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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迩雅。
我热爱研究,我是医大的一个研究生。
第一次见到那个少年的时候,是我应着老师的嘱托替他带一次课——给大一新来的学弟学妹。
课程并不复杂,我只需要将老教授上课需要遵守的那些要求给他们讲明白了,再稍稍提一些第一讲的内容就足够了。
仅仅是刚刚来到大学校园的第一堂课,很显然,大家都不是很想将注意力集中,我听见坐在第二排议论我的那几个男生的声音了。
真没有风度,不知道现在是上课呢么。
我有些不舒服的皱皱眉,但我维持着自己一贯的严谨和刻板,按照老师的要求继续上着课,如果他们自己能意识到而小声一点的话,我不介意原谅他们。
就这样,我一边上着课,一边环视了一遍这些年轻而充满活力的面庞。
学医真的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很显然,他们现在还没有深刻认识到这一点。
我动了动讲台上的电脑,投影的PPT换了一页,再抬头的时候,我终于注意到了那个少年。
他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里,神情是难得遇见的专注和认真,即使我在讲一些没有用的东西,他穿着干净而整洁的白衬衫,就像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一样——温暖而阳光。
他应该是个很有存在感的人才对,但是相比于那几个暗地里喋喋不休讨人厌烦的同学,他给人的感觉宛如水墨画一般悠远而淡泊。
视线落到他身上之前,并不会被他吸引太多的注意力。
这样优秀的少年,估计从小到大遇到的纠缠太多了,所以自然而然的学会了隐藏自己的办法。我很庆幸,班里能有这样一个同学。
但是,令人失望的是,第三堂课的时候,我再随着老师以一个助教的身份辅导大一的这个班的解剖课的时候,就再也找不到那个少年了。
听说今年的大一新生里来了一个天才。
自学完了所有的内容,而且以前家里也有解剖实验的条件,所以可以暂时不用修读,直接跟着老师外出学习。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脑海里第一时间出现的就是他的身影。
没什么特殊的感觉。
只是有点儿可惜,难得遇见这样的一个人,可惜还没有结识的机会。我以为我们的缘分到此为止了,从那之后,我推辞了老师让我一同去帮忙授课的邀请,专心留在实验室里进行我的研究。
我并不是很喜欢进行外科手术,或是用着已经有的医术上的内容来诊治一个病人,来进行所谓的对症下药。
我更喜欢创造。
没错,医学也能创造。
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许多难以医治或者根本没有治疗办法的疾病,那是留给人类的一个个难解的谜题,而参与破解它们的这件事会让我产生无与伦比的兴奋感。
我想,我大概跟老师说的一样,我是为研究而生的。
之所以来医大,也是奔着这里健全而井井有条的实验室。
我想我短时间之内可能研究不出什么来,但是我有热情,最重要我也有时间。那个仅仅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年跟我的实验比起来渐渐有些微不足道了。
换而言之,我以为我们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
这天,我正将某种癌细胞的培养皿放到恒温培养箱里,实验室的门突然被从外部打开了。
这是一个安保很好的环境,而仅仅发出一声轻鸣就能打开大门的,只有拥有钥匙的老教授了,我并没有什么疑义,毕竟,我只是这个地盘的借用者,专注着动作的我甚至连头都没有抬。
可是我听见老教授在叫我的名字,“迩雅。”
我抬起头,心里生出一股惊讶。
我看到了什么。
跟着老教授走进来了一个少年。
那个给我留下过极为深刻印象的少年。
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脸上带了一副很大的黑框平光眼镜,遮住了他本该光彩熠熠的眸子,身上出现了几抹属于学者的气息。
这种感觉跟那时候在这个少年身上看到的并不一样——不对,应该说有很大的分别。那个时候,少年的眼神是干净而充满希望的,如同在凄冷黑夜之中冒出的一簇小火苗。他的眼神里带着强大的自信,带着一种医者身上应该有的救赎气息。
而现在,他仍旧是自信的,只是,他身上的自信变得沉寂了下来,变成了一种厚重而悲哀的色彩。
我想,他大概是发生了什么。
“迩雅,快来认识一下你的学弟,他叫暮景烟。”老教授显得格外高兴,又叫了我一遍,他大手在暮景烟的身上亲和的拍了两下,才笑眯眯的看向我。
“迩雅,以后景烟也会常来实验室,要是他有什么需要的话,你记得帮帮他,他有什么不熟悉的多教教。”
“好的老师。”
我很欣赏他,也愿意帮他。
从那天之后,暮景烟成了实验室里的常客,以往只有我和老教授出现的实验室里多了第三位常客,而在每天老教授去上课的时候,这里终于不是我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原来在破解谜题的时候,旁边能有一个安静的人的陪伴这么好。
我偶尔会抽出一些时间用来偷偷看他两眼,看着他专注而一丝不苟的动作,看他拿着玻璃器皿时而皱眉时而思索的样子。
我想我可能是病了。
最近我这样观察的时间渐渐变多了,甚至想主动开口跟他搭话,这真的是不正常的。我不知道他在研究什么,他也从没有过什么问题来问我,说真的,我有点儿失望。
我觉得,我可能快要忍不住了,想要和他说话的心情。
这天午饭,我难得想正点去吃一顿饭。
身为一个医大的学生,想也知道一日三餐的重要性,但是跟研究比起来,我往往不觉得它们有多重要,但是看着暮景烟离开的身影,只剩下我一个人的实验室让我觉得有点儿烦躁。
我忍不住锁门走了出去。
去吃个饭吧,反正目前研究也没什么重要的进展,也许稍微放松一下能有些意外的惊喜呢,毕竟绝大多数发现源于偶然。
就像青霉素的发现源于一只因为PI外出游玩而忘掉了的培养皿一样。
我自我安慰着,企图抹掉心里莫名生出的烦躁感。
我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