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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敦儒满脸惶惶的蹲在角落里,他那不负责任的爹已然走了,刀仔依旧盘坐着,双目凝神还在记忆武三通临走前传给武敦儒的一阳指和段氏心法,好半晌后,他方才回过神来,脸上现出几分笑意,心知此番收获不小。
只是一阳指和段氏心法俱是高深武功,涉及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以及诸多穴道,只凭刀仔眼下那点半吊子的基础根本没法修炼,故而这家伙舔着脸跑到程英身边,道:“程英小师父,左右眼下无事,不若你将奇经八脉和相关穴道的基础知识讲与我听,可好?”
“你啊。”
程英轻叹了口气,道:“我现在倒真有些相信表妹说的,大哥哥你不是好人。你此前可是故意激武前辈,好让其为儿子传功,你就在一旁偷学?”
程英年纪虽幼,但兰心蕙质,一双眼把之前发生的事情看得真真的,刀仔晓得瞒不过她,也不矫情,只没脸没皮的道:“程英小师父慧眼,徒儿些许手段自是瞒不过你呢。”
“大哥哥,偷学别家武功在江湖中可是禁忌。”
程英很郑重的说出这番话,刀仔也收起笑容,略作沉吟后正色道:“我出身低微,想要活出个人样来,眼下只得抓住一切机会。就如前不久,我为了日后能吃上肉,就凭着三脚猫的功夫和市井中一个颇有名气的恶霸放对,靠着石灰粉才险之又险的拿下对方。”
“可我觉得大哥哥身份不普通,像是知道许多事情一般。”
女人的直觉有时候很可怕,程英显然是感觉到了什么。
“那是因为我不属于这个江湖,却能看到这个江湖上发生的许多事情。”
刀仔给出了一番玄之又玄的回答,程英听罢沉默了,好半晌后,她才重新抬起头,看着刀仔的眸子,道:“大哥哥,我信你。”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有的时候就是这般,没什么理由,只凭个人的感觉,可刀仔莫名的觉得有些羞愧,耳根子都红了,他两世为人却招架不住一个十岁的程英。
程英也不再多说其他,当即就给刀仔讲解起奇经八脉相关的经脉穴道知识,一如之前在陆家庄一般,她的讲解依旧十分细致,刀仔默默地听着努力记忆,时间就在二人一教一学中悄然流逝。
“好了,关于寻经辨脉的知识我已悉数教给大哥哥,望你日后能好生运用。”
程英的教授告一段落,刀仔只觉意犹未尽,不过他也知这些基础知识其实并不复杂,但当中许多关窍乃至灵活运用就要靠往后各人自悟。而他如今得了程英教授这些基础知识,已算是扎下了武道根基,加之又偷偷记住了段氏心法和一阳指,武道的大门已然为他敞开,而这其中程英的帮助可谓极大。
一念及此,刀仔直起身子,再度对程英行了个大礼:“谢过程英小师父为我开蒙。”
“大哥哥,使不得,我已没什么再教你的了,而寻经辨脉只不过是最基础的东西,纵然没有我,你日后也能学会的。”
程英不敢受刀仔大礼,急急避开一旁,刀仔见此欲再说什么,不曾想土窑洞口却传来一个凝厚且略带沙哑的女人声音。
“你这小子当真古怪,竟是对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行师礼,有趣,有趣至极。”
话音未落,香风飘飞而至,窑中几人就见一个手拿拂尘,身着杏黄色道袍的道姑现出身形,一见此人,刀仔瞳孔微微一缩,颇有些吃惊的道:“李莫愁?!”
刀仔之所以吃惊,并非是怕了李莫愁,而惊诧于按照原本剧情,李莫愁此时应当还在陆家庄与武三娘和陆立鼎夫妇交手才对,绝无可能找到此处,究竟是出了什么状况,让原本的剧情改变了?
看着刀仔眼中的惊色,李莫愁淡淡道:“很吃惊我出现在这里?又或者说你害怕了?我本以为想与我共浮一大白的是不同凡俗的磊磊奇男儿,可现在一见,着实让人失望。”
听到这话,刀仔一下明白变故出在何处,也才明白李莫愁早就在陆家庄周围游梭,如此才会将自己早前与程陆二女的对话听去,可眼下计较这些已无任何意义,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方才看着李莫愁笑道:“若赤练仙子此来只为和我共浮一大白,我刀仔荣幸之至,其他不说,我当连干三碗,只为赤练仙子能把我这小叫花放在眼中。”
“豪气!”
眼见刀仔这般做派,李莫愁不由赞了一声,不等话音落定,就见她手中拂尘向后一扫,运劲提拉之间,竟是有两坛子酒被卷了过来。刀仔眼见其中一坛酒飞向自己,当即伸手一把接住,而后揭开封坛豪饮起来。
刀仔喝的又快又急,多余的酒水顺着他嘴角往下淌,直把胸前麻衣都浸湿了,可他恍然未觉一般,只是纵情的喝着,他身子骨虽是单薄瘦弱,可此时仿佛有万丈豪情从中迸发出来一般。
待得半坛酒喝下,刀仔才放下酒坛,道:“三碗已毕,接下来这半坛酒我便敬赤练仙子的敢作敢为,江湖人谓你为魔,可我刀仔却觉得你是个真情真性的女子,能与你共浮一大白,可谓人生快事,干!”
“若是旁的男子对我说这番话,我只当谄媚之言,随手杀了便是,但你懂我的情与恨,我便与你共浮这一大白,这对我来说也算是人生快事,干!”
李莫愁显得极是爽利,说完这话便将拂尘插于颈后,双袖轻摇之间露出芊芊玉臂,剥葱般的手指把住酒坛,口中檀气轻吐,封坛掀落一旁,继而举起酒坛如长鲸吸水般将酒水吸入口中,竟是没有一滴酒洒落出来。
只这般手段,便可见李莫愁的厉害,于劲道之上当世怕只有五绝,郭靖,金轮法王等寥寥几人能压她一头。
刀仔只剩半坛酒,自然先行饮尽,待见到李莫愁的饮酒姿态也不由赞了句:“好手段!”
不多时,李莫愁手中一坛酒饮尽,酒气上浮之间,只见她双颊通红,一朵桃花更为娇艳,真真是美艳不可方物,不过刀仔心知李莫愁此来绝不可能只为与自己饮酒,故而也没心思欣赏这绝美容颜,只一把丢下酒坛,道:“如今酒已饮完,想必赤练仙子要办正事了吧?”
“不错。”
李莫愁点了点头,又道:“原本我在陆家庄外见到武三爷带走你和两个小子只是留了心眼,一路尾随至此,想的是记住地方,待了结陆家庄之事后与你共浮一大白。可后来又见武三爷从陆家庄将两个女娃带出,便改了主意。
我既然在陆家庄留下九个血掌印,那陆家上下就一个都跑不掉,所以此番来,便是要先了结这两个陆家的女娃,再去陆家庄将陆立鼎夫妇和上下仆人一并杀了。”
听到李莫愁这番话,原本缩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的陆无双终于是忍不住,指着李莫愁骂道:“你这毒妇好狠的心!”
李莫愁听之不由目光一凝,左手一抖就欲出招,刀仔见此当即道:“且慢。”
“怎么?你想求我?”
李莫愁缓缓缩手,一脸玩味的看着刀仔,刀仔却摇摇头道:“我还没自大到认为和你喝了一坛酒,就能让你放下心中积压了十数年的情,仇,怨。”
“那你待如何?”
“你之前也看到了,我对程英小师父行师礼,只因程英小师父教我寻经辨脉,为我武道开蒙。不管程英小师父认不认,他在我心中都是一任师父,做弟子的怎可能眼见着师父被人杀害而无动于衷?所以你要杀她们两姐妹,就先从我的尸身上踏过去。”
刀仔一番话说得斩钉截铁,他知道自己绝非李莫愁的对手,可男人嘛,活在世上首先得对的起自己的心,有些事纵然晓得不能做,但临到头还得去做。
李莫愁听完这话似乎有些恼了,只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刀仔笑道:“赤练仙子想杀人就杀人,敢作敢为,你要杀她们两姐妹,我既阻扰你,你杀我便是,忒的啰嗦只会让我觉得之前那坛酒白喝了。”
“大哥哥!”
程英忍不住了,起身疾呼,在她听来刀仔这番话根本就是求死之言,可刀仔却不理会她,只是坚定的站在她姐妹二人身前,连头也不回。
“你能说出这番话,有这般做派,倒真是不负我专程来寻你浮一大白,只可惜今日之后这世上便要少个至情至性的磊磊男儿,也少一个懂我的人了。”
李莫愁幽幽一叹,话音未落就见她一把抄起拂尘准备动手,可刀仔动作却更快,只见他右手一摸腰间,而后扬手一抖,便见一大蓬白灰炸开飞向近在咫尺的李莫愁,却是刀仔又用出了撒石灰粉的手段。
只是李莫愁又岂是赵二虎可比的?就见她一抖手中拂尘,唰唰几下便将白灰荡开,半点也没沾在身上,不过就在这短短空隙之间,刀仔却是一矮身,整个人直若斗牛一般扑向了李莫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