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氐族诡异的变得安静了下来。
自从那次刑场大闹事件已过去了数日,但部落依旧死气沉沉,完全没能从那件事的阴影中走出来。原本是湔常棣要杀泰甲父母,怎的到了一半,却成了泰甲反杀湔常棣?
而且最恐怖的是,湔邱罗亲自来问罪,却被泰甲狠狠的怼回去,连个屁都不敢放!再加上湔毕崖与龚长秋极其暧昧的态度,所有人都不敢再对泰甲指三道四。
不过令他们感到惊奇的是,泰甲允许了他们重新造纸,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恩威并施下,所有人都不敢再说泰甲的不是,老老实实的开始造纸了。
只与泰甲为什么这么做——废话,合同上有他两成的利益,和啥过不去也别和钱过不去啊!
至于这些墙头草的屁民,泰甲从此懒得关心他们的死活,或许这也是他心性的变化。又或许这是当权者的心态,所谓的庶民,根本不值得他躬身去做太多的事。
他本是愿意改变这个时代的平民,但他发现,这是一时半会儿改变不了的。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改变政策,无论强己而强民,亦或是强民而强己,他终究要有目标。
民虽愚,却是大业根基所在。失民则失人和,失天下。此乃乱世,他没有教化万民的闲暇,也无心独尊儒术。他能让这些人富足起来,但这是在自己当权的前提下。
若自己没有当权,他可懒得在乎他们的生死!
没错,他就是要利用人,利用民心,只有在自己真正需要他们的时候,才会谦卑培养——古来君王,几多不是如此?
……
龚长秋房中,更戊气息低迷的喘息着,高烧不退,照顾在一旁的夷月累的大汗淋漓。龚长秋在一旁配着药,轻声道:“等高烧退下去后,他的情况或许就好转了,只是醒来后发现自己断了手,可能……”
话不忍说尽,泰甲却道:“断手好啊!我看他再不断手,都要打阿母了!”
“泰甲!”夷月呵斥了一声,泰甲便不再言语。
断肢后的并发症后遗症什么的,对泰甲而言根本是小事,只要山上有足够的中草药,泰甲能够保证伤员活下来。但当泰甲得知更戊在自己走之后的行径,却完全不想救他,甚至恨不得当时湔常棣一剑把他杀了!
原本泰甲还保留着一丝的家族情念,哪知道更戊这家伙越来越朝着家暴男的方向行径——泰甲最不能容忍的,就是他将夷月弄哭了,弄怕了!让一个妻子害怕的丈夫,还算什么男人?
“活下来算你命大!”泰甲心中暗自抱怨道。
或许是他叛逆性强,又或许是他天生带有反骨,总之即便面对自己的“亲生父亲”,若是做了侵害自己或者母亲的利益,他也会将之视为敌人。
虽然自己不可能杀了名义上的老子落下不孝之名,但骂骂他还是敢的。
“大兄,你在吗?”
门口忽然响起一道稚嫩的童声,众人循声望去,原是杏夫。若是实际计算,泰甲与杏夫已有一年多的时间没有相见,一时之间,前者竟然没有认出来。
“杏夫?快些……呃,长老?”
夷月猛然想起这里是龚长秋的屋子,连忙请示,龚长秋轻笑一声,点了点头,依旧做起自己的事来。
杏夫怯懦的进了屋,抬首便看见泰甲,刚准备说些什么,却如鲠在喉,扭捏了半晌,终于朝夷月那里靠去。
泰甲也不知道说什么,尴尬的挠了挠脑袋。
“姨母,我还以为……看不见你们了!”杏夫看着夷月,一阵酸楚涌上心头。
“傻丫头,这不是没事吗?”夷月笑着摸着杏夫的脑袋,不想让他更多的担心,“你大兄都回来了,不和他打个招呼吗?”
“我……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夷月笑骂道:“你迟早是我们家媳妇儿,咋能不知道和他怎么说话?”
杏夫瞬间羞红了脸,泰甲轻笑一声,这小女孩和以前一样,还是很害羞的啊。
夷月一拍泰甲脑袋,骂道:“笑什么笑,自己媳妇儿不自己诓着,还等着阿母来帮你吗?”
“呃……”
泰甲也很郁闷啊,如果把杏夫当小女孩也就罢了,但如果知道他是自己未婚妻……感觉都不一样了。泰甲没谈过恋爱,总感觉不太好意思和她单独相处。
当初怎么就想着开那个玩笑的?
“唔……杏夫,我上次故事还没和你讲完呢,出去吧……”
杏夫低着脑袋轻“嗯”了一声,老老实实和泰甲出去了。
“唉,年轻真好啊!”龚长秋笑叹道。
夷月笑道:“等他们成年之后就把婚事办了……到时候长老能证婚吗?”
“若我活的到那时候,此事是自然的……”
……
走在路上,没人敢正视泰甲,纵然这只是个小孩,但想起他几日前的威风,不由自主就感觉自己低了一级。
一片银杏树林坐落在部落北部林中,夏日的银杏一片幽绿,与一旁树木相差无几,若是到了秋天,一片片泛黄的银杏落在地上,翩然若动,美妙非凡。
泰甲很喜欢银杏,它代表坚韧,代表纯情,也代表爱情的永恒。其实他更希望杏夫就叫杏,后面那个夫字很是多余。若是可以的话,泰甲希望帮杏夫弄个姓氏,以杏为名,不然他永远都是下贱的身份。
坐在银杏树下,二人扭捏了一会儿,但毕竟是从小玩到大的伙伴,话匣子一下就打开了。
“大兄,你这一年来都去哪里了?”杏夫抱怨道,“该不会去哪里找到什么女人了吧?”
泰甲一刮他鼻子,道:“你个小屁孩才多大点,就想着女人不女人的了!如果大兄真去找女人了,你怎么办?”
“哼!我才不告诉你!”杏夫嘟着嘴,“到时候你真找个女人回来,又拿我话来套我!”
泰甲尴尬的笑了笑,也不知道萤月算不算她口中的女人……应该不算吧,那是他妹妹诶。
他将被赶出部落之后的事情都告诉了杏夫,当然,隐瞒了萤月的存在,不然他可无法预料到杏夫会咋想。
杏夫无助的低下了头,喃喃道:“我都不能帮大兄做些什么……”
泰甲直接一个脑瓜蹦招呼,笑道:“傻丫头,你就老老实实在我身后待着,哪里需要你帮我什么忙?”
“呜……”
“哭什么哭?再哭我就不给你讲故事了!”
“……嘿嘿!”杏夫瞬间便是一笑,如一朵向日葵般开朗。
泰甲将她头发理顺,便开始讲故事。上次封神演义他虽然没讲完,但毕竟隔了太久,杏夫可能忘都忘了,只能换一个话题,也不管“太监”给别人造成了什么影响。
泰甲想了良久,这讲述先秦的故事太少太少,除了《封神演义》基本没有小说了。四大名著所有小说的时间线都没有到,就连《西游记》都是从东汉开始的。
“嗯……诶!有了!我就给你讲个‘女娲补天’的故事!”
对啊,除了封神演义,还有一大堆的神话故事可以讲的!什么“夸父逐日”、“后羿射日”,就连《山海经》里面的怪物都可以拿出来编纂故事!
而且无论是女娲、共工、祝融还是什么神,都是部落中信奉的神灵,而女娲则是代表生殖崇拜。女娲补天的故事在《列子》、《山海经》等等著作中都有记载,虽说先秦人可能或多或少有点知晓,但哄个小孩还是没问题的。
“远古时代,四根擎天大柱倾倒,九州大地裂毁,天不能覆盖大地,大地无法承载万物……”
泰甲或许天生就适合讲故事,简短的女娲补天故事被他讲的惟妙惟肖,好似就在眼前。杏夫身临其境,眼前就是那片天,一个人身蛇尾的女子不辞辛劳,用五彩神石补天之漏。但当他听说女娲最终补天成功,却不幸累死的时候,脸上无比黯然,好像是他的母亲死去……
泰甲见她哭泣,连忙安抚道:“别哭,女娲死后落在了我们蜀地,所以才诞生了我们。女娲虽死,但至少她死而无憾,没有什么可哭的。”
“是这样的吗?”杏夫半信半疑的问道。
“就是这样!再给你讲个‘女娲造人’的故事……”
“女娲不是死了吗?”
“这是女娲补天之前的故事。”
泰甲又是绘声绘色的讲起来了,说到女娲为了自己方便造出男人女人之后,杏夫脸色一红,她早就从阿母那里知道男女之事,听到这里难免害羞。
夕阳渐落,浓郁的阳光从西山照来,不再燥热,温润非常。而泰甲与杏夫讲的故事,也慢慢接近了尾声。
忽然,身后一道声音悠悠道:“真美妙故事也!也不知创出此故事之人,竟是何等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