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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折腾下去,三个大伙伴口里不说,但明显都有了意见,有了退缩之意。南章同志自己也犯了潜水病,跟三个大伙伴感同身受,也是相当的痛苦,当初的雄心壮志基本都被海水泡没了。他们商量之后,决定次日最后再试一次,如果还是没有头绪,那就就收手返回。
次日的天气突然变得阴沉,天空灰蒙蒙的,居然下起了细雨。虽然不是风暴,但在海上下雨,无论如何都不是好事——雨幕遮住了周围的一切,能见度是很低的,如果碰上没有挂风灯的船,或者是触礁,那是要出大事的。就算这些没有遇上,遇上一条大鱼在附近转悠撞上,船底也非被撞破不可。
四个大伙伴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按照原计划下水。既然都决定是最后一天了,无论如何也不能随便放弃,反正最多也不过是找不到,但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那小岛就会是“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四个大伙伴轮流下水,先下去的是“蟑螂”和“狗剩”,南章同志和“鹞婆”在船上接应,下一批入水。这些都是土命,村里人起的称呼,不是真名,只是说明了出身是苦哈哈的农村人。只有他们为什么不一起下水,想都想的明白,他们是生怕船老大看他们都下水了,直接驾船走了,那就是大事去矣。
一连几天屁都没发现,还落下了病,南章同志心里是郁闷就别提了。他看着两个兄弟下水,注视着激起的涟漪逐渐消失,心里是空落落的,心里有一种极其不舒服的感觉,心里面堵得慌。
他现在回忆起来,自然明白了,那就是传说中的“不祥的预感”。
他还在看着海面的时候,船头那边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水花响动,跟着是扑扑的几声轻响,似乎是有什么东西从水里出来,爬上了甲板。
他们是在船尾甲板下水的,因为船尾甲板比较低,船头是相当高的,不然也抵抗不了海浪。一般情况下,船头是没有人的,基本都在舱室、两舷或者船尾,所以,那基本可以肯定,不是船上的人。
听见响动的不止南章同志一个人而已,好几个人都听到了,都转头向船头那边看去,心下都是惊疑不定。难道是海盗?
海上也好,陆上也好,从来都不缺拦路打劫的强盗,战乱期间更是多如牛毛,活不下去的人有不少都吃上了这碗饭。而通往南洋的航路上,自古以来就不是太平所在,海盗更是有如蚁聚。南洋海盗是相当的残忍,不仅是打劫商船,还要杀人,被活捉的水手如果不肯加入他们,当场就剁翻了丢进海里喂王八,端的是令人发指。
所以,大家伙一听到这响动,第一反应就是认为是遇上了海盗,趁着雨幕的掩护接近,派水贼爬上船来了。他们这艘是货船,不是渔船,经常运送货物的,船上的人都备有武器,就是万一遇到海盗时起来反抗。反正左右是个死,反抗而死自然是比窝囊地被屠杀要壮烈。
船老大一声令下,水手们除了必须坚守岗位的,其余人都一窝蜂重回舱室去拿武器。当然,武器也先进不到哪里去,除了船老大有把狗牌撸子枪(西班牙阿斯特拉手枪),其余人的武器也就是弯刀、斧子、锤子之类。
南章同志他们经常要进古墓和凶煞僵尸做生死斗的,武器当然是相当的好,虽然不是步枪机枪,但也是人手一支二十响的盒子炮(德国毛瑟M1932手枪)。这可是一种大威力的战斗手枪,船老大的那支撸子枪虽然也叫枪,但跟盒子炮一比,想扔到海里的心都会有了。
话不絮烦。当下众人都拿了武器,冲到船头一看,船头哪里有什么水贼?就见到船头有一摊海水,还有一排湿漉漉的小脚印,只要不是瞎子,一眼就能看出那不是人的脚印。那脚印相当细小,似乎有四个脚趾,整个脚印的面积,加起来还没三岁小孩的脚大。
那排不是人的脚印横过船头,然后消失在另一边,似乎是一个过路的东西从船头跑过去,又跳下海去了。船老大一声令下,好几个水手都奔到船舷,探头往下看去,却什么也看不到。
南章同志正在疑惑,忽听得一声枪响,瞭望的水手发出一声惨叫,捂着胸口从桅杆上一头栽倒下来。南章同志一看,那水手胸口出现了一个血洞,鲜血正在狂涌而出——中弹了!
众人循着枪声一看,雨幕中呼的一下冲出一艘快船,像离弦的箭一般飞来,船头影影卓卓的站着一群人,手里都拿着家伙,在那狂呼乱叫,向众人发出威吓之声。是海盗!
他母亲的,海岛没找到,海盗倒是找上门来了!
众人都发声喊,胆大的都躲到了船舷边的各种木箱之类背后,稍微不够机灵的则还傻乎乎的站在原地没动,转眼间都被乱枪打倒。船上刹那间染上了不少鲜血。
船老大一边还击,一边喝令舵手加速转向,打算逃脱。但这些海盗乘坐的是轻便的快船,速度远比大船为快,很快就来到了面前。海盗们一齐向大船抛来勾索,扒住了大船,准备跳帮。
海盗们凶狠,南章同志手里的盒子炮也不是吃素的,实际上他还堪称是一个神枪手,砰砰砰几枪,基本上一枪一个,打倒了几个海盗。有一个海盗死得尤为有趣,是正在跳帮过来的时候被南章开枪打中的,那正在跳跃而来的身体一下失去力气,扑通一声掉进海里,鲜血染红了一片海水。
南章心里记挂着还在水里的兄弟,对鹞婆叫道:“快去叫他们上来!”
理论上,若是蟑螂和狗剩能及时爬上来,四支盒子炮的威力还是可以的,再说他们在水里也呆不了多久,迟早还得上来。若是手无寸铁的时候被海盗发现,那是完全没救的。所以南章同志当机立断,让鹞婆赶紧喊人上来。
鹞婆立即应声而去,匆匆奔向船尾。
海盗来得太快了,人数又多,光凭南章和船老大的两支手枪阻挡不住,跳帮过来的海盗瞬间达到了十几个,和水手们近身肉搏。他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海盗,十分凶残,而水手们在气势上要弱很多,也没受过什么杀人训练,所以在肉搏战中一败涂地,纷纷被海盗们砍翻在地,血盈甲板,极其凄惨。
船老大虽然有一支撸子枪,但准头并不好,全靠运气打倒了两个,然后很快在混战中被海盗一刀劈在脖子上,整颗脑袋都飞进了海里,人也直接气绝身亡。南章同志独力难支,也只能且战且退,向船尾退去。
更糟糕的事情在后头。船尾那边,鹞婆的盒子炮也在不住开枪,原来船尾也来了一艘海盗快船,前后围攻。舵手一直在掌舵,再说他也没武器,鹞婆自己一支盒子炮也抵抗不住蜂拥而来的海盗,很快被海盗们扑倒在地生擒活捉,五花大绑起来。
南章同志眼见情势如此糟糕,心下暗暗叫苦。他一边开枪苦战,一边焦急地用眼睛搜索蟑螂和狗剩的身影,却是影踪不见,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没上来。
水手们很快被屠杀殆尽,杀红了眼的海盗们前后夹攻,围攻南章同志。南章同志盒子炮的子弹很快打光,也没时间换弹夹,海盗们压根是不怕死一般挥舞着弯刀冲上前来。南章同志无可奈何,只能把空了的盒子炮迎面丢向一名冲过来的海盗,一伸手从他手里抢过弯刀,大吼一声,一刀劈掉了那海盗的脑袋。这些海盗们的职业就是抢劫和杀人,平日里没事就把弯刀磨得飞快,此时正好方便了南章同志。
海盗们虽然见他骁勇,却仍然不怕死一般冲上来。南章同志不愧是骁勇的“广东蛮子”,虽然深陷重围,毫无惧色(当然这是在他的自述中自称的),挥舞着弯刀左冲右突,又劈死了两个海盗。船上的血流得越来越多,血腥冲天。
那海盗头领见南章如此骁勇猛恶,勃然大怒,挥舞着一柄大片刀上来单挑。双方言语不通,也不多话,直接挥刀砍杀在一起。这一番打斗自然和之前砍杀小海盗完全不同,这头领能做到头领,手段是颇为高强的,要不然也无法服众。双方弯刀对砍刀,攻拒斗杀,乒乒乓乓,打得甚是剧烈。
这些海盗不知道是马来人还是越南人,刀法凶狠,全部都是进手,攻势猛烈,没有多少章法可言,就是砍砍砍。南章同志自小得到摸金校尉高人的传授,刀法主要是自卫和用来砍杀古墓中的僵尸,颇为讲究守御和步法配合。两人一个力大招沉,一个矮小灵活,斗了个旗鼓相当。众海盗都在那里举着家伙大声吆喝,为他们的老大助威,满船都是一片马来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