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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家的公子与那位天书传人方士有不浅的关系。
前些日子还见到二人在小楼喝酒。
甚至夜里都是互相搀扶着回去。
……
这些自然是坊间传闻,事实上绝不可能发生那种事情。
但作为这些毫无根据话语的传播者,方士却并没有太过在意。
只要为了达到目的,就必须得不计一切手段。
而就在他传播那些消息的时候,一直隐退幕后的那位欧阳家公子也是未曾发出一点声音。
似乎是默认了这些事情。
倒是让方士有些意外。
如是又是数天过去,就在青州恢复了短暂安宁的某天早晨。
早市还未打开,商贩未曾出来摆摊,那些外出工作的人依旧在家里准备行装。
空旷的街道上,却是出现一群人。
他们白衣青山,穿着干净的长袍。
腰间别着一把剑,步行间又是一阵玉环交错的低吟。
他们步伐整齐,没有丝毫错落。
便如山崖劲松,就算寒风再大,也无法吹落松针分毫。
他们是读书人,此行要去莲华书院。
行祭拜之礼,供奉监天司,同时今日也是青州大考的第一日。
考教的内容也正符合今日要做的事情。
儒门六艺之一——礼!
看似是一场普通的祭祀活动,但唯有参加大考的读书人心里清楚,大考已经开始。
而方士正挤在这群读书人中。
学着他们的模样朝着莲花书院的方向走去。
此番是青州大考,与澹州的时候区别很大。
不说那儒门六艺要全都考教一遍,单说这来参加大考的人数都让人不禁感慨。
好在莲华书院也不小,容纳得下那么多的书生。
“方兄今日便要参加大考了吧?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考得过,不知方兄是否自信从者万人中脱颖而出?”身侧传来少女熟悉的声音,却是小白就站在边上,在凡人眼中并不能看见小白的样子,所以她也就大摇大摆地混在读书人中。
方士并没有回答小白的话语。
如今正是去书院的路上,从加入队伍开始,便已经在大考了。
街角巷口都可能有考官巡视。
只是脸上却是不禁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
六艺中的“礼”,讲究的是礼节。
虽然只是过去久远的记忆,但方家曾经好歹也是名门。
就算在战乱中显得粗犷,一旦入了家门,却是另一幅模样。
日常行礼拜谒,祖庙祭祀应该如何做,早已看了不下几遍。
但身侧的少女声音还在继续。
青州一起参加大考的读书人中,又有几人是真正学过正统祭祀之礼。
方士自然有这个自信。
起码在这一刻,他是占据优势的。
“若是方兄中间出了什么差池需要帮忙的话,还请千万说出来,虽说我不一定会帮……不过看看方兄如何被难住的心情还是有的。”
“哼!”
方士不禁瞪了身侧少女一眼。
便不顾少女继续口中碎念,随着人流往前走。
……
这一路上自然不会一帆风顺。
才走了不多时,却见一辆马车正横着拦在路中央。
似乎是要去赶早市的,只是如今却是被一众读书人拦了去路,那马车的主人脸上也颇为难看。
也未曾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有意将马车赶到一旁。
但却见一行读书人已经先站到了两侧。
分开一条道出来,同时对那马车的主人躬身。
那马车主人脸上的神情有些尴尬,但还是朝着两侧读书人拱手致谢,便挥着马鞭将车辆迅速行驶过去。
这自然是耽搁了不少的时日,但这也是必须要考教的礼仪。
君子出行,逢人礼让。
凡车马者避之。
过去传承下来的礼仪传统,便是如此教授。
而如此类似的事故在其余各处也发生了不少。
有妇女怀抱婴儿行路者,有挑担赶集者,有行商车队。
其中考教的便是如何应对这一类事情。
陈国类似祭祀之事不少,遇上这种事情的机会肯定也是不少的。
“怪不得是早市……”道中方士恍然,轻声低语。
只是随后却听见身侧少女的生意响起。
“方兄不是说过不能随意说话的吗?还不是被我发现了……只是不知道方兄愿意付出多少代价来搪塞我?若是我将此事告诉了那边的考官……”
“咳咳……”
方士面色微微一沉。
但心里却有些无奈。
类似的话已经听过好多回。
实在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少女。
这眼看着莲华书院就在前边,却是道路两侧都分别立着流苏节杖。
从书院中隐约传来丝竹声音,不知谁在弹奏。
书院门口,从青州四面八方来到此处的书生终于汇聚成整体。
妆容整肃,却是一步迈入其中。
方士自然也入了书院。
只是心里却是有些担心。
因为从昨天夜里开始,就未曾见到高升了。
不知道他去了何处,也不知道他是否参加了大考。
但在进入书院的瞬间,却是迅速将那些念想摈弃。
如今不是思量别人如何的时候。
今日开始总共六日,他的所有心神都应该集中在自己身上。
便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中波动。
……
在莲华书院中进行的祭祀活动。
祭拜的是莲华书院起源,那位祁连圣人。
以及监天司。
虽说是大考的内容,但所做的一切都是一场正规的祭祀活动。
来护佑陈国经久不衰,天道昌隆。
同时祈福接下来的几年里风调雨顺。
有上京来的司仪上香,同时放出口令。
而下方一众读书人行祭拜先祖之礼。
一切都按照规矩一步步地来。
期间也没有出任何差错。
而方士却是已经融入某种无喜无悲的意境中。
察觉不到紧张,也未曾对自己所做的动作加以怀疑。
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走出了莲华书院。
小白正在外面等着他。
“不知方兄觉得如何?”熟悉的声音传来,那双眼睛里带着笑意,“里边都做了些什么?只是听见有人在吹箫弹琴,倒是好听,不愧是上京来的。”
“其实也就那样……都是一些老先生而已,倒是小白姑娘未曾进去一观?”方士语气显得平淡,略带疑惑地问着。
怎的少女会问这些进去看看就能知晓的问题。
但话说到这里,小白的脸色却是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却是无奈地倚靠在墙边。
“虽说里边都是一些凡人,不过……那个叫什么监天司的东西倒是有些名堂。”
“何以见得?”
“我进不去!就算是强行闯进去也不行,那石像的力量实在是诡异。”
正说着,便见小白已经走到了书院门前,朝着那扇门伸手。
便见小白的手触碰到一层白色光壁。
阻止她继续进入。
“看见了吧,所以说你们的那什么监天司怎的如此小气,我又不会偷抢,进去看上一眼又如何?”
“小白姑娘还是切莫生气的好。”方士只能苦笑着,安慰少女。
再次询问少女在外满等了多久,却是被告知已经等了差不多大半天。
如今已经是下午。
方士才不禁心里唏嘘。
这次祭祀是青州的大事。
只是没料到少女等了他那么久。
“那日不见姑娘身影,便是如此缘故不成?”
“自然,那石像天生一种排斥异类的力量,要不然我又怎会离开。”少女脸上笑容不减,却是带着些许戏虐,“看方兄这些时日来所做的一切如此有趣,我又怎会错过机会。”
“原来如此。”
两人又聊了会儿,便先后离开了书院。
大考还在继续。
只过去了一天而已,并不能就此松懈下来。
却是在前边走着,便听少女的身后响起。
“方兄去了上京,打算做什么官?”
“自然是越大的官越好,在下力所能及之处,自然是求得极致。”方士下意识地说着,却是回身见少女脸上笑容已经不再,“小白姑娘何出此问?”
“只是想看看方兄日后目标如何而已。”小白只是呢喃着,并没有多做解释,“若是做到了极致,方兄还希望什么?”
“既然做了官,自然是好生安定百姓,赐福于天下。”
“是方兄的希望?”
“……是家父的希望。”方士说到这里,却是神情低落。
便听少女的生意继续。
“那方兄又希望什么呢?”
“自然是娶妻生子,安然度过一生。”
“真是没追求!平凡地过完一生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早些死了算了,反正人生下来就得死。”小白不禁冷笑。
方士则是摇头。
“在下不过是一介凡人,小白姑娘还是莫要对在下有什么过分的期望比较好。”
“我才不会对方兄有什么期望。”小白却是冷眼,只是随即低下头呢喃一声。
“若是去不了上京……”
“小白姑娘说什么?”
“没什么!”
……
竖日要考教的是射箭。
虽方家过去是武将出身,但方士却从未接触过兵刃。
也不过是跟着年长的大哥学了几招防身,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至于说弓箭,就更不必多说了。
虽说读书人来说弓箭把不需要做到兵士那般百发百中。
但起码的架势必须做正确。
无论是拉弓,拿箭的姿势,都必须做到标准。
只是很遗憾的是,方士并未见过读书人拉弓姿势是什么样。
自然也无从学起。
明日的大考内容,方士本就会放弃。
就算心中颇为不甘,但也无力回天。
一切……
都是天注定了。
虽到了夜里,但终究未曾见到高升的身影。
不知道他去了何处,但方士也并没有继续关心下去。
就算是好友。
这段时间里也无暇顾及其他。
……
三层小楼的最上层。
一袭白袍的欧阳公子手摇羽扇,颇为淡然地看着四周。
在这间房间里总共有七人。
其余六人却是比欧阳公子的年纪要大上许多,甚至还有白须过胸的老人。
整个房间里气氛异常地压抑。
没有一个人说话。
直到某一刻,其中一个老人忽然咳嗽一声。
却是借着声势开口。
“这些天里……老朽却是听到底下一些传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也没有顾忌别人的回应,径自端起茶杯在唇间微抿一口,“这青州的莲华赋,也就是那卷天书选择了一位读书人作为主人,而欧阳公子却是兴致勃勃地与人比斗。”
“不仅比斗输了,还答应了人家必定会送他去上京——”
“简直是胡闹,你欧阳家如何行事暂且不论,如此大事怎的就如此冲动,若是此事被外人曲解……我等进行这大考的意义何在!”老人开口便是一阵训斥,蜀将心中积压了许久的怒气全都放了出来,最后却是手指不断地敲打着面前的桌子,“不知欧阳公子可否给老朽一个交代?”
“这可不是冲动。”欧阳靖却是轻笑。
他的视线始终未曾与说话的老人交汇,只是看着前方。
“赢了他,本少爷便是名声大噪,就算是输了……你们莫非还会将一个获得了天书认可的才子给拒之门外不成?他的名声本来就在那里,也容不得你们有拒绝的权力。”
“欧阳靖!”那老人一声怒喝,却是要猛地暴起。
却是身侧又一个华服中年人一把按着老人肩膀。
沉稳的生意响起。
“不知欧阳公子想要我们做什么?”
“如实评判,既然答应了他……自然是不可能反悔的。”欧阳靖的眼睛微眯,脸上却是带着一丝笑容,“只是到时候与他排名,给我狠狠地压下去,不准让他比本公子排名高,不知诸位觉得如何?”
“欧阳公子与此人有何渊源?我等却是十分不解,不知可否给我等解惑?”却是另外一个身处昏暗角落的人忽地发声,“无缘无故地与人比试,另外还有流言说欧阳公子——”
“不可说!”欧阳靖的态度很坚定,直截了当地打断了对方的话,“你们是考官,只管做好你们分内的事情就好,其余的事情……不必再说,不知诸位可曾明白?”
一袭白衣如雪。
在欧阳靖目送之下,那六人终于是先后离开。
至此,只剩下他一人。
欧阳靖抬头看着窗外晦暗的天穹,却是脸上泛起一丝冷笑。
一切一如心中计划那般。
只是……
老师却是许久未曾见到了。
也不知去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