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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两人并肩行了数里,林书山瑟瑟发抖,脸色苍白如纸。花双不怀好意地淡淡一笑,道:“还逞强?”黑色钢鞭挥去,凌空飞起。只见她脚尖轻轻一点,飞起之时,蓦地抓着林书山的手。林书山“哎”了一声,登时给拉到了钢鞭之上。惊甫不定,几个摇晃,险些摔落。幸得花双施力,方才站定。
“多谢花双妹子……咦!我花斑虎皮衣!”
钢鞭一动时,披在他身上的花斑虎皮衣随风飞掉,几个翻滚,飘落于雪地里。风雪席卷,虎皮衣登时给雪花盖住了。
花双冷哼一声,道:“书山兄台,你不是嫌弃死尸上化来的虎皮衣吗?现在怎么觉得可惜了?”林书山道:“花双妹子功法高超,即使是死尸上化来的虎皮,也暖和的很,毫无异味。”花双道:“拍马屁。”心中却有几分欣喜之意。林书山肃然道:“花双妹子,我说的均是实话。”花双恼道:“你叫我什么?”林书山道:“花双妹……”花双猛地回头,秀发随风飘飘,脸色颇为难看,道:“不得叫我妹子,小心你的性命。”林书山心中一震:“是了。她是高高在上的太平七子,我叫她妹子,岂不是跟贝泽站在一块儿?”想到这,嘿嘿笑了笑,道:“不叫就是了。”。冷风刮面,格外生疼,不禁闭上了眼睛。
山顶白雪皑皑,山下却山树青葱,鸟语花香。花双驾驭长鞭,领着林书山很快飞到了山下一条小溪边。溪水咕咚流动,清澈见底。花双在溪边洗了一把脸,昏沉的头脑清醒了许多。
林书山经历一次凌空飞行,心情大好,高兴地说道:“飞得好快,我会飞了,像鸟儿一样。”
花双啐道:“不是你自己飞。”
林书山笑道:“总归我飞了一次,我很满足了。”正伸手入溪时,忽听花双“哎呀”叫了一声,吃了一惊,扭头问道:“怎么了?”
花双急道:“我的书掉了。”抬起清秀的脸蛋,却带着几分忧色。
林书山心下一动,心想:“忧伤的小脸蛋还是挺可爱。”问道:“什么书?”话音刚落,忽然想到在洞中捡到《凝气集》,寻思:“糟了!《凝气集》该不会是花双弄掉的吧?”脸红到了耳根。花双望向林书山,气鼓鼓地说道:“我的《混元明经》掉了。”豁然起身,摸索全身,眼眶竟红了。林书山松了一口气,心想:“还好,还好,不是《凝气集》。那本《凝气集》该是某位得道高人遗留下的。”
花双道:“我的《混元明经》存放于一件油布储物袋,随身携带,不该弄掉了啊。”急得直跺脚,自言自语地道:“对了。我曾起身练功,弄得满洞尘土飞扬。动作过猛,会不会掉在山洞里?”林书山听得“存放于一件油布储物袋”时,早已面红耳赤,心道:“怎么这般巧合,《凝气集》也放于一件油布储物袋里?”但想到书名不一致,不免狐疑。未经允许,翻看修士功法秘术,可是犯了杀身之祸。
林书山摸了一下胸口,竟也找不到那本《凝气集》,慌了神,心想:“《凝气集》不见了!掉哪里?”见花双往山上走去,道:“你去哪?”花双头也不回道:“我要回去找书。”林书山叫道:“你回来。落雷魔头还在山上。”
花双站住,道:“丢了书,贝泽师兄恐怕要责罚我了。”说着,竟抽抽噎噎哭泣了。
林书山上前安慰道:“你能将《混元明经》背了下来了吧?若能背下了,有何忧虑的?再者,书掉在冲云峰顶,人迹罕至,没人能发现。待过数日,再上山寻找不迟。”
花双道:“《混元明经》内容博大精深,是修仙者修仙的第一道门坎。此书总计五千五百五十六字,内容实在好多又晦涩。我每日诵读,要将它背下来。可我却把它弄丢了。我背诵了三年,还是没能记住。我没能背下来,没能……”脸上黯然失色,愁眉紧锁,续道:“我善于修法而拙于练气,内功不甚精深。修习功法之时,只能练气与修法同时进行。贝泽师兄要我随身携带经书,以便加强内功修习。在山上,遇到充裕灵气,正好练气、集气,没想到经书竟弄丢了。唉,贝泽师兄一定以为我练气不上心,一定会不高兴,要责罚我了。”
林书山心中一震:“五千五百五十六字?似乎《凝气集》大概也是这么个字数。”说道:“五千五百五十六字多而精,三年背诵、感悟,尤嫌不足。”他自小苦背书,加上记忆力颇佳,五千多字的《混元明经》只背了两天,已烂熟于心。
花双白了他一眼,道:“五千五百五十六字并不算多。众师兄弟多数只花一两个月,便能倒背如流。只有我……只有我拖了后腿。”林书山道:“你每天背上一点,日积月累,总能背下。”
花双头一歪,嘟嘴道:“诵读经书枯燥,练气枯燥,哪如修法来得痛快?你一介凡人不懂!不懂!每天背上一点,做不到。不过,多谢你的建议啦。”摇了摇指头,悠然往上山望去,目中尤有向往之意,道:“山上充满怪异的戾气,使得天气变化无常。这样的大山在大周平常无奇,古怪戾气笼罩下,竟有神奇的灵气隐藏其中。古怪,古怪。有此灵气在,我的内功修为定能大增。”
林书山笑道:“落阳城的山自是不同凡响。”
花双淡淡道:“落阳城有此山,只怕不能安宁。”起身跃到百步之外一棵大青树上,摘下三个小如鸡蛋的野果,一一弹向了林书山,道:“你饿了,吃吃。吃完了,快快逃离落阳城吧。”语气坚定,不容置疑。话音刚落,身子一动,钻入了树丛中,没了影子。
林书山一一接过,手掌震疼。拿捏着野果,啃了一口,不以为然地道:“落阳城是我家,我为什么要逃离。”往落阳城方向走去。一路山间小道曲折,绿树成荫。林书山边走边踢着路上的石子,想到山上发生的一切,只觉恍如隔世,心想:“落阳城百姓视凌天山脉主峰顶如人间地狱,我却从这地狱中走了一回,并活着回来。”不禁唏嘘。
“落雷魔头大概被护灵兽咬得七块八块的了吧。”林书山喃喃道,脑海中联想那血腥场面,心中不由得生出凄凉之感。
“书山,喂,书山,书山……”
忽听一人在急切地叫着,林书山循声望去,惊道:“谁?”但见从草丛中跳出一个胖子,笑嘻嘻道:“书山,是我。二宝啊,陆二宝。”
林书山惊喜交加,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只见他一身肥肉不减,身上铠甲破破烂烂,蓬头垢面,头发凌乱如鸟窝,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诧异道:“二宝,你……你怎么回来了?”
陆二宝前一年参军,便因为骑**湛,在黑甲关当了屯骑校尉,随军镇守关口。在街坊邻里眼中,陆二宝是落阳城的骄傲。谈及陆二宝,街坊邻里均是交口称赞。
陆二宝叹了口气,脸有忧色,道:“别提了。我肚子好饿。走走停停一天一夜了,没吃过一粒米……”见林书山手中还剩一个野果,立马夺了过去,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林书山似乎明白了什么,遥望北方,不安道:“黑甲关,我们战败了?”
陆二宝吃完野果,啃了啃果核上的肉,舔了舔嘴唇,嘟囔道:“交战正酣呢,死了好多人。”
林书山只听得气往上冲,心想:“交战正酣,你倒跑回来了。”提脚猛地踹向陆二宝。陆二宝摔在地上,滚了滚,软绵绵地趴着,满脸涨红,叫道:“好兄弟,你干什么?”起来拍了拍身上灰尘,盯着林书山,口中喃喃自语。
林书山怒道:“双方交战正酣,你却逃了回来。你可以逃回落阳城,黑甲关一破,落阳城沦为北凉领地。到那时,你还能逃回哪里?王八蛋。”上前还要踢陆二宝一脚。陆二宝慌忙跳了几下,跑出好远,道:“书山,你得听我好好解释。你听了我解释,你会原谅我的。”
林书山道:“有屁就放,不然,不要怪我不认你这个兄弟了。”
林书山与陆二宝从小玩到大,情同手足,形影不离。自陆二宝当了屯骑校尉后,林书山热血上涌,也想投笔从戎,随军镇守黑甲关若干年,只因林四六极力劝阻,甚至狠狠扇了他一巴掌,才让他放弃了从军念头。可林书山心中仍对陆二宝这个小小屯骑校尉羡慕不已,现下眼见陆二宝竟当了逃兵,不禁恼怒不已。
陆二宝正色道:“我不是逃兵。我宁愿战死,绝不会当逃兵。我是回来报信的。”见林书山怀疑地看着自己,笑嘻嘻道:“你且听我好好讲讲。敌军攻势强大,投石机发射大石,强弩射出如蝗虫一样的羽箭,打得城头上的士卒死伤累累。一阵石炮过后,凉国重甲步兵蜂拥而至,架起云梯,拼命往城关上爬。高橙大柱国见了,很是恼怒。但他可真是神勇,打开了城门,亲自率领五千轻骑兵,突然冲入了敌阵,猛烈砍杀,打了凉国重甲步兵一个措手不及。我就是在这五千骑兵之中,还砍杀了两个敌军。厉害着呢。”说得眉飞色舞,一张胖圆的脸满是笑意。
林书山急问道:“然后呢?结果怎样?”一手搭在了陆二宝肩上,紧抓着。五指如铁钳般抓入陆二宝肩上肥肉中。急切的询问将陆二宝吓住了。
陆二宝道:“两军交战多日,尸骨成山,凉国军始终不能越过黑甲关一步。我守关大军岿然不动,稳着呢。”将林书山的手推开,叫道:“抓疼我了。抓疼我了。”
林书山松了一口气,道:“那是了,黑甲关从未被破,此战也不例外。凉国皇帝不知好歹,徒增杀戮。凉国经此一战,必定元气大伤,我军应乘胜追击,一举灭了凉国,才好。”胸中热血沸腾。
陆二宝眼神飘离,嗯嗯两声,思忖片刻,道:“咱回去,给州牧大人报信去。大柱国命我回城筹集粮草,跟城上弟兄们运粮去,犒劳三军呢。”
林书山笑道:“好,今后当了黑甲关的守关主将,落阳城的安危可真全系在你身上了。二宝要努力啊。”陆二宝勉强挤出了一抹笑意,点了点头,心想:“守关主将,八辈子恐怕轮不上我。书山老是想入非非,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眉宇间阴晴不定。
到了城门口,林书山与陆二宝道了别,朝他拱手说道:“二宝浴血奋战,是英雄。”陆二宝拱手还礼,笑了笑,神色古怪,说道:“保卫百姓、保卫大周江山是我一个当兵的本分。二宝不敢不效死力!”郑重地点了点,转身大步而去。
林书山目送陆二宝离去,直至消失在拐角处,方才离开。快到家,远远瞧见林四六倚在门口,神色阴沉,自知大事不妙。他盯着林书山走近,道:“老夫每天倚在门口等你回来,可你好逍遥,一直没见回来。”
林书山拱手笑道:“久等久等。”一脸轻松的样子,见林四六脸色突变,瞪视自己,知道爷爷要发火了,飞快跑入书房。林四六咆哮道:“不肖子孙,我不要你读书。出来,我打你三大板。”一秒钟后,心知林书山不会出来受打,怒气冲冲地冲入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