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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歌原本是想和韩晓霖打招呼的。
都是熟人，又都在一起拍过电视剧，这个圈子那么小，装作不认识总让人觉得心虚。
可是她又没什么值得心虚的。
不如直接了当，大大方方地过去道一声“你好”。
可是韩晓霖却装作一副不认识她的表情，倒是叫安歌踌躇犹豫了。
她不知道韩晓霖那脑子里想着什么，反正知道他一贯是思维清晰敏捷，想法异于常人。
“安歌，你过来一下。”梁东在不远处的地方冲着她招手，安歌收拾心里的疑虑，快步跑到了那里。
“导演把剧本给你了？”梁东问道。
安歌点了点头，摇了摇手里的那叠纸。
梁东犹豫了一会儿，指了指她手时里的剧本：“这个……能不能先借给我看看？”
安歌怔了怔，难道他没看过这新剧本？还得问她借？
这滕建安搞得什么名堂？
她这样想着还是把手里的那一叠纸递了过去，“您拿去吧。我这会儿不看。”
梁东说：“我就翻一翻，一会儿就给你……。”他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刚才省电视台的那帮人过来想请腾导去帮他们拍电视剧，……腾导担心档期不够，让我想给他排一排，可是这新剧本……我也没看过，不知道改得怎样了……”
他啰里啰嗦的说着。
其实那倒是借口，梁东就是想知道，滕建安到底给安歌加了几场戏，是不是这次直接把哑巴阿妹上升为主要演员了。
安歌没有在意他的表情，心思全被吸引到其他地方去了，省电视台拍电视剧，不知道韩晓霖又是“拉虎皮，做大旗”，借着腾建安，提升自己的名气。
不过她倒是无所谓，比起后来那些跟风炒作，蹭热度的明星，韩晓霖这点又能够算什么呢。
梁东看了一会儿剧本觉得修改的地方尚未突破自己的想像，才放下一颗心来，摸一盒香烟叼在嘴里，漫不经心地问道：“那天那个是你男朋友？”
安歌正在想着事儿，猛然被他一问，脱口而出：“哪天？哪个啊？”
梁东捏着香烟的手指点了点她：“还和我装，就是那天我去找你送剧本的时候，在你单位门口的那个。”
安歌想起来他说的是宁嘉树，她微微红了脸，笑着没出声。
梁东见她那个表情，心中明白大半，又问：“听说……你男朋友是个高干子弟？”
安歌听他这么问，知道军区大院的那些传闻已经传到了剧组，倒也没见得尴尬，简单说了一句“他姓宁。”
梁东眨了眨眼，有点不相信：“是个高干子弟？我怎么看他好像只是个连级干部……”
他不是部队的，从没在意过部队有没有姓宁的干部，摸了摸脑袋摇了摇头，便不再问了。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剧本的事情，安歌才走出了剧组的临时办公室。
外面天气晴朗，蓝天白云，清风徐来。
道路的尽头有一排洋楼，墙上攀满了爬墙虎，绿油油的树叶被风吹得四处飞扬。
安歌的心情不错，一边走一边看着手里的剧本，渐渐看得津津有味，直到一头撞上了一个人。
她还没有抬头就赶紧说：“对不起，对不起。”
对方没搭腔，静默得能够听到对方沉沉的呼吸声。
安歌这才觉得不对，抬起眸一看，居然是韩晓霖。
“欸……怎么是你啊？”安歌惊讶地问道。
“怎么就不能是我，你刚才不是看到我在你们腾导演那里的。这才多长时间没见面，你就不认识我了？”韩晓霖揉了揉被她撞疼的心口，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靠在洋楼的墙壁上，身上的白衬衫被清风吹得微微飘动，有一点点衣袂翩然的玉树临风。
安歌瞪大了眼睛：“你刚刚不是已经走了吗？”
这是在路边特意等我的？
韩晓霖似笑非笑说：“怎么？走了我就不能再回来？不能是在这电影厂的大院里多待一会儿，安歌，怎么你结识拍电影的大导演，就不稀罕我们拍电视剧的了？”
他这简直就是强词夺理。
她什么时候敢小瞧他们省电视台拍电视剧的，要知道现在这个年头，电视剧的收视率要远远大于电影的上座率，不知道有多少明星都要赶着去拍电视剧呢。
从来不接电视剧的演员简直是凤毛麟角。
安歌直摆手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韩晓霖紧接着又问，眼睛笔直地看着她。
“我……”安歌张口结舌，觉得有点和他讲不通道理，只好摇了摇头：“韩老师，刚才明明是你先装作不认识我的，你是腾导演的客人，我就是过来拿剧本的小龙套演员，你们在那儿谈正事，我哪敢上前去认识您……唉。”
她那委屈的表情，让韩晓霖的郁闷纠结的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他不再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从安歌手里抽出那个新剧本，一边一目十行的快速浏览，一边问道：“听说你让腾建安为你改剧本了？”
安歌无语。
她哪儿来的这么大的面子，能让那知名导演为她改剧本？
他这么问只怕是又听到了什么。
安歌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不是？”韩晓霖看了一会儿剧本，抬眸看着她，目光闪动了一下，低问。
“还真的不是。”
“那怎么连滕建安都说了，特意为你改得剧本。”
“他也这么说……”安歌叹了口气，“可能是因为我对那角色提了意见。”
“提意见？”她倒是胆子大，没听说过腾建安的暴脾气。
“我试镜的那个角色啊，哑巴阿妹，我那天试镜的时候觉得不太对，就说了自己的想法，本来觉得没什么希望了，没想到滕导演觉得可以采纳。”
韩晓霖蹙眉，他其实很快已经把这几页剧本看完了，知道安歌所扮演的是哑巴阿妹。
并不是一个讨好的角色。
一个惹人讨厌的小反派。
根本就没有一举成名的可能性，简直就是白白浪费时间。
他有些替安歌觉得憋屈，这个小丫头简直就是不会规划自己。
“你怎么答应接这个角色，这样的角色没有什么值得你去演得。”他蹙眉不屑地说：“不如你好好准备，来试试我们的电视剧。保证比你演一个小哑巴要好得多。”
安歌静静地看了他一眼。
熨烫整洁干净的白色衬衫，笔挺的西服裤，玉树临风，姿态潇洒，怎么看就都是仪表堂堂的精英人士，对自己也算是亲切有礼，温文尔雅，可是她怎么都会觉得隔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