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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骑兵重新整队,准备继续冲击时,突然,鸣金声响起,显然,御道司不准备再进攻了,因为,接手之人已经来了。
一向紧闭的皇极门缓缓打开,金吾卫列队,以礼部尚书为首的朝廷官员鱼贯而出,接着躬身相请,然后,一个身穿龙袍的年轻姑娘,缓步而出。
城楼上一阵惊呼,显然这是有人认出了姑娘的身份,随着一阵七嘴八舌的谈论,众人知道,继而兴奋。
城下走上白玉中道的姑娘,正是当今大秦皇帝唯一的妹妹,大秦长公主。
赢氏,鹔鹴。
赢鹔鹴是先皇最小的孩子,唯一的女儿,也是最得宠的皇女,自小便显露了无与伦比的修炼天赋。
当时,南方出了南明凤凰和鹿鸣之子,在天才辈出的风头上,一时无两,而当这个最小的皇女表现出丝毫不逊于南方二人的天资时,先皇心怀大畅,赞叹道:
“汝有凤凰,吾有鹔鹴”。就此给她起名叫鹔鹴,列入赢氏族谱。
而赢鹔鹴也没有让赢氏失望,自修炼以来,一日千里,进阶速度连创皇室纪录,而对于修炼功法,稍触即通。
如今,同为十六岁的南北两大少女天才,“皇室鹔鹴”屈居“南明凤凰”之后,排名“惊蛰榜”第二,引来了极大的争议,造成皇家和整个两京十三州强烈的不满。
他们认为,就算帝国长公主不能力压南方天命之女排名第一,最起码也要鹔鹴凤凰并列,才算合理。
只不过,“惊蛰榜”乃有国教背书,自不会随意评定,随意更改。
赢鹔鹴据说也会参加此次大会考,所有人都认为,她就是奔着南明凤凰去的,于此等盛会,力压凤凰,自然鹔鹴第一,再无异议。
此种说法越传越广,连大秦帝国皇帝有一次都当面问过自己的天才妹妹,据在场之人所说,赢鹔鹴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皇兄竟也如此八卦?”于是,坐拥天下的大秦皇帝,掩面而退。
不管传言是真是假,总之,赢鹔鹴在帝京内具有极高的人气,而当她出现在了皇家专用的中道上时,自是赢得了城上城下帝京人士的热烈欢呼。
远处的村姑见到敌人退去,又蹲下身来,把那把铁锤又分解开来,重新包裹起来,挽在手臂上,继续往前走着,直到,距离赢鹔鹴数步之遥,抬头看着她,见其并无让路之意,脸上又是一阵恼怒,愤愤地盯着赢鹔鹴。
赢鹔鹴静静地站着,她的容貌平平,身材平平,全身上下并无出众之处,只是,她站在那里,一身明黄的珍珠团龙袍,作为赢氏秦国,甚至是人族有史以来第一位身着龙袍的公主,人们已然见不到她的容颜,感受到的只有高贵,还是高贵。
她静静地看着对面的村姑,居高临下,奇怪的是,村姑并没有显得卑微,甚至在气势上,隐隐然有着分庭抗礼之势。
....................
“为什么挡我的路?”村姑气愤的问道,是南方口音,殊为难懂。
“这不是你该走的路。”赢鹔鹴应该能听懂村姑的口音,淡淡地回答她。
“凭什么我不能走?”
“没有凭什么,这条路修了就是给别人走的,不包括你。”
“别人能走我就能走,”
“不见得,有些路别人能走,你真的不能走。”
“我不信,只要别人能走的路,我都能走。”
“.......”
一段关于行路的对话,你一言我一语,一个高贵,一个执拗,到最后,再无话可说了。
“我要把你赶下去了,你小心。”赢鹔鹴平淡地说着,但又显得理所当然。
“赶我的人都被我打倒了,你要赶我,你也要小心。”村姑有些小孩子气,但说的话也极具说服力,因为有御道司作证明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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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鹔鹴不再说话,伸手,身后背着一个大箱子的老太监,上前两步,侧身,弯腰,箱子刚好位于赢鹔鹴的手边。
有了解的人们又是声声惊叹,兴奋不已,通过他们的介绍,惊叹声不断蔓延,所有人都眼含期待。
原来,赢鹔鹴还有个传说,据说她号称“尽通万兵”,世间所有武器兵刃,无一不通,无一不精。
马上,如此神奇的传说就要出现在眼前,怎能叫人不期待,不惊叹。
惊呼声此起彼伏,站立在后的金吾卫将军正准备安排人去驱赶制止,被礼部尚书制止,
“此乃振奋帝京民心,扬我皇家风范之事,让百姓们看看,无妨。”
………………
赢鹔鹴随手一抽,一把铁棍在手,她稍做组合,瞬间,一把长枪,被其握于手中,一声“小心”,寒光一点,已经到了村姑的眉心。
村姑眼神不动,抬手抚眉,带起一条寒光,接着,长枪定在村姑眉前,只余一寸,远远看去,仿佛枪尖已入眉间。
一息之后,长枪断成数截,掉落地上,同时,村姑衣袖一抖,一个枪头被她抖落地上,在白玉中道上滚出了好远。
这是,呼气声此起彼伏,众人屏息凝神至此才能呼吸。
“好剑”。
赢鹔鹴仿佛没有出手一般,淡淡地赞了一句,接着,再次抬手一抽,一把银链飞斧出现在手中。
银链绕手一圈,吐一口气,小巧的斧头飞出,在村姑的头颅间翻飞。村姑站立原地,手中一把小巧的黑剑,这就是令御道司军士喉咙断裂的源头。
黑剑化影,紧贴着自己的头颈游走,将飞斧一一荡开,当最后银链脱手,链子锐刃临面,也无功而返后,赢鹔鹴又从木箱中抽出一把长剑,漫步上前,短兵相接,剑光闪烁,一长一短格挡不断,却无半点声音发出。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百般武器,从那仿佛无底洞的木箱子中被不断取出,令人目不暇接,叹为观止,众人对赢鹔鹴的天资无比佩服,进而对于和她对战而丝毫不落下风的村姑也是惊为天人,更因为没有心理准备而越发觉得惊艳。
终于,赢鹔鹴双手空空,她抬头看看日头,一向淡如素纸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耐,她向前走了一步,说道:
“你不错,但下面我要出拳了,你把你的锤子拿出来吧。”
一向表现的倔强的村姑看了看赢鹔鹴,这次没有反驳,重新蹲下身,再次将一堆铁块组成了一把锤头,她一如既往,抖抖包袱布,塞进兜里,接着,持锤而立,眼神再次变得冷漠,看着赢鹔鹴,如看顽铁。
“你很不错,但是,仍然还不能走这条中道,看拳。”
话音刚落,头顶上一根橙色的星柱猛地显露,又迅速消失,赢鹔鹴曲臂伸拳,一个如青瓷般的小巧拳头,只是一拳,便让之前分庭抗礼的村姑后退一步。
然后一声声犹如打铁般的声音,村姑的锤子不徐不疾,一锤又一锤,击打在虚空,但是身子还是不可遏制地后退,偏移,向着白玉中道之外离去。
终于,当村姑的一只脚落在了白玉中道之外时,她淡漠地眼神变得狂怒起来,原来不徐不疾充满节奏的锤子疯狂地敲击在前方。
当最后一声震耳欲聋的敲击声消失,村姑停止动作,她低头,看着自己胸前衣裳上的一个拳印,然后......吐了一口血。
当她重新抬起头来,所处位置,跨在白玉中道和旁边青石板道的分割线上,一脚在中道,一脚在外面,她失败了,但又没有完全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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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何必,保持之前的击打节奏,你不会受伤。”
“我说我要走这条道,就算死,也要留只脚在上面。”
赢鹔鹴负手,村姑用袖子狠狠地擦去嘴角血迹。互相看着,互相对话。
此时此刻,赢鹔鹴的风姿令人高山仰止,但村姑的话,却更令人动容,只因为她话里的那种倔强味道,让人的心里,不由地,怦然一动。
“你可以拔剑,不然你真的没有机会再走这条道了。”
赢鹔鹴看着村姑背上的麻布长条,眼中带着一丝雀跃和期盼,而当村姑的右手不自觉地伸向系在胸前的绳结时,突然,村姑左手挥下,手中的锤子重重地打在自己伸出的右手上,皮开肉绽,鲜血四溅。
众人惊呼,万万没想到村姑竟然自残。
村姑脸上先是一阵害怕,接着她看着赢鹔鹴气愤地说道:
“时间还不到,我不能拔剑。你差点让我违背了主人的话,你很坏。”
村姑脸上是满满的后怕,接着是气愤,唯独没有表现出疼痛,或者关注自己淌满了鲜血的右手,她看着赢鹔鹴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赢鹔鹴。”
“好,我记下了,本来你让我吐一口血,我想着日后也打你一拳就行了。但是......现在不行了。你骗我拔剑,所以,以后,我要砍你一剑,估计,到时候,我一剑下去你就死了。你不要怪我。因为是你先骗我的。”
众人听得瞠目结舌,金吾卫面露愤怒,老太监面露阴狠,身后那一群官员有些已经在大声呵斥村妇狂妄,大逆不道。
赢鹔鹴双眉微皱,右手一抬,顿时,声音消失。
她认真地对着村姑说道:
“好的,我等着你的剑,希望到时候不要让我失望。”
“我现在打不过你,今天这条路我先不走了,回头,我带着剑再来走,你再来拦我。”
村姑说完,宁可受伤吐血也要顽强地留在白玉中道上的左脚,抬起,跨出去,沿着边上的青石板直道,离开。
“你叫什么名字?”身后,突然赢鹔鹴又问了一句,
“凤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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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她,没想到永胜剑阁把她派出来了。”
赢鹔鹴好似自言自语,又好似对着身后的老太监说道。
“不要动什么心思。小心姜无敌发火。”
“为了公主的安危,奴婢愿意去死。”
“呵呵,看来你不相信我的本事啊,就这么不看好我能赢?”
“奴婢不敢。”
背着木箱的老太监腰更低,低到了尘埃中。
“呵呵,起来吧。不过,拿我,拿大会考当磨刀石,那位还真是......不过,此刻帝京,在找磨刀石的又何止她一个啊?”
喃喃自语后,赢鹔鹴再无话,她退回皇极门前,坐在明黄龙凤伞下,闭目养神。
而白玉中道上,御道司军士们动作迅疾地在擦洗,当赢鹔鹴再次站起的时候,一条熠熠生辉,无一丝瑕疵的白玉中道,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