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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龙剑在手,一袭白衣胜雪,脸上戴着冷冰冰的面具。脚尖轻点,起起落落间,衣袂飘飘,整个人消失在夜色中。
堂前灯笼高高挂起,院子里聚集着众多手握各色各样兵器的人。虽然年勐古等人落败,但是对焱罗门也造成了一定的损伤。人生噪杂时,人群中走出一个棕衣男人,双手虚按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继尔正儿八经道“门主年幼资历尚浅,容易意气用事,方导致今日事变,我等宜废除幼主,重选门主,不要让焱罗门毁于他人之手!”人群中再次爆发出鼎沸的议论声。
因为前段时间顾双生坚持外出,今遇此事变,没有万全的决策,焱罗门的损失说不严重是假的。
忽而,一个彪型大汗指着棕衣男子骂“乌鸟人!你的别有用心众人皆知,你窥视门主之位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今日终于按耐不住了么?”大汉是个独眼龙,浑身肌肉大而结实,充满了力量,声如响钟,震耳欲聋。棕衣男子闻言怒指大汉“独眼张,你别血口喷人!乌某人也是为了宗门着想。再说,大家凭实力说话!”话音未落,立马有人冷笑一声“好一个‘凭实力说话’,大家想想,汝等当初是怎么进焱罗门的。”一个妩媚年轻女子一袭红装,妖娆似火,唇角、眼线皆是慑人心魄的红。女子手指纤细,执着一支玉笛,旁边手执各种怪异兵器的人倒显得有煞风景。众人沉默,回忆起往事。
赤龙十三年。
白衣少年,戴着面具,汗如雨下,更有的流进嘴里。少年嘴角残留着丝丝血迹。牙齿因紧咬而发出咯咯的响声,这响声中还掺杂着浑身骨头关节在重压下的痛苦的呻吟。少年双手交叉紧握双剑,微微颤抖,膝盖曲着,地面划出两道深深地滑痕。周围之人以扇形面对少年,深色凝重,使出内力施加在自己的武器上面。各类的武器与少年的双剑相抵,互不退让。突然,众人对视交流一眼,一齐加重力道,少年往后滑了一段距离,但双剑依旧没有拿开,众人大为吃惊。
很好,少年心里想着,更加坚定要拿下他们的决心。“啊---”少年大吼一声,惊起一林子的山鸟。少年周身似乎要燃烧爆发那样,众人闻声色变振恐,心惊胆战。不及作出防备,已被少年一个爆发力弹开数米远。
事了,众人仍心有余悸。看着昏倒在地的少年,众人相觑默默不语。有人上前为他把脉,转而运功为少年调理紊乱的气息。“嗳,以后居然要听一个小鬼的。”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无奈之中又有些佩服。“后生可畏,大家愿赌服输,开始吧!”一三十出头的女子道。“如此年少便如此雄心勃勃,也罢,老子就陪他走这一遭。”随即,各大侠手一挥,将左袖生生扯断,拔出匕首便划,其中两位女侠亦面不改色。整个过程无需言语。林子又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一行人有独眼张、千三娘、怪侠一指峰、玉面狐狸红拂、风流书生行遍天。
江湖上门派什么性质的都有,而焱罗门却是比武功高低输者为赢者效忠,心甘情愿为多,但不免有些窥视焱罗门的人假装忠诚,寻思东窗事发。
“乌大侠竟然如此迫不及待!”一沙哑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众人四处张望仍无法辨别,又想起这就是自个门主的本事便见怪不怪了。忽而一身影自上空飘然飞落,乌铁山脸色微变,为何刚才一直察觉不到他的存在?难道他将自己的内气隐藏得如此之好?乌铁山不屑地说“既然门主已悉数听下,乌某人也不多说,只要你乖乖地把令牌交出来,在焱罗门中也是有一个长老的位置留与你。”
“若是本座不稀罕这长老的位置呢?”面具男平静地问。
“那天地之大,请自便!”
“想必乌大侠怕是误会了,本座不稀罕长老的位置,可是这由本座一手创办的焱罗门本座可是稀罕着呢?换句话说,本座对门主之位宝贵着呢。”说着,外围的人都大笑起来。
“你也仅仅会点口舌之利,今日乌某定要让你心甘情愿将令牌拱手让出。”乌铁山脸色阴沉,对这场比试却是胜券在握。
“今日本座只用一剑。”
“啊哈哈,乌鸟人,告诉你,你摊上事了,你摊上大事了,门主,干掉他。”独眼张幸灾乐祸地说,还没有开始打就已经有一种心中一口恶气畅吐的痛快。“碰”,因为身高原因,书生跳起来给了独眼龙一爆粟。十分嫌弃地对独眼龙说“请做一个文明的看官。”
乌铁山仰天大笑,恶狠狠道“顾双生,你也太小瞧我了。”说罢便出剑,招招逼人,剑锋凌厉,脸色凝重,看样子是势必使出浑身解数取得胜利。面具男一一轻松躲过。
各人自动退后,留出中间一块空地,众人屏气凝神,只觉呼吸快停止了,仿佛自己也处身在眼前的这场战斗中,每招每式该如何应对,接下来自己应该出什么招数。然而他们脑海中想却不及眼前人出招来得迅速。
面具男沉稳而无破绽,是要让乌铁山输得心服口服。乌铁山多次险险避开面具男手中的利刃,节节败退,结局似乎很明显。乌铁山阴阴一笑,顾双生看着他诡异的笑一时不解。长剑划过,破衣割肉,仅在眨眼之间。顾双生双目怒瞪,果断右手松开御龙剑,乌铁山长剑呼啸而至,但是顾双生还是领先了一步。
看众疑惑不解,焱罗门主向来不要命,什么伤都无法阻止他战斗下去。这一剑看上去只是皮肉伤,何至于换手握剑?顾双生一个箭步迎面而上,乌铁山定在了原地,脸色惨白,嘴唇嗡动,“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五年前他保留功力,佯装战败混入焱罗门,目的是统领焱罗门。这五年来他从未停止过努力练功,功力亦在日益飞涨,甚至不惜在自己的剑上面涂毒,要战败就要让他彻底战败,死无对证,还怕他留下什么只言片语给门内之人异议?今日却被他轻易打败。多么的不甘心。
乌铁山一切的一切,顾双生自然是知道的,他正想借乌铁山在门中立威。乌铁山如日复一日地练功,他未尝不是练功练到浑身酸痛,甚至经常挑战自身的极限。乌铁山在进步,他要以更大的幅度进步,这样才能保住门主之位。
鲜血渗出,浸透衣服,乌铁山惨笑一声,“今日一战,心服口服,欠你的一条命,今后一定奉还!”说着,乌铁山脚尖一点,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焱罗门的长老们,成员们看着顾双生,最后爆发出豪爽的笑声,仿佛响彻云霄,惊天动地才能显示出此刻他们心中的高兴。
“门主,为何放虎归山?”独眼张双拳紧握,上前一步。“穷寇莫追。”顾双生说着运功逼出右臂的血。众人骇色,方大悟。
白面书生上前为他处理伤口。“一指峰,整顿门里。”一指峰向他弯腰拱手后退下了。
“门主----”行遍天何其无辜,扁着嘴抗议,他最引以为傲的本事就是与毒打交道,可自从进了焱罗门,他下毒的本领便没有了用武之地。玉面狐狸的长笛一落,正中风流书生的脑袋,“臭爷们,都三出头了还装嫩,欺骗无知清纯美少女啊!”玉面狐狸柳眉倒竖,杏目圆瞪,双手叉腰。行遍天揉揉被敲疼的脑袋“臭娘们,你还不是被本少骗到手了!”
“喂,你们夫妻两真是够了!门主最讨厌耍嘴皮子的人了,你们还记得上次去西莽之旅吗?或者下次去一次北蛮也不错。”独眼张挥舞着手中的斧头戏谑地笑着。
“独眼张,那可不一定哦。”千三娘大刀顶着地面,审视一眼留神听玉面狐狸和行遍天争吵的顾双生,意味深长地笑了。
千三娘为将门之后,父亲战死沙场,她和母亲退居家乡,无奈县令小人得志,落井下石,在千三娘急需钱为母亲治病的时候,逼迫她用身体偿还。盛怒之下的千三娘挥刀见血,最终被迫走向山林。次年,其母病故,千三娘无牵无挂,在江湖中逍遥自在,结识了怪侠一指峰和独眼张等人。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大声说话,大步走路,好不痛快!直到那年,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屁孩跑来向他们挑战,还狂妄地说让他们一齐上。众人不依他,派出武功最弱的行遍天迎战。“你们别瞧不起我。”男孩一脚踢飞行遍天,众人才止住笑,认真对待。
不管对手强与弱,永远不要小瞧对手强悍的内心.这些年来,顾双生以一种让他们望尘莫及甚至是瞠目结舌的速度成长进步着。天道酬勤,他们明白顾双生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心中除了羡慕还有那深深地佩服。在焱罗门,除了元老级别的千三娘、独眼张这些见证了顾双生成长的人外,很多人都估摸不透他们所信仰的门主的年龄。
朝堂之上,龙袍加身者端坐在宽大的镶金龙椅之上,百官陈列其下。左右两年轻男子,首位站立,虽不着官服,但也是一身严谨。其中一位穿暗红华服,身体笔直,脸部线条清晰,有些凌厉,整个人看上去成熟而内敛。另一个穿银白华服,年纪稍长,脸微圆,浑身一股儒雅气息。此二人分别为五王爷珏睿王爷、二王爷元珀王爷。
朝拜之后,议事开始。百官各抒己见,争论不休。珏睿王爷细听之后,心中思索着,片刻之后,男子拜了拜龙椅上的天子,发表自己的见解。皇上及诸多官员频频点头,一扫先前的主张不和状态,对珏睿王爷称赞有加。另一个男子眉头轻皱,沉默不语。
退朝之后,众人仍沉浸在适才的辩论之中。一老官员捋着自己的花白胡子,以一种阅人无数的口吻说“众皇子中,论最有所为者,非珏睿王子莫属。”旁侧之人纷纷点头。
“元珀王爷温文儒雅,宽厚仁德,为人贤德。”说着说着,那人又轻轻地摇了摇头,十分可惜地叹了口气。
不久之后,朝堂之上又多了一位皇子。他的年纪较先前两位更为的年轻。面容清瘦,目光坚毅。他的背后是一双双探索琢磨的眼睛---什么时候向来不问政事,只乐于寻花问柳,寻欢作乐的屠献王爷也开始对朝堂上的事情产生了兴趣?
“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呐!”那些官员又开始发表每次退朝之后的感言,犹如对自我人生的透彻领悟,实在不亦乐乎。只有一人匆匆走过,先前一步,似乎不愿加入他们的队伍。若是往日,是再平常不过的了。但今天,他是这个话题十分重要的谈论者。
“左相大人。”刚才感慨的那个人快步向前叫住他,他才停下脚步,先说话者拜了拜。“今日之事,左相大人怎么看?”
左相言郜邦捏了捏他的八字胡,沉思片刻,“长江前浪退后浪,一浪更比一浪高。现在的年轻人呐真是人才尽出,后生可畏。”
“是啊,我们这些老骨头可真是不服老不信了。”
言郜邦没有继续接下去,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尴尬。
“左相大人可真是找对了好姑爷。”匆匆赶上的一伙人脚跟刚站定就立马说道。言郜邦只说自己有事便先行告辞了。
“奇怪,真奇怪。”众人对言郜邦的反应十分不解。
“赵大人,我们也回去了吧。”
“右相大人,请。”
一匹铁骑,满身盔甲,名枪在手,目光如火。英姿飒爽的同时更是凛然大义。
“元帅,队伍集合完毕。”副将向马上的人拱手垂头,随后翻身上马。
“出发。”这两个字从一名将军的口中说出来大气震荡人心,众士兵个个振奋人心,跃跃欲试,满怀着上阵杀敌的英勇气概。
长途跋涉而来,风尘仆仆,千里之外的某个地方早已为他们的到来做好了准备。那是司徒皇朝和秦牧国的交界。
“南风营副将遆拓奉孙将军之命在此恭迎元帅的到来。”
“不必多礼。”元帅从马上下来,摘下头盔,一张成熟坚毅的脸完全露出来。此人正是司徒王朝的五皇子司徒长流。“早闻元帅英勇善战,足智多谋,今有元帅相助,封疆之事指日可待。”遆拓心里佩服不已。
“这可汗之子果然身手非凡,他日定与他战个痛快!”一个豪言之人边说边往帐篷走。
“孙将军,快让军医为你包扎伤口吧。”
“这点小伤不碍事。听闻元帅到来,本将可得好好见见。酒菜准备好了吗?可别怠慢了元帅!”
“回将军,已经准备好了。”
“好!”
大老远就听到了孙琏的声音,所有人静静等待着他的到来。
“哟呵呵......南风营主将孙琏见过元帅!”孙琏单膝跪下后站起来,“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
“孙将军倒是老当益壮了。”
“哪里比得上你们年轻人呢?”
“末将命人备了薄酒,今日我们饮上几杯。请---”两人互请入了座,在酒桌上畅谈。
“多日不交手,这拔额图进步飞快,今天与他在战场上相见,大意之下倒被他伤着了。”
“大意是真,进步也不假。此子不凡,他日定成大器,决不可忽视。明日,我试探一下他的功力。”
次日,司徒长流果然在战场上与拔额图相见。
“怎么,昨日的手下败将不敢出来见人了?派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出来,也不怕别人看了笑话。”
“空说无益,我们刀枪下见真功夫。”司徒长流手里的长枪一指。
大战了几十回合,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仍是分不出胜负,僵持不下,双方退了兵。
在一处乡下,正值晌午,田野里刚抽出的新芽在阳光下油嫩嫩地喜人,有几个山野农夫隔着一条小小的溪流喊话,其实不过是各自在各自的田地里干活,将前几日赶集听到的政事拿来消遣时间。一个中年妇人头上戴着一块布巾,毫无首饰,朴素得很,臂弯里挎着一个竹篮子,上面用一块旧布轻轻盖着,老妇眼角弯着笑,温柔地对地里埋头干活的年轻男子喊“旭儿,来吃午餐咯。”年轻男子听闻,放下手中的锄头,用衣袖擦了擦额角的汗,回了妇人一笑,“就来——”
男子喝了一口稀粥,又咬了一口手中的馒头,对他的母亲说“娘,今年孩儿想再考一次。”这句话应该是在心里反复练习了多少遍,才能说得如此的自然。妇人笑笑,“那就考。”妇人也回答得十分的自然,正因为心里清楚自个儿孩子的想法,才会心甘情愿地陪他胡闹下去。
在某座城市中,街上人来人往,偶尔还可以看见高大健硕的马拉着华丽的车厢稳健、不紧不慢地走过,高贵的妇人体态丰腴,脸上妆容艳丽,撑伞的手里带着洁白的手套,头顶一项圆边帽子,帽子绣着花边,做工十分的精细。优雅的伯爵风度翩翩,手执黑黑的手杖,头上是一顶高筒帽。胖嘟嘟的小孩咧开嘴呵呵笑,皮毛油光发亮的犬神气地昂首阔步,这里看上去一派繁荣。但是在人们看不到的角落,狭小而长的墙壁之间,无精打采地窝着几个中原模样的人,他们蓬头垢脸、衣衫褴褛,完全无法与前面大街的光景融合。在这些人中,有一个人十指纤瘦而长,目光炯炯有神,浑身散发出与众不同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