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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林之中,有一座精致墓舍,正是黄蓉生母,黄药师亡妻冯氏之墓。
墓舍周围,鲜花四季常开,每一本都是黄药师精选的天下名种。墓舍之中,冯氏灵前,更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奇珍古玩、名画珍本,尽是价值连城的精品。
此时此刻,那些黄药师昔年纵横江湖,收罗而来的珍宝之中,赫然陈列了六颗人头。
确切地说,是五颗人头,以及一颗金属骷髅。
黄蓉在欧阳靖协助下,收殓黄药师遗体后,将父亲遗体置入玉棺,搬来冯氏墓中,与安置着冯氏的玉棺比邻,遂了黄药师与爱妻生同衾,死同穴的意愿。
五位轮回者与一台终结者的首级,则作为祭品,摆在了黄药师与冯氏灵前。
若是寻常人家,以人头作祭,势必被视作惊世骇俗、丧心病狂。
但东邪素来不拘俗礼、邪魅狂狷,又是割头下酒的江湖豪杰,以仇家首级为他作祭,再合适不过。
黄蓉跪于父母灵前,焚香默祷。
欧阳靖坐在一张蒲团上,看着她焚香、磕头。待她祝祭完毕,欧阳靖忽道:“我也来拜一拜吧。”
黄蓉轻声劝道:“靖大叔,你腿还伤着呢。”
“不碍事。”欧阳靖微笑:“哪有女婿不拜岳丈岳母的?”
说罢,双手往地上一撑,跪倒在东邪夫妇灵位前。
黄蓉闻言,俏脸微微羞红,却也没有再劝,默默点了三柱香,递到他手中。
欧阳靖接过香火,持香叩道:“岳父岳母在上,小婿欧阳靖给二老磕头了!二老请放心,终此一生,我欧阳靖都会善待蓉儿,呵护她、怜爱她,视她若珍宝,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此情此誓,天地可鉴!”
听了他这番誓言,黄蓉心中开怀,很想笑一笑,可又觉鼻头发酸,喉中哽咽,莫明有些想哭。
但她此前已答应欧阳靖,不会再哭了,于是她别过头去,悄悄抹了抹眼角,换上一副笑脸,对着父母灵位脆生生说道:“爹爹,娘亲,你们听到了吗?靖大叔说啦,他会爱护我的。有他在,爹爹娘亲尽可走得放心,不必担心蓉儿啦!”
笑着笑着,却终于没忍住,眼角悄然滑落两颗晶莹泪珠。
安葬了黄药师,拜祭了黄药师夫妇,欧阳靖将那五颗人头和一颗金属骷髅,拿到外面,埋在桃花树下,勉强算作花肥废物利用。
之后他又和黄蓉一起,收殓安葬了黄蓉的“老朋友”周伯通。
做完这一切,黄蓉说什么都不让欧阳靖再劳累了,强令他在庄园中歇下养伤,自己则忙里忙外,收拢轮回者们遗留下来的奇异物事,整理被轮回者翻得乱七八糟的书房、丹房。
当黄蓉忙碌时,欧阳靖坐在一座松木搭成、墙壁爬满青藤的精舍之中,望着窗外一片白莲盛放、莲叶田田的清幽荷塘。
他这却不是在看风景,而是在思考未来的路。
他很清楚,威廉临死前的诅咒,并非虚言恫吓。
这个世界,恐怕真的已经被“轮回殿”锁定,接下来,便将迎来一波又一波的轮回者,在这个世界搅动风云,肆意掠夺。
未来该如何?
该怎样应对接踵而来的轮回者?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么?
可就像威廉说的那样,他挡得了一波,挡得了两波,又岂能挡住前仆后继、源源不绝、越来越强的轮回者?
他欧阳靖浑身是铁,又能打得了几颗钉?
威廉这队人中,有终结者,有吸血鬼,还有能打出“完美谢幕”的狙击手。那接下来来到这个世界的轮回者,又会有何等神奇的能力?
“来个穿着钢铁侠战衣,会多重影分身,还能使飞剑的怪胎,我恐怕都不会奇怪……”
那么,带着蓉儿去西域,沿丝绸之路一路往西,到中亚、中东乃至欧洲打下一片江山?
以他这些年,在白驼山庄攒下的底蕴,未必不能做到——欧阳靖也是个有雄心的,穿越之后二十年来,他虽然苦修武功,但武林争霸非他所愿。
蒙古崛起在即,天下行将大乱,值此大争之世,区区武林霸业,着实不值一提。
生逢此世,身为穿越者,理所当然要挽汉家天倾,与蒙古人争一争万里江山,论一论英雄谁属,做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
所以练武之余,他也曾种田练兵,还秘密炼铁铸炮。以白驼山庄的财力,以欧阳家在西域的地位,还真让他攒了不菲的家底出来。
而距离蒙古真正崛起,四面征伐,举世大乱,还有些年头,他还可以继续种田,继续积累壮大,待得风云际会,便是英雄崛起之时。
然而……轮回者的出现,打乱了他原定的计划。
前二十年所做准备,现在看来,着实可笑。面对武装到牙齿,神秘莫测的轮回者,他那点家底,根本不堪一击。
倒是带着家当,一路向西,于此时正混乱不堪、小国林立的欧洲大陆打下一片基业,自立为王还有不小的可能。
轮回者……想来不会跑到这个世界的欧洲去搞事情吧?
不过也说不准——威廉可是说了,轮回殿中,有个所谓的大佬,正悬赏求购黄蓉。而轮回世界,神秘诡异之处数不胜数,未必没有什么神奇的能力、道具,可以直接锁定黄蓉所在。届时就算带着蓉儿躲到西欧,恐怕也难逃轮回者追索。
最重要的是,若向西打江山,势必跋涉瀚海、风餐露宿、一路艰辛许多年。
才在黄药师夫妇灵前发誓,要好生呵护黄蓉,不让她受半点委屈的欧阳靖,可不想她跟着自己吃那样的苦。
“未来,究竟会怎样?我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蓉儿平安喜乐,过这一生?”
欧阳靖抬头,望向苍穹。
夜空之中,繁星点点,星河璀璨,弯月如钩,好一副壮阔豪美的星空夜景。
欧阳靖却无心欣赏,眼神之中,一片迷茫。
正心神不属,只觉前途难觅时,一把庄严肃穆,透着些许神圣,又有着某种机械韵味的声音,在他脑海轰然响起:
“你想保护这个世界吗?你想阻断轮回者对这个世界的收割吗?你……想看看星空之外,更美更壮阔的风景吗?选择是,你将进入轮回,并获得一次特别豁免——在你完成三次轮回任务之前,此世界,将不受轮回者入侵。
“现在……作出你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