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牺牲者

无相法师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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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识在回路里。

    文承所看到的是持剑的光之女神和悬空的黑色镰刀。

    被一片白光吞噬的他只能旁观,并承受某种煎熬。

    并不是身体的炙热感,而是内心不断被切割的感觉。

    看着大魔法使雀跃的身姿,而自己却丝毫派不上用场。

    诗歌见到文承如此紧蹙眉头像极了隐忍难耐的孩子,突然绽放出一丝微笑,双手脱离了白色的长剑,驱使意念继续和镰刀交接。

    铿铿铿铿,回路内的石板在震颤,回路中央,金杖仍在承受黑柱的冲击。

    因为成功骗取阿斯莫转移注意力,并击杀向景山,就算此时撤离战斗,也可以算作胜利了。

    诗歌沿着地表的纹路绕了一个弧线走过来。她的步伐轻盈而放松,完全没有战斗时该有的样子。假如天上朝她劈下来一道黑柱的话,死于非命的概率很高。

    诗歌,你又会在意什么呢?

    文承不知所措地注视女神走来。

    “孩子,”诗歌在文承身前站定后转身,和他一起欣赏兵器的飞舞,“在化为法源的日子里,我通常会梦到你们世界恢复安宁的日子。”

    像是回应她的话,白色的长剑急速地朝前刺去并自转卷成细细的旋风。

    “是吗?”文承像是不感兴趣地苦笑。

    世界恢复安宁,我和濛儿就可以平淡地生活了。

    为什么开心不起来呢?

    长剑疾奔着,对迎面而来的镰刀一击。如果长剑是旋风,那镰刀就是暴风了。

    镰刀回旋后从侧面扎来,长剑像指针一样高速旋转架住。

    “当!嗡嗡嗡……”令人心颤的回响。

    诗歌不为所动地说,“我的眼睛能够看穿时光的迷雾,预见未来的光荣。但无法看出是多久以后的事情。”

    多久以后?

    “身为光之魔法使,我们的纪律是精神上的成长,”诗歌轻轻挥手拨动空气,像是远程遥控一般令长剑用更大的幅度来回穿梭,“相比于搏斗的技巧,无懈可击的精神才足以对抗未来的恐惧。”

    精神?

    文承似乎明白什么似的缓缓点头。

    刑境的关键在于自爱,或许是精神的一种吧。

    可凝然对我的要求似乎是为了胜利。

    不不……为了胜利是我自己说出的。

    凝然并没有完全被说服,而是选择接受我的逻辑并让我用胜利说服她。

    那么,凝然对我的期待到底是什么?

    精神……到底是什么?

    果然,是那个被称为意志、信念、信仰的东西吧。

    为了心爱之人夺取胜利?明明是坚定下来的,成熟很多的心志。

    为了濛儿,为了胜利,我让柳真承担正面。

    为了濛儿,为了胜利,我听从柳真的命令。

    可我为什么会越来越迷惘和痛苦?

    为什么会一再重启?为什么会陷入死循环?

    我和柳真都在用各自的办法破局,但她为什么对我越来越冷漠?

    这样的迟疑被诗歌唤醒。

    “你看,”诗歌指着那柄镰刀,“虽然它的主人曾是我们修道院的人,但你并不需要因为打败他而感到羞愧。”

    “阿斯莫曾是你的战友吗?”

    “这不重要,文承。”诗歌答。

    是啊,那么重要的是什么呢?

    “因为,他挡在了我通往胜利的路上。”文承试探着答。

    “不。”

    不对吗?

    “不是胜利,而是你的心。”

    文承对这个答案不可思议地摇头。

    光之女神告诉我,胜利没有自己的心重要。

    精神,就是我的心。

    “孩子,”诗歌回头微笑,“小心权力的诱惑,我已经看到太多因此迷失自我的勇敢之心。”

    远处,黑色的镰刀突然停住了。

    文承见到这一幕跟着凝固。

    阿斯莫……竟然会因为诗歌的一句话而停下!

    诗歌微笑着将长剑收回手中……

    圣洁的碧眼又突然绽放出杀意,用极快的速度冲向镰刀。

    圣堂法源只剩下十分之一,这个行为无异于自杀。

    接受死亡比反击来得容易。

    但是她不管这个,就像她起初任凭黑柱砸向自己一样。

    “文承,”诗歌的声音似乎从天际传来,“为了星球的安危可以不断牺牲自己的躯壳,这就是大魔法使的职责。”

    也是星球选人的准则。

    十个大魔法使的坐席,也是十名牺牲者。

    也是她的心。

    正因为无的境界,才能如此坦然面对死亡。

    你明白了吗?

    诗歌回眸一笑。好像一个烈火中的女孩。

    文承突然不能接受的颤抖起来。

    诗歌面对迟疑的镰刀,一击接着一击地缩短距离,不知道停止。

    铿铿铿。空气被一阵阵耀眼的白光吞没。

    镰刀不再留情,突然层层叠叠地化为十几片,呈一个均匀的扇面席卷而来。

    喉咙、心口、额头、腰身,光之女神不断被四面八方的刃口撕裂,切口并没有绽放出血水,而是被虚空撤成了零散的光粒。

    她没有返回的准备。

    连残像都在不顾一切地朝前冲刺,每一击都被镰刀弹开,却逼得它不住后退。

    这不是自杀,而是牺牲一部分换来另一部分,非常之敌,必然用非常之术。

    呲——

    长剑准确地刺中了刀柄的核心。

    镰刀开始用剧烈的震颤幅度开始大范围的横扫,如果不是在回路中,怕是周围的大楼都要撕裂了。

    诗歌突然伫立,任镰刀切割自己的身体。

    “诗歌!”

    文承对这一幕实在不能接受。

    为什么这么不顾一切?

    在文承的亲眼目睹下,镰刀暴风般的连击只不过是徒劳的重复。即便那是神级的技巧。

    大幅度的黑色弧光,持续不断地攻击从四面八方扎向诗歌。

    被割裂的白色光粒像瀑布般地流淌下来,再次被地表的纹路收拢,汇聚在诗歌的裙下。

    镰刀的攻击渐渐迟缓,而诗歌面无表情地挥出一道白光。

    哗地一声,镰刀化为一团黑色晶片在空中粉碎,不断冲顶而下的黑柱也跟着消失。

    与此同时,广场上的黑色法力流湮灭,只剩下其他细小的几股收拢回天际。

    紧随其后的视线里,是持续展开的白色真空。

    诗歌打败了阿斯莫。

    胜利正在眼前。

    回路里的文承对此目瞪口呆。

    这就是面对阿斯莫时的战斗。这就是大魔法使的战斗方式。

    古老的魔法,神灵一般存在的光之女神,不再遥不可及。

    如果没有她的话,圣堂只是个教会,光系法源不会被赋予如此崇高的含义。

    随着身体内热意的消散,白光逐渐暗淡,视线渐渐缩小。

    文承的身体和意识逐渐被拉扯回现实。

    高楼、广场、夜空,一切都在眼前慢慢成型。

    从虚空的视线来看,透视下的世界相当广阔。

    我可以看到人们的骨骼、透过层层水泥看到地铁的穿梭。

    “文承,”逐渐化为透明的金发女神走过来,“这就是大魔法使的世界。”

    为什么我能看到?难道说我已经……

    当然不是。

    “此时我和你的回路相连,在最后的时间慢慢体会她的感觉吧。”诗歌笑。

    “你知道她?”

    诗歌毫不犹豫的把手心放上来,纤细的手指感受着文承的心跳。触感温温的。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诗歌说,“心事可以和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