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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老太爷来绍兴之后她只见过一面,便是一月余前跟着佘开行来的,让她带着佘锦回佘家本家,否则她们两个姐妹日后也无个照应。
她说要和佘锦商量一下,自然佘锦是不同意过去的。
生死在天。
一夜,佘笙都没有睡着,她怕自己死后,佘锦连个放伞报凶信的人家都没有,苏家应该当自己十年前就死了。
现江南城中绍兴府内之人是对她恭恭敬敬的,难保死后会有些官员落井下石。
她心有些微慌,十年前不曾死在乱葬岗,多活了这么些年也是好的。
天才亮,她就差小梨去叫醒了佘锦,自己挑了一套白色的素锦裙穿上,拿着白色的披风披了上去。
“阿姐,这般早,你还是多睡些时候。”佘锦睡意未消地对着佘笙说道。
佘笙清冷地说道:“佘老太爷,昨晚没了。”
佘锦冷哼道:“那年他逼我父亲离家去长安上告,父亲半路死了,这他没了也是报应。”
“锦儿,死者为大,还是去送送他吧!”佘笙道。
佘锦不愿得紧,佘笙也不再逼她,自己去了佘家。
本家在绍兴城内也算是大户,坐落在山脚之下,做的生意不少。
来送老太爷的乡绅官宦富豪也有不少。
佘笙来的时候,周围的人都愣住了。
都知晓佘家出了个江南女首富,但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婆,好些没有见过她的佘家人认为她定是容貌有差。
今日一见都觉得这江南第一美人的名声要易主了。
那些与佘笙打惯交道的商人也惊了,以往佘笙为人淡漠,谈判时雷厉风行,爱穿些深色衣物,容貌顶多也就比一般女子要美些。
今日里的佘笙穿着一声素白,头上朱钗尽无,只有一白花,一夜未睡人有些憔悴,正是这憔悴显得她有些柔弱,这女子强势惯了,如今柔弱起来倒是有些江南女子特有的气质。
让人不由得心疼。
佘开行听仆人说佘笙来了,忙来相迎,望着她身后问道:“锦妹呢?”
“她不愿来,你也知道父亲……”后面的佘笙未说下去,因她看到了一位熟人。
十年未见,轮廓也有些改变,但她是不会记错的,大姐的未婚夫婿,现在应该已经是成亲了吧。
“佘开行,你这位妹妹倒是长得标致,江南小城内竟还有如此气派的女子。”熟人上下打量着佘笙,觉得有些面熟,但记不起来哪里见过了。
佘开行低下头对着来人行礼道:“这位就是您要找的一壶茶坊的坊主,坊主,这位是陪同一位长安故人来看望您的贵人。”
佘笙听着,心下想着长安故人,莫不是大姐?大姐十年前都未曾出来给自己施以援手,十年过去了也定不会为自己一个庶女去得罪苏家。
“我当初在长安不过是卖茶,哪里来的故人呢?”
“佘坊主怕是忘了若没有那位故人,现在都没有你这会的产业!”九皇子景抬冷声道。
佘笙这才反应过来:“是他!”
那天从花月楼里拿出来的手帕她藏得十分得好,怕被人知道是自己从别人那边拿的。
后来那一日给佘锦擦泪,这帕子遇到了泪水显现出了字迹,是江浙一些地方官员致命把柄,她利用这些把柄威胁这些官员替她办事,才能将生意做得顺风顺水,说实话若没有这帕子她根本不会有今日的产业。
佘笙由着小兰扶着,拿起三柱清香给老太爷上着,老太爷若是在天有灵也会保佑佘锦一世无忧的吧?
上完了香,景抬就有些焦急地说道:“你快去见见那位故人吧!”
佘笙本能地想要躲避,那位公子是何人?能让九皇子都如此重视,他应当也已经知晓自己是苏家庶女的身份了吧?
得知自己未死,是否会告诉苏家呢?
思绪万千,昨夜通宵未眠,若不是坐在轮椅上她怕也是要倒了下来的。
佘家本族的旁边,也是一处偌大的院子,以往听闻这个院子是顾家的,顾家是当今皇后的娘家,产业十分之多,江南便有不少。
佘笙随着景抬进了园子。
景抬便看向小兰说道:“尽管让你仆人回去,这里的丫鬟少不了贴心。”
“小兰,你先去本家等我。”佘笙道,自己拿走了关于江南官员把柄的帕子,于那位公子应该也有不小的损失吧。
不知道那人是什么身份,左右应该也是自己惹不起的贵人吧。
那日里自己还笑话他别死地太快,没想到那日里差点要死的却是自己。
小兰走了,景抬也没有了踪影。
佘笙望着周围的景色,冬日里园子中只有两颗香樟树结着叶子。
“进来。”里面传来声音。
佘笙望着前面台阶的高度,她自己进不去,也便就不发出声响,那年就没有见过他的容貌,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里面也许久没有声音,许是等得久了,他才走到门边,开启了门。
佘笙望着门内的他,惊了,方才的九皇子的容貌就是不差的,此人的容貌却要比九皇子还要好看上许多,只是脸色苍白了些。
那人明显得见着自己也惊了。
顾延一直望着佘笙。
充满稚嫩童声的那句你别太快死了,这样我的下半辈子又要无聊了这话,十年来时不时地在他的耳边响起,挥之不去。
那日回府后,他再去花月楼就便再也没有遇到过她,逼问了晴丹好久,她是宁死都不愿意和他说出苏年锦的身份。
十年来他未曾放弃,去年之时打探到了那下棋之人是苏年锦的消息,本想去乱葬岗送她一程,却不料发现了佘遇的墓碑。
他想起了晴丹房中的茶近年来都是特等的越茶。
江南官员也只有过年能得些,新茶上市时是火的不得了,可这花月楼经年不缺一壶茶坊的特级好茶。
晴丹左右再也瞒不下去了,告诉了他年锦没死在江南做一壶茶坊坊主的消息。
原以为再见,她应该是比十年前更要嚣张一些的,毕竟不是庶女而是江南首富了。
从没想过她竟会是如此虚弱地坐在轮椅之上,与当初在花月楼恃才傲物口出狂言年幼时的她简直就是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