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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此时,远处传来了尖锐的训斥声,一下子扰了玄红月的兴致,纵身下马,把缰绳捆在一旁的树丛中,悄声潜了上去。
“兀那妖人,本姑娘乃峨嵋派首席大弟子,岂会屈服在尔等淫威之下,即便是死,也绝不会让你得逞!”
“齐姑娘,您还是省口气吧,看样子咱是铁定没救了,唉,好端端的,到底是谁提议出来闯荡江湖啊,这才几天就折在那魔宗手里了。”开口说话那人相貌倒也清秀,衣着像是西门分支的人。
绣有独孤分支花纹衣着的一名女子出言斥道“西门开枝你好不识好歹,张大哥乃是好意提出出门游历,你若是这般不满当初为何要跟着一并出发!”
西门开枝看了一眼慕容蓉蓉,哼了一声没反驳。
倒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欧阳南浦劝道“诸位都冷静些吧,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
“阿弥陀佛,戒嗔戒怒呀各位施主。”某秃驴道了声佛号。
“你闭嘴!”不料这声佛号引来六人同仇敌忾,齐齐瞪了戒嗔一眼,后者瑟瑟发抖,不敢再作半点声响。
看似为首的武当派大弟子张文广有几分临危不惧,镇静道“张某人不才,尽管此刻被那妖人暂时制住行动,不过,在下有一剑可通森罗万象!”
“桀桀桀,想不到老夫来到中原,不仅收了个好徒弟,还捕了一网大鱼啊!想我心魔宗手眼通天、无所不能,可偏偏是一脉孤存,难觅传人...”
话音一转,那披着黑袍的老者彭甲乙指了指身旁的小孩“乖徒儿,这便是为师给你的见面礼,日后只要你学成再临中原,为师保证你可在江湖上只手遮天,呼风唤雨!”
“我呸!你这老魔头简直痴心妄想,区区魔宗休想在中原江湖猖狂。”齐茵茵不屑道。
张文广默不作声,心神沉稳,像是在驱动什么。
欧阳南浦和独孤汝音对视一眼,纷纷发言训斥,一时间倒是骂声不断。
可是他们在玩什么小把戏,心魔宗宗主彭甲乙岂会不知,冷冷讥讽道“就你们几个小毛头还想用计,乖徒儿看好了,为师教你如何使用这魔音笛!”说着,手中突然出现一支布满奇怪符文的黑色长笛。
从一开始就沉默不语的奇怪小孩,脸色终于有了变化,一双黑白分明的小眼睛闪烁着诡异的眸光。
也不知是彭甲乙过于专注催动内力,还是把注意都放在这七人身上,一旁隐蔽处的玄红月在摸清情况后,纵身一跃,提剑陷阵,直指黑袍老者。
彭甲乙一个不注意还真着了相,可玄红月那三脚猫功夫实在不值一提,即便彭甲乙不加设防,也只是被划破了衣袍。
可怜的玄红月还没搞清楚什么状况,就被彭甲乙反手一掌拍落在地,吐血不止。
彭甲乙冷哼一声道“哪来的小苍蝇,想充当拔刀相助的侠客,你这身手也未免太次了!”
说罢,一脚踩在玄红月想要捡剑的双手。
玄红月中了彭甲乙一掌,没当场昏死过去,也算小有内功了,此刻又被制住了双手,咳嗽了一下,把淤血吐出大喊道“喂,那边几个,赶快他卯的跑啊,还愣着干嘛!”
张文广等的就是这时候,况且不知从哪跑出来的人舍命相救,作为武当派首席子弟岂能贪生怕死,做那落荒而逃的小人?
此时此刻,即使是别扭如西门开枝,也随着众人一同开口回应道“小兄弟你且等着,我等这就来救你!”
彭甲乙大笑一声道“年轻的小伙就是容易脑子一热,身陷囹圄,自身尚且难保,还有心情大放厥词!”
“咄!”张文广沉寂至今,终于福至心灵,将体内仅存的浩然正气,悉数驱动出来,凝聚在背上的长剑。
锵地一声,长剑出鞘,武当秘技,御剑对敌,以天地之正气,直通森罗万象,一剑可凭气飞行!
晓是彭甲乙行走江湖多年,也不曾见过可飞行的剑术,而且飞剑扑来容不得他多加思考,连连退后数步,堪堪躲过一劫,飞剑被闪开了。
可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张文广剑指一凝,御剑反刺,彭甲乙来不及作任何应对,长剑嗖的一声,直接穿过了他左边的臂膀,断臂立即落地。
好!其余六人见张文广一招得手,纷纷为其叫好,欧阳南浦急声说道“张兄,这是个好机会,趁他病要他命!”
不料,张文广苦笑一声,还没说话,原本锐不可当的飞剑,一下子像是失了方向,跌落在地。
众人皆是心中一惊,倒是玄红月趁这个机会,捡起自己的长剑,顺带把刚才还威风不已的飞剑抱起来,往那七个不知死活的名门正派乖宝宝纯天然不添加任何防腐剂的家伙跑去。
玄红月一边跑还一边大喊道“你们这群渣渣他卯的还不赶紧跑,在这里发什么呆,跑啊你们倒是他卯的跑啊!”
玄红月越喊越觉得不对劲,这七个人咋还不跑啊,这反倒是让他看起来像个傻子。
“咳咳”张文广尴尬的小声说道“这位兄弟,你别喊了,不是我们不想走,而是我们被那魔宗的贼人制住了穴道,一时半会还行动不能。”
哎哟,玄红月顿时天旋地转,一八月十五坐在地上,气喘吁吁,其实他也是一股精气神绷到最紧,一听到他们说跑不了,连带刚才受了内伤,一股涌上心头,失了魂魄似的。
彭甲乙吃了一剑,顿时痛失左臂,心中自是怒火大盛,特别是栽在这群毛头小孩手上,让他觉得颜面尽失,长长吁了口气,平复一下气血,连忙往左肩点了止血穴道。
待做完这一切时,彭甲乙方才怒声道“没想到老夫终日抓鹰,反被鹰啄了眼,好,好,你七个门派分支的传人暂时还杀不得,但这不知从哪窜出来的小子死定了!”
被彭甲乙收做徒弟的小孩则是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发生的一切,就连他师父被斩断了臂膀,满地血腥,也未能让其稍改面色。
慕容蓉蓉性子温和,心地善良,一听彭甲乙要对救命恩人不利,清澈的声音如涓涓细流传到玄红月耳中“这位公子,妾身非常感谢您对我等舍命相救,可事到如今还请快快离去,莫要失了性命。”
“是的,这位兄弟,那魔宗贼人对我们有所意图,是不会取了我等性命的,你侠胆无双,绝不应命丧于此!”张文广随声附和道。
地上的玄红月苦笑不已,心道我倒是想走啊,可你们看我内样像是还能再跑的人吗?
戒嗔见玄红月不作声,急忙道“施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您还是赶紧走吧!”
齐茵茵和独孤汝音也劝道“公子,还请保重啊!”
我倒是能走啊喂!
可玄红月总归不能这样说,毕竟彭甲乙如狼似虎地死盯着他,说什么也不能弱了气势,硬气回道“诸位休要多言,在下既然现身救人,决不会丢下你们自己跑的!”
“嘿嘿嘿,你们这些自诩名门正派的小毛头,整天不学无术,那小子中了老夫一掌还不死也算他功力不错,现在他那模样像是能跑的吗,何不食肉糜的态度,乖徒儿啊,你可千万不能学!”彭甲乙被他们气笑了,但也不忘教导他那宝贝徒弟。
此话一出,顿时让想继续劝玄红月离去的七人羞红了脸,一时间竟想不出话来反驳彭甲乙。
虽然玄红月不知张文广口中的魔宗到底指的是什么,但是他哪能让彭甲乙如了心愿,连忙道“好你个狡猾的老贼头,皓首匹夫,毫无廉耻的卑鄙苍髯老贼,一把老年纪了还对年轻小辈下手,简直卑鄙无耻,人人得而诛之,外域邪教岂敢在中原大地上面前逞口舌之强,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原本打算削弱张文广等人意志,使用魔音笛继续让他们魔根深种的彭甲乙,听得这一番话,顿时被气得七孔冒烟,气满胸腔,指着玄红月一时说不出话来。
就连刚才风雨不动安如山的小屁孩都忍不住被玄红月一番话逗笑了,可这一岔气,被彭甲乙瞪了一眼,才消停了。
原本意志消沉的七人也是乐到不行,一个个眼神怪异的盯着彭甲乙笑个不停。
老羞成怒的彭甲乙再也不能容忍这满口胡言的小子,收回魔音笛,来到玄红月跟前,提起长剑怒道“臭小子,我看你是嫌命长,现在老夫就送你下地狱!”
“不要!”众女齐齐尖声喊道。
张文广等人也是一脸不忍,可仍是死死瞪着彭甲乙,像是将眼前这一幕永远刻在心里,犹如血海深仇!
玄红月哂然一笑道“要杀要剐随便你这无耻老贼头,要眨一下眼,老子就不叫玄红月!”
彭甲乙岂会再被这将死之人呛到,毫不迟疑地将手中剑刺下——
玄红月认命般闭上了眼睛。
然而,等了许久,却怎么也等不到长剑落下,不过眉间那股凌冽真实存在着,玄红月不由睁开了眼。
只差分毫!
森然的杀意随着剑刃抵在玄红月的眉间,只要彭甲乙轻轻将长剑一递,便可取了他性命,可为何——
“不知是哪位高人在此?在下彭甲乙,乃西域心魔宗宗主,还请现身一见!”彭甲乙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沾湿,古怪小孩在其后看的一清二楚,也真切的感受到彭甲乙话里的强作镇定。
别说视线完全被剑刃抵挡住的玄红月,就连周围的七位名门正派的弟子也不明所以,这老贼怎么停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彭甲乙也是有苦自知,明明那可恶的臭小子近在眼前,明明只要轻轻一点就能送他去死,可手中的剑不仅动不了,就连他自己,也是动弹不得。
“前、前辈!有什么话不能出来好好商量吗,只要在下能办得到,一定替您妥善办好的”
等了许久,彭甲乙仍没听到他想要的答复,他甚至怀疑到底有没有人在附近看着,可是身体的僵直分明告诉着自己,那人还在,而且,武功深不可测!
到了这时,八名年轻人哪还不清楚状况,都是暗自松了口气。
玄红月一个驴打滚,逃离压迫的死亡之剑,还顺势翻身站起来,退到张文广等人身旁,笑嘻嘻地向他们抱了抱拳,众人皆抱拳回礼。
彭甲乙眼看着侮辱他的人从眼皮底下溜走也无动于衷,很难想象方才他言之凿凿要将玄红月置于死地。
“哎,你们说这是怎么回事,那老贼头在那挺尸了吗,一动不动的,要不是他老贼眉鼠眼,嘴上还老叨比叨比叨,没准还真觉得他就是个死人啊”才刚脱险,玄红月便又连珠炮般开始揶揄彭甲乙。
慕容蓉蓉嫣然一笑道“玄公子说话好生有趣。”
方才玄红月那一嗓子,估计在场的诸位都知道他姓甚名谁了。
西门开枝从未见过慕容蓉蓉对他展开过如此笑容,一时间有些失神,盯着玄红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张文广爽朗笑道“玄兄真乃性情中人,在下武当张文广,非常感谢你对我等舍命相救,只可惜我身中那贼人的魔音攻击,不知为何经脉堵塞,气血不通,行动受制,否则一定立即拉着你去酒馆痛饮一番。”
玄红月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道“哎,张兄弟言重了,正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过此事一了,定与兄弟畅饮,不醉无归。”
顿了顿,玄红月说道“这么僵着也不是个事,有没有办法把你们的经脉疏通一下,咱赶紧跑路吧。”
欧阳南浦接过话来道“玄兄有所不知,我听闻家中长辈说,西域心魔宗功法诡秘,善于用魔音侵蚀人心,时间长了还会在心里种下魔根,只要一听到他的笛声,心智就会不由自主听从号令。如今我等的内力,怕是一时半会还不能祛除。”
“阿弥陀佛,各位施主,小僧倒是可以解开这魔根,只不过还需要半个时辰,届时...”戒嗔打了个佛号道。
这次,众人没有再呛他,都冷静下来,思忖着接下来的对策。
玄红月倒没有那么多思量,加上他是个闲不住的主,在对彭甲乙诸番挑衅、千般辱骂都无动于衷的情况下,他把主意打到了尚未露面的前辈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