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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倒是阿鱼出了个主意:“皇后娘娘只说要吃虾仁馄饨,又没说要吃带汤的馄饨,姑姑不如把馄饨放到油锅里煎一下,不带汤水,再配几个蘸酱, 一样好吃。”
杨红珍含笑点头:“阿鱼长了一岁,果真心思灵巧了不少。”
阿鱼美滋滋地准备食材——挑了大只的虾仁,挨个儿剔掉虾线, 肉馅儿里头打了鸡蛋,稍加了一些盐、胡椒粉、花雕酒,顺着一个方向搅拌。
胡秀衣帮忙包馄饨, 每个馄饨里头都塞了一个虾仁, 把馄饨皮一对折,蘸点水粘着,再把两边灵巧地一扣, 一枚馄饨就捏好了。
阿鱼煮了一锅滚水,把馄饨扔下锅,煮熟之后捞起来, 放凉。锅里倒入些许油, 将馄饨放下去, 煎得金黄金黄酥酥脆脆的。
蘸酱做了两碟。一碟甜口的, 白芝麻酱里加些许绵白糖, 再淋一些香油、陈醋——这酱拿去拌面也是很好吃的。还有一碟是辣味的, 烧得滚烫的热油浇到辣椒面上, 红红亮亮的,再撒上葱花和花生碎,淋一勺醋调味,凑近了闻,也闻不到呛鼻的辣椒味,只觉得香喷喷的。
阿鱼虽嗜甜,却也爱吃辣,屋里常年放着一罐自制的油泼辣子,若平日饭菜寡淡吃着没食欲,就拿这辣酱拌一拌饭,立马胃口大开。油泼辣子简直是万能的,拌饭好吃,烧土豆片也好吃,就算简简单单地蘸着白馒头吃,也是又辣又香平添风味。
***
到了宫宴开始的时候,阿鱼就带上谢怀璟给的腰牌,先在殿门外张望了一会儿,找到万氏的所在,才目不斜视地走了进去。
万氏瞧见阿鱼也是一喜,压低声音说了句:“还当今日见不着你了。”
阿鱼腼腆地笑:“确实用不着我侍膳,是我想见姨母,特意想了法子过来的。”
万氏点点头,又说:“你二哥哥也来了——他听说你在宫里,非要过来瞧一眼。”
阿鱼下意识地往外臣那一片张望,万氏提醒道:“就在左手第五席。”
一,二,三,四,五。阿鱼的目光定住,发现傅延之也刚好在看她。
少年初成。记忆里的傅延之只是一个眉目清朗的小少年,一晃三年不见,他看上去愈加温润内敛了,承袭自万氏的模样很是出挑,坐在人群中耀眼得很。望着阿鱼的眼眸倒是饱蕴温和与笑意。
傅延之当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再见到阿鱼。
当年沈家涉了一起贪污的案子,阿鱼的祖父——江宁织造沈大人畏罪自裁。几百个官兵把沈府团团围住,府上的男丁都被戴上枷锁带走了,女眷们坐在一起哭,那些官兵们说要把她们充作官妓,阿鱼娘便给几个妯娌一人发一把匕首,大家一起饮刃自尽了。
——沈家门风清高自守,就连平日娇滴滴的夫人小姐们都是一身嶙峋风骨,情愿自刎,免于受辱。众人都摇首叹息:这样一个刚正自持的人家,怎么就干了贪污受贿的勾当?
官兵来沈家抄家的时候,傅延之刚好来找阿鱼玩,听见前院传来兵戈碰撞的声音,就隐约猜到出了事。他也不敢拉着阿鱼乱跑,便同阿鱼一起躲在柴房,阿鱼害怕得很,颤着声问他:“二哥哥,出什么事了?”
傅延之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他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抱着阿鱼安慰:“没事,妹妹不怕。”
傅延之自小就知道要保护妹妹——其实他记事很早,万氏说阿鱼娘生的若是闺女,以后就是他的媳妇儿,他一直记得。所以阿鱼一出生,他就知道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将来是要嫁给他的。
这也是大人们心照不宣的事情。
阿鱼喜欢去东郊爬山,傅延之也会跟着一起去,若阿鱼爬不动了,他便牵着阿鱼慢慢走。每逢秋日,阿鱼都会坐在沈府后花园的池塘边钓螃蟹,钓饵、竹篓、钓竿,都是傅延之帮她准备的。后来两人渐渐长大了,就待在一起读书,阿鱼盘算着怎么蒙混教书先生,傅延之还给她出主意、替她遮掩。
本来日子应当这样顺顺当当地过下去,傅延之都想好了,若阿鱼不乐意远嫁燕京,他就留在江宁,不回定远侯府了。若阿鱼想四处走走,那等他们成亲之后,他就带阿鱼游历天下,遍览名山大川。
可惜那些官兵终究还是踹开了他们藏身的柴房的门。
为首的几个官兵翻着一本册子,打量了阿鱼几眼,厉声问道:“你就是沈薇?”
阿鱼哪里见过这个阵仗?呆了一瞬,立马捂着脸哭了。
那时候傅延之也不过十二岁,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出奇制胜的法子,只好虚张声势地自报家门:“我爹爹是定远侯,她是我妹妹,我们是来做客的。”
那些官兵根本不信:“胡说!这个就是沈家的姑娘。带走!”
几个兵士上前拉扯阿鱼,见她挣扎,还拿麻绳捆了她的手脚。
——阿鱼是当着傅延之的面被人捆走的。
后来傅延之总是梦见眼泪汪汪的阿鱼,哭着说:“二哥哥救我……”
他和万氏都派人追查过阿鱼的下落,甚至……连江浙一带的妓馆都逐个查了,阿鱼就是杳无音讯。
傅延之始终不肯往最坏的结果想。
他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定远侯府的嫡子身份还是很得别人青眼的,渐渐有交好的夫人们来探万氏的口风。
傅延之便同万氏说:“找不到阿鱼,我是不会娶亲的。”
万氏问他:“若找到了阿鱼呢?”
傅延之笑了:“那我就娶阿鱼。便是她缺了胳膊少了腿,沦落了风尘,我也要娶她。姨父姨母都不在了,除了我,还有谁护着她?”
***
此时此刻,再瞧见活生生好端端的阿鱼站在不远处,眉眼一如既往的明丽,傅延之终于知道“失而复得”是什么滋味了。
想来阿鱼是因为年纪小,才没有充作官妓,而是押到燕京入宫为奴。虽说在宫里伺候人也未见得是什么好事,但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傅延之心想,他得想个法子把阿鱼弄出宫。阿鱼不待在他身边,他总觉得不安稳。
阿鱼妹妹,我来救你了。
随后便听见几个宫嫔干笑着说道:“淑妃姐姐,贵妃娘娘似是要生了……要不咱们去瞧瞧?”
淑妃的蛾眉蹙了几蹙。虽然是徐贵妃自己跑到她这儿来寻衅的,但徐贵妃毕竟怀着龙胎,若果真出了什么事,她也脱不了干系。
淑妃抿紧了唇,终于还是点点头:“走吧,去看看。”
一群宫妃婢女渐渐走远了。
阿鱼这才撑着地站了起来。
因她跪得久了,膝盖都有些发酸,站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摇摇晃晃的,眼前还有点发晕,回到司膳房之后,便直接回屋趴下休息了。
没过一会儿,燕仪就回来了,瞧见阿鱼一副恹恹的模样,便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阿鱼闷闷地说:“主子们斗法,殃及了我这条池鱼。”
燕仪觉得好笑:“谁让你叫阿鱼呢?”她走近几步,发现阿鱼的脸色真的不好看,泛着白,没什么血色,眸光一扫,才发现阿鱼的裙子上沾着血渍。
“阿鱼,你这是来癸水了。”
阿鱼懵懵地看着燕仪。燕仪也知道阿鱼是头一次来潮,便烧了热水,拿来白布巾,一边教她怎么用,一边数落道:“现在天气凉,你还穿这么单薄,这不是存心给自己找罪受吗?要是落下寒病,会跟你一辈子。肚子疼不疼?”
阿鱼摇了摇头。燕仪笑道:“那就好。”
哪知道这天晚上,阿鱼就觉得肚子钝钝的疼,浑身冒着虚汗,整个人都是冰冰凉凉的。燕仪正在灯下读毛诗,阿鱼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疼得实在吃不消了,便喊了一声:“燕仪。”
阿鱼以为自己喊得很大声,其实声若细蚊,听着很是虚弱。好在燕仪听见了,走过来看了眼阿鱼,阿鱼疼得说不出话来,只好指了指自己的小腹。
燕仪见她这般疼痛难忍,心里也明白过来,道:“你等等,我去给你冲碗红糖茶。”
她去厨房烧了开水,找来红糖块和姜丝,拿开水泡开了,稍稍放凉之后端给阿鱼喝。辛辣的姜味率先入鼻,和淡淡的红糖香融合在了一起,阿鱼皱着眉头喝了下去。
茶水微烫。一碗下肚,四肢百骸都暖和了许多,痉挛般的腹痛似乎减轻了不少。燕仪道:“你快睡吧,睡着了就不疼。”
阿鱼听话地裹紧被子,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
此刻的司膳房一片寂静,凤阳宫却嘈杂得很。
天子负着手,在寝宫门口来回踱步,神色焦急,见服侍徐贵妃的秋兰出来了,忙问:“怎么样了?”
秋兰面带喜意:“恭喜陛下,娘娘生了个小皇子,母子平安。”
天子浑身都松懈了下来。他有过那么多子女,却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高兴。
“赏。凤阳宫人人有赏。”天子大手一挥,又吩咐身边的长侍,“传旨下去,大赦天下。”
“大赦天下?”淑妃一边给面前的妇人捶着肩,一边冷冷笑道,“娘,您听听,陛下对这个皇子可是寄予厚望了呢。”
就在今天下午,平阳大长公主听说自己的闺女把徐贵妃气到早产,连忙进了宫,生怕天子为难淑妃。好在徐贵妃已经平安生产了。
眼下,母女两人已屏退了下人,正坐在一起说话。
平阳公主道:“你说你,好端端的招惹徐氏干什么?她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陛下能轻易放过你?”
淑妃提起这个就来气:“我哪儿招惹她了?明明是她不请自来,不仅出言不逊,还砸了我的花瓶,结果她早产了,过错全在我一个人身上。”
平阳公主没接话,沉吟半晌,试探地问道:“如今……你对陛下还有心思没有?”
淑妃默了片刻,摇摇头:“再没有了。我当初真应该听娘的话,随便找个人嫁了也比嫁表哥好。”
平阳公主不由叹了口气:“傻孩子,娘怎么会害你呢。”顿了顿,又说,“如今徐氏得宠,又生了皇子,只怕陛下不日便要许她后位,到时候她那刚出生的皇子可就是正儿八经的嫡子。”
淑妃眸光微转。天子正值壮年,而太子羽翼渐丰,天子心中恐怕也有几分不悦和忌惮。这时候来了个刚出生小皇子,不仅没什么威胁,而且是自己心爱的贵妃所出。要说天子心中不会动摇,她可不信。
“娘,咱们得帮帮太子。”淑妃冷然道,“总不能让徐氏占了便宜。”
平阳公主和淑妃一样,也看不起徐贵妃的出身来历。她弹了弹指甲里的灰尘,神色轻慢:
“凭她也配。”
***
没过几天,大赦天下的旨意便传遍了禁宫。
最高兴的当属阿鱼。大赦天下意味着先前的罪过一笔勾销,她的罪籍算是抹消了。所以现在的她和普通宫女一样,年纪到了就能被放出宫,不用在宫里待一辈子了!
燕仪知道之后,也替阿鱼高兴。正好厨房剩了一小块猪肉,虽然是前一天晚上剩下的,但还算新鲜。阿鱼缠着杨红珍说好话,终于便把那块猪肉讨过来了。便挑了肥瘦相间的部分剁成肉泥,添上切碎的香菇和荸荠,和肉泥放在一起搅拌均匀,分成四小份,捏成四枚圆滚滚的肉丸子。起锅添油,把肉丸子炸成金黄色,再添水添酱油,大火煮一会儿,捞出肉丸子,淋上汤汁——一道四喜丸子便成了。
阿鱼端着盘子,回屋和燕仪一起吃。两人都有兴致,还爬到床底下,把去年冬天酿的梅花酒搬出来,一人倒了一小碗,四喜丸子反倒成了下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