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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东作为辅副导演,要忙的事情很多,安歌知趣地拿着剧本找了一个小角落,在一张小板凳上坐了下来。
原来是两句话的台词,增加了不少,变成了一场与男主人公吵架的戏。
腾场记给她的剧本只有几页纸,并且没有上下文对照,需要安歌自己去思考,作为导演的滕建安为何给她增加了这一场戏,看似是吵吵闹闹,但是他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表现什么方面的想法?
安歌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是腾建安以为她的才华横溢,心甘情愿,不带有任何目的性的给她加戏。
她很快背熟了小护士的台词,又在心中揣摩了一番,渐渐有点底了。
等到那边场地中央,摄影师打搭建好了机位,灯光师的灯光架架好,调整完毕,摄影棚门口才响起了一片笑声,腾建安和制片主任一边说笑着走了进来。
他环顾了一圈,然后坐到了导演席的椅子上,小场记跑了过去,拿出今天要拍摄的台本,一个镜头一个镜头地跟他确认。
安歌坐在暗处的灯影中,暗暗地注视着腾建安的表情。
腾建安漫不经心地拿着铅笔在台本上勾勾画画,一旁制片主任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惹得他哈哈大笑,就连身边的小场记也跟着笑了起来。
虽说今天的拍摄任务很重,可是滕导演这谈笑自若的表情,使得各部门的人员心底里一松,心想,导演心情好,大家都少受一点累,赶紧拍完了回去休息,天天这么熬夜赶时间,谁都受不了。
安歌第一天进组,不知道这些人已经熬了很久,但是看着一个个面色蜡黄,眼袋和黑眼圈比比皆是,知道这是疲劳过度的缘故,和她拍电视剧的时候一样,要赶着时间“杀青”,这样才能有赚钱的指望。
而这部戏更是不一般,她从梁东和崔师傅他们交谈的片言只语中了解道,这是一部“献礼“的影片,带有很强的政治意味。
滕建安和制片主任说了一会儿话,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犀利的目光,向着摄影棚内扫视了一圈,目光转了过来,看到安歌,微微蹙了蹙眉,转脸向场记吩咐了几句。
“梁东……腾导叫你过来……”小场记大声地隔着半个片场叫道,梁东答应着一路小跑地跑了过去。
站在腾建安面前微微弓着身子,听从吩咐。
“昨天那小丫头,你都安排好了吧?”腾建安漫不经心地问道。
“您说的是安歌?已经安排好了。”
“她们部队同意她出来演戏了?”
“是啊,听说很爽快都同意了。特别顺利。”梁东说,眼睛不由自主地抬眼瞄了他的脸色。
“哦,这倒是有点奇怪……”腾建安又蹙眉,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
“怎么了?咱们厂出面要人,部队文工团还能不放?我看是活腻歪了,不想进步了。”制片主任笑着说,他们厂建制的级别不低,在自己的体系内要个人还能遇到阻力?他倒是头一回听说。
腾建安摇了摇头,“你是不知道……我听说他们这个文工团,领导特别难说话,你看看现在部队中哪个文工团的人不在外面跑码头接戏,商演,他们倒是好了,扣着演员不放,真的少有……”他说着拿着剧本勾了一个圈,对场记半开玩笑地说:“等一会儿第一场戏,就拍这个小护士的。咱们为她还去开了介绍信,她总要让咱们看看到底值不值。”
场记是腾建安的侄女,听着这话,忍不住噗嗤一笑:“腾导,这人都是您定下来了,还问值不值,难道不值您就让人家滚蛋嘛。”
腾建安瞪了她一眼:“这话怎么说的?我就给她加了一个场戏,拍完了还不滚蛋?难道还给她换成女一号?我可没有那样的闲心把之前的镜头再重拍一遍,你黄叔叔死也不会同意的。”说完又转向制片主任:“是吧?老黄?我要是重拍一遍,你能同意不?我看啊,你能把我杀了。”
制片主任笑骂道:“你这话说得可就不上道了啊,当初是我劝你的吧,别接这个戏,你说是这是政治任务要保证完成,接了之后,给你安排歌演员,你又心里不痛快,拿人家演员撒气,说人家演戏蠢得像一只驴,还说如果拍动物世界,驴都比他演得好,又骂人家是哪个老师教的……你说你的脾气臭,火爆,大家都知道,可是人家正儿八经地是电影学院毕业,你这样骂人家不是连人家老师都骂了嘛……诺,你定下来要加戏的小护士,也是人家电影学院老师推荐来的,我看你这会儿没话说了吧?”
“哦?是电影学院老师推荐的?”腾建安抬眸问梁东。
梁东点了点头:“是常老师推荐的。”
想了一想又赶紧补充:“我就是跟常老师提过一次,说咱们这戏需要几个小龙套角色,其他什么都没说过。”
腾建安最恨有人拿着剧组的事情在外面到处说,梁东不得不解释。
腾建安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一边的小场记问道:“那第一场戏就是拍这小护士的。我去通知了。”说着转身就要走。
滕建安挥了挥手,让她去,又嘱咐梁东:“你给她说说戏,让她和那吴超多准备几次,别上来就实拍,咱们剧组预算有限,没那么多钱浪费胶卷。”
“你少扯上我……”制片主任似笑非笑地瞪了他一眼,看着梁东的尴尬的表情,挥了挥手,“你先赶紧安排吧,别耽误大家时间了,都熬了这么长时间了,铁打的人都吃不消。”
梁东答应着跑了,身后听到制片主任与腾建安抱怨着:“你说你是不是惹事?非得让一个新人给吴超难堪,他被小龙套的演技碾压了,观众看了会高兴?说不定观众还看不到呢,领导审片子时候说不定一剪刀就给你剪了,看你瞎折腾去。”
腾建安嘻嘻一笑,拍了拍制片主任的肩膀,“老黄啊,咱们两人在一起搭档多少年了?你说我是那种受了委屈,吃了亏会不忍气吞声的人嘛?既然他们不让我痛快,我就不让他们痛快,一个小护士,不过就是一个场景的事情,我倒是要看看这吴超,和人家那黄毛丫头演对手戏还能不能镇得住场,要是被人家抢了头筹,那可是难堪了……这圈里大家都不是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