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卜算子2

沐清公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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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绍玉与王大夫人霎时皆愣住了。

    谢蕖一手扶着门,一手搭在肚子上,双眼中充满了疑问。

    她又问:

    “谢府,是如何了?”

    王大夫人默了一瞬,转而笑道:

    “没事,三郎闹呢!这孩子,不愿做文章,吵着要去寻七娘玩。”

    她行至谢蕖身旁,笑了笑,又道:

    “你也替母亲劝劝他。这个岁数,还如此游手好闲,怎么了得?”

    谢蕖看看王大夫人,又看看绍玉,心中愈发不安。

    她紧闭着唇,双眼已然憋红了。

    只见她又深吸一口气,似挤出的话:

    “谢府,究竟如何了?”

    王大夫人面露难色,不知如何开口。

    绍玉心下本就急躁,见谢蕖问,再忍不得了,只道:

    “二嫂,其实……”

    “三郎!”王大夫人骤然打断。

    “母亲!”绍玉蹙眉,“这样大的事,你不说,二嫂便无从得知么?”

    果然出了大事!

    谢蕖直直看向绍玉,声音有些颤抖:

    “三弟,你与我据实说来!”

    王大夫人无奈,只道:

    “你如今身子重,我与你说了,需得立住!可不许动了胎气!”

    谢蕖扶上身旁的丫头,点了点头。

    王大夫人顿了顿,终于道:

    “其实也并非多大的事!是你父亲,奉旨赋闲。”

    她看向谢蕖,又道:

    “且当作告假,想来,过阵子也就没事了。”

    只见谢蕖猛地怔住,不敢相信。

    她脚下一软,急急退了两步。一身力气,尽压在丫头身上。

    赋闲!

    谢蕖自然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那二哥呢?可有受牵连?还有二姐姐,她独居宫中,举目无亲,想必更难!

    她一时只觉天旋地转。

    不提防间,却见她面色一白,直直晕了过去!

    恍恍惚惚地,谢蕖似觉身边有人不停往来,喧闹无章。

    王大夫人、王绍言、还并着些不熟悉的声音,搅作一团。

    待她再醒来时,见得帘闱层层垂挂,才知是自己房中。

    旁人早散去了。王绍言倚坐床头,一脸忧色并着倦意,却不敢睡。

    见谢蕖醒来,他的眼睛才又生出神情来。

    他唤道:

    “蕖娘,你醒了。”

    谢蕖眨了一下眼。

    王绍言遂长长叹出一口气:

    “你可吓坏我了!好在母子平安。”

    谢蕖看了看他,又垂下眸子,思忆起晕厥前的事来。

    她一时心中绞痛,只紧紧咬着牙。

    “蕖娘,”王绍言又道,“我知你心中难过。可身子是自己的,也总该好生保重才是。”

    谢蕖撑着起身,倚上枕屏,双眉越锁越紧。

    “绍言,”她道,又握住他的手,“父亲那处,王府亦能帮一把的,对不对?”

    王绍言面带无奈,只默然不语。

    谢蕖将他的手握得更紧:

    “绍言,你们去求求情,好不好?父亲半生鞠躬尽瘁,不该是这样的!”

    她一双眼儿,楚楚可怜地望着他。

    王绍言霎时不知如何应对,只轻轻抽回手,又背转过身去。

    他双手撑着膝盖,徒然叹了口气。

    四下安静得很,只闻得风雪拍打窗户之声。

    “雪大了,”王绍言柔声道,“我去添些银炭,你别着凉了。”

    谢蕖心下一空,一把抓住他的袖摆。

    “绍言!”她的语气近乎哀求。

    高傲如谢蕖,这在从前是不曾有的。

    王绍言顿了顿,转而笑道:

    “对了,过几日,待你好些,咱们游湖去吧。熏风馆的红梅都开了。”

    谢蕖一愣,缓缓松开了他的衣袖。

    她冷言道:

    “风雪甚大,只怕早已结冰,又游甚湖来?”

    王绍言转回身子,揽上她的肩:

    “左右,我再凿一回也就是了。”

    凿冰!

    谢蕖笑了笑。

    凿冰悦妻,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是个典故。

    那年为贺谢蕖芳诞,王、谢二府的年轻人齐聚熏风馆,吟咏风月,好不快活。

    谢蕖素爱游湖,王绍言为讨她欢心,便将结冰的湖面生生凿了。

    一时传为佳话。

    那时许道萍还有诗云:凿冰知爱惜,挽雪解含羞。

    如今想来,当真是好可笑啊!

    谢蕖只道:

    “凿冰!你待我,当真是有情有义啊!”

    “蕖娘,”王绍言无奈,“有些事并非我能左右的,你别再闹了!”

    “我闹?”谢蕖抬眼看着他,“王、谢二府本是世交,如今倒想着避嫌了?”

    王绍言不语。

    谢蕖扯了扯嘴角:

    “我亦是谢家人。王大人,你是否也要避嫌?”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王绍言深蹙眉头。

    “还有,”谢蕖又道,“肚子里的这个,亦留着谢家的血,你要避嫌么?”

    “不是我不想帮!”王绍言直看着她,“我无能为力啊!”

    好一个无能为力!

    不过是苟且自保的借口!

    “若只是无能为力,又岂会拦着三弟去看七妹妹?”

    谢蕖幽幽道。

    王绍言无言以对。

    挨了半刻,他遂起身,只道:

    “我让人凿冰去,你好生歇下吧!”

    谢蕖心下又是一沉。

    他竟还要凿冰么?可眼下,她根本就不愿领情!

    “好!”她道,“你要带我游湖,是不是?”

    王绍言回身看向她,不知她意欲何为。

    她又道:

    “吩咐下人凿冰,不过动一动嘴,算什么深情?要凿,你亲自凿去!你凿出一寸,我便游一寸,那才见得真心呢!”

    王绍言又一声叹息。

    “你歇下吧!”

    说罢,他便径直出了房门。

    临行前,却不忘与丫头们交代一番。

    待他去了,谢蕖的陪嫁丫头李蔻,方上前来。

    只听她劝道:

    “娘子快莫生气了,当心腹中胎儿啊!”

    谢蕖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心绪更是低落。

    她道:

    “若没了谢府,这孩子在王府,又有何立足之地呢?”

    “这是娘子自苦了。”李蔻又劝,“有二郎君在,自然有你们母子的地位。左右,他是真心待你的。”

    真心么?

    可这真心,却敌不过王府避嫌的私心!

    谢蕖冷笑一声,又叹了口气。

    真情假意,偏要如此时候,方能见得。

    “阿蔻,”她唤道,“明日你出门打听打听,家里究竟是个什么境况?我总悬着心!”

    李蔻只连声应了。

    她本是谢府的家生子,父母还在那头呢!自然也有千万个忧心。

    这样的时节,竟也挨过两日。

    外头风雪袭人,越发见着寒意。

    “不好了!蕖娘子,不好了!”

    外边有丫头急急进门,一面不住地叫唤。

    谢蕖却不为所动。

    不好了?已然这般,还会有什么不好的?

    那小丫头神色慌张,直扑在谢蕖床头:

    “蕖娘子!你快去劝劝吧!二郎君且痴了,正做傻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