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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太子殿下如此吩咐,你便回去罢。”阮越道。
“那小女告退。”让她过去道谢,又立马让她走,真是不可理喻的人!阮唯将不满全部归结到卫顾容身上,只是略有奇怪,前世卫顾容没有这么早来阮府,而是在一切查明之后才来的。
是她对卫顾容说了她听到的消息,改变了这一切吗?
二人并未饮许多酒,只是小酌几杯助助兴。等酒足饭饱之后,卫顾容问道:“令媛是否告诉过阮推官,山匪想要散布的那六个字?”
阮越知这六字关系重大,正色道:“臣知道。”
“想必此六字意味着什么,阮推官很清楚,要好好查查这背后目的何在了。”卫顾容脸上仍是挂着云淡风轻的笑,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案子。
“臣定会查个水落石出。”阮越想着目前的难题,道,“只是,如今武知府与李通判,都有嫌疑,却无法证明孙逊与他二人谁真正有接触……臣想,换个角度切入。”
“说来听听?”
“那南州巡抚迟迟不肯出兵,臣以为这其中难免有些什么,只需好好查探,知道维州府衙门里何人与他有来往,此人必是与匪徒勾结之人。维州匪祸八年,燕常山匪一家独大五年,朝廷却放任至今,臣以为南州巡抚是个好切入的环节。”
“南州巡抚,你可知含了哪几州府?”卫顾容没有直接回答。
“南潽,达州,维州。”这是为官常识,阮越不知卫顾容是何用意。
“南潽之地,常年风调雨顺,灾害不多,一年产的粮抵得上北方三州;达州临江,水产丰饶;维州家家户户种桑养蚕,其丝绣天下闻名。阮推官觉得,做这个南州巡抚,好是不好?”
“自然是好的。”阮越隐隐知道太子何意。
“那阮推官觉得,能拿到如此肥差,章程义又有何背景?”未等阮越回答,卫顾容便继续道,“章程义父亲是工部尚书章一恺,舅父是国子监祭酒温之弘,表兄是翰林院五经博士温知新,堂姐入宫为妃,岳父乃是太常寺少卿霍茂显,这还只是明面上的关系。”
“是臣浅虑了。”阮越惊讶于朝廷盘根错节的关系之余,也不禁恼恨,自己只想查明全部事实,却是没有顾及大局。
“这朝中关系错综复杂,你不知情也是情有可原。朝廷无视匪祸八年,任其坐大,其中肯定有人上下打点,不过如今内忧外患,国家正处于危难之际,实在禁不起更多风浪。”卫顾容眼神似有深意,“有那六个字,此人必定有更大图谋,我只想知道这个人是谁,阮推官能替我找出来吗?”
“臣定当殚精竭虑,也要找出此人!”阮越道。
“如今朝政积弊,各官吏皆是不愿做实事,有阮推官如此尽职的官员,实乃我大周之福。”卫顾容笑道。
“殿下过誉了,臣不过尽本分而已。”阮越忙便要跪拜,被太子扶起:“阮推官不必谦虚。”
阮越忙道:“请太子勿要过于忧心。此次案子,再多风浪,也不过只是维州一州府而已。”
“好。”卫顾容很是满意,“有阮推官分忧解难,再好不过。”
对酌几小杯,一番闲谈后,卫顾容便离了阮府。
阮越没多久便熄灯睡下,却辗转反侧,如何也睡不着。
失眠的夜格外漫长,长得像香上抽出来的蜿蜒的烟,丝丝黏黏,将断未断,忽而又在飘飘渺渺间就没了。
他想要一整夜来忧心。他要忧心的事情太多了。一是女儿愈发困难的婚事,二是越审理越是胆战心惊的案子。
维州府衙门官员不过八人,如今最大的两个官员却都有嫌疑,如此审下去,还会牵扯出多少人来?
到第二日早上,阮越喝了一大杯浓茶后,便去了府衙。
阮越看着堂下被带上来的犯人,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惊堂木一敲,道:“你二人可有什么要主动说明的吗?”
孙逊与范成大皆是摇头。
武知府与李通判都在旁站着,一脸愤懑。
“本官问你们一个问题,谁先回答,就免了杖责,谁后回答,就逃不了一顿刑罚。并且你二人若有证词不同,待本官查出谁在撒谎后,撒谎者也须得受刑,堂下可明白?”
“是,小人明白。”二人答道。
“你们绑了太子等人,是想做什么?”
“回大人,是想换钱。”孙逊答得快些,范成大紧随其后,但还是慢了一步,忙告饶道:“我们真的不会杀害太子的!”
阮越没有理会,只发了指令:“范成大答慢了,打十下。”
“是!”衙役将范成大往地上按住,脱了裤子,露出被打过还是青紫的后庭,抡起棍子一下一下地打。范成大不断叫喊求饶,阮越面不改色,孙逊却吓得咽了咽口水。
十下杖责很快打完,范成大被拎起来跪着,虚弱得像是随时能倒下。
“你们这五年绑了人,都是为了换钱吗?”
“是!是是是,回大人,是的!”范成大忙喊道,生怕声音被孙逊抢了。
“打十下。”衙役将孙逊按住,去衣杖责十下。
孙逊第一次挨了杖责,痛的嗷嗷叫,范成大一脸愧疚道:“对不住了,但是我已经遭了许多罪,实在禁不起多挨几杖了。”
孙逊咬咬牙,被衙役拎起来跪好,没想到这大人如此无情,心中觉得下次一定要喊快些。
“你们钱财都用在了何处?”
孙逊听了这个问题,不由一滞,范成大却是抢先开口:“回大人!一半给我们兄弟一百多人分了,一半都给了李通判!”
“你胡说!本官何时有如此多钱财了!”李通判气得脸一阵白一阵红。
“分明就是!我们出生入死,你坐那就有一半银子收,现今还想抵赖不成!”范成大毫不客气回了一句。
“你!”李通判就想撸袖子冲过去,被周围官吏牢牢抱住:“大人,勿要殿下面前失了仪态。”听了这话,李通判才算冷静下来,气喘吁吁的瞪着范成大。
“肃静。刚刚范成大先说,打孙逊十杖。”阮越制止骚乱,却还记得杖责,让孙逊吓得脸上一白。他都四十八岁了,每一杖下去都要了半条命的感觉,不由连连求饶,阮越却是不为所动,坚持打完。
“无论给谁,你们这钱财是如何给的?”刑罚完毕后,阮越便问道。
“回大人,小人都给了师爷——就是孙逊,他再转交的。”
“回大人,是小人给的。”
二人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对视一下,心中只觉侥幸能逃脱一顿刑罚,却见阮越沉吟片刻,道:“既然同时说,便二人都杖责十下。”
“是。”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阮越没有说话,衙役便继续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