫道:“明月,你为什么不信朕,朕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那时朕只是想救你,为什么你不肯信朕,不肯原谅朕,朕是真心爱你的,不比连奕鸣少一分,你的心里为什么只有他,为了让朕放过他,竟然来委屈求全讨好朕,在你心里,朕究竟算什么?”
谢天遥害怕地看着谢玄,眼中溢满泪水,委屈道:“父皇,我不是夏明月,我是天遥啊,你抓得天遥好痛,你放开天遥!”
谢玄根本不听她的话,只是死死地盯着她的脸,厉声道:“朕不会放过你的,除非朕死,否则这一辈子,朕都不会放过你的!”
他说着,骤然松手,谢天遥被那冲击力弄倒在地上,谢玄指着她,对身边的人高声道:“将她给朕软禁起来,不准踏出披香殿一步!”
然后,她便真的被软禁到披香殿中,再没见过谢玄了!
披香殿里的人似乎是知道谢玄命不久矣,如今整个朝廷内外都由夏辰英把持着,她这个大皇子,就算坐上了皇位,也不过一个傀儡皇帝,所以除了一直跟着她的楚灵,别的人对她一点也不上心!
谢玄驾崩的那一天,突然有大批人马闯入宫中,外面的人都在传有人入宫逼宫造反,披香殿中怕死的宫女太监都逃走了,也没人再管谢天遥!
“楚灵,天遥好害怕!”六岁多的孩子,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最疼她的父皇疯了,除了楚灵,谢天遥现在不知道还能依靠谁?
“殿下别怕,楚灵会保护殿下的!”楚灵柔声安抚她,望着她的目光中充满了怜悯,她动作麻利地为谢天遥换上小宫女的衣裙,给她输了宫女的发髻,便拉着她往外跑!
当楚灵带着谢天遥和楚韵会合时,楚韵盯着谢天遥看了一会儿才认出她来,道:“姐姐,你疯了,带着她,我们一定没办法逃出去的!”
谢天遥躲在楚灵身后,害怕地看着楚韵,楚韵比楚灵漂亮很多,可谢天遥不喜欢她,因为她现在看着她,满眼都是嫌弃!
“我知道,所以我来,不是和你一起逃的,我是来和你道别的!”楚灵握紧谢天遥的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对楚韵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