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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简单的例子，如果人们在修炼灵术的过程中不要那么急切，每增长一分灵能就用水磨功夫去磨砺凝练它，直至确保体悟出每一丝能量的本质属性，使之与自己的身体圆融一体，就像一个人的呼吸一样出自于本然。
“如此，灵能的运行又怎么会那么容易出现岔道的情况？如此，又怎么还会需要频繁的灵检？如此，多少的人多少的家庭不能活得轻松愉悦？
“虽说如此一来修为的增长会缓慢很多，也许一生也不能拥有高修为，可人要明白自己生活的本意，为什么一定要拥有高修为呢？只要不灵检，灵术两三段的修为已经足够让人生活无忧了！
“可见是人心妄动了！一味追求更高更好，而失去了常性，丢掉了自己的灵魂！
“灵魂有缺，动而生害，又怎么可能从追逐中寻找到真正的安宁？”
这一番话对含章有如醍醐灌顶，但她也知道身处灵术世界中人的身不由己，就如易老四所说，就算知道道理，又有几个人能不被生活左右？
可她这思绪刚闪过，就听得老德头又道：
“所以，你继承俞家传承的意义，重点在于从己及人，领悟俞家思想的精髓并推广传承下去，让这个世界上浮躁的人心能慢慢恢复常性，从而免除人类可以预见的灾祸！”
什么？
让她去恢复整个世界的人心常性？
她这风吹就能倒的身子，看着像很有能耐的样子吗？
他到底知不知道那些高阶灵术师到底有多厉害？
那是有翻山倒海之能的好吗？
含章自忖，就是在她全盛之时也不可能完成这样的惊世功业，何况是保身都难的此时！
他这个理想未免也太宏大了一点！
正当含章实在忍不住要发出反抗之音时，老德头却话锋一转，笑道：
“凡事有弊有利，如今的灵术世界虽然虚妄，但也正是这股力量推动出了如今天下几乎不能收敛的阳气，而你受的这一身阴伤，正是得益于这股旺盛阳气的补益才得以能保身呢！你以后只要注意调节体内阴阳平衡，就不用担心随时殒命了！”
阴伤？
这是含章第二次听老德头提起这个说法了。
还记得当初第一次听到的时候，她恨得牙痒痒的心情。
她这身伤势的由来自己是再明白不过的，是以，她不知道他这“阴伤”的判定是从何依据而来。
她更不知道阴阳为何，又该如何去平衡！
老德头大概也看出了她的疑惑，继续道：
“这些等你以后对玉石中的内容学有所成了，自然也就知道了，可你也别以为世界上的学问就只以俞家为上品了。
“在整个人类浩瀚的历史进程中，产生了多少璀璨的思想文化，俞家不过是其中沧海一粟而已。”
“就是在古时同一时代中，俞家也不过是各学各派中的一家而已，那些传承更为古老的家族，智慧结晶多着呢，想必在这外界多少也是有流传下来的。
“是以，你以后在学问精进的过程中千万记住不要固步自封，要注意多汲取其他个人或学派的智慧，这才是保持学问活力与发展的长久之道......”
......
老德头是在当天半夜走的，后事是按晋阳城的规矩办的——把尸身运于集中销毁之地用灵术分解了！
※
第二天一早，含章被安排搭乘灵车离开，她回头看了一眼焦土一片的杞地，脑海中不断回荡的是那场葬礼上，那几个行将就木的老人的叹息：
“等我们走的时候......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能够操持一个周全的葬礼！”
据俞家史籍记载：
杞地是在九百年前被封印的，当时的地名还谓之杞国。
杞国在九百年前是一直是人类社会中的一个文化昌集之地。
那时候一元大陆上灵术文明才被开发利用了百来年，却已经取得了丰硕的成果，灵术修炼带来的强大力量大大改善了人类的劳动力。使得人们创造了大量的物质财富，摆脱困扰人类万年之久的物资贫乏难题！
可是这种强大的力量冲击却改变了在灵能被开发利用之前，代代先贤苦心经营出的“人人各有所从、人心安宁、民风淳和”的社会风貌，
它也使得一部分人失去了常心。
这部分人开始依仗灵术霸强一方，打破了平和的民风，民心开始了超乎寻常的追逐！在这种追逐中，各种机巧之心竞相争斗，只有更‘聪明’的人，没有最‘聪明’的人，社会开始进入了人心冷漠、私心泛滥、祸事频发的混乱之中！
这时候，先民留下的智慧还流传于人们的血液中，各界德高望重的威望人士共同发出声音，讨论灵术发展应该有所限制，讨论灵术发展方向应该是让人心更安宁，世道更美好！
这个声音得到了民众广泛的支持。
但知易行难，人心的魔鬼一旦被放出，就再难控制！
于是，在九百年前，有当时灵术界的顶尖高手，为了推行灵术的发展，伙同一些人以‘研究人类何去何从’为题，骗取广大的威望人士集中到当时人文极为古老和盛行的杞国，然后以当时最为高端的灵能术法‘灵界’永远的把人困在了杞国！
杞地虽然因为这些先祖的教化而民风归宁，但杞地毕竟只是个千余公里见方的小地方，在与外界长期隔离之中，就像无本之木、无源之水，先贤的智慧也慢慢凋零！
几百年过去，杞地的人们甚至不知道有外界，不知道自己所处的大陆叫做‘一元大陆’，不知道‘一元大陆’广阔无边，按地域与中心处的远近分为了‘缅、候、绥、要、荒’五服，不知道五服之外更有无边无涯的东、南、西、北四海！
天下即可称‘五服四海’！
一直到一百五十年前，一名姓‘织’的年轻人机缘巧合下闯入了杞地，这时候，外界的灵术发展程度已经远非当年所比，他用非凡的灵器为这个与世隔绝近八百年的地方才打开了一条与外界联系的通路，杞地从此也开启了灵术文明之旅......
含章可以想象得到，作为俞家唯一传人的老德头是多么孤独绝望的坚守着这份家族的精神和荣耀。
因为灵术的发展，人类的生育率变得低下，老德头的妻子只留下了一个女儿，这就已经打破了俞家曾经长子承家的传统。
可就在老德头下定决心即使是女儿也要把家族传承传下去时，女儿又夭折了......
杞地已经成为焦土，连灰烬都没留下，这代表了人类曾经积累了上万年的文明成果彻底在世界上消失了！
没有祭礼、没有丧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