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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界内十五个小时后,结界外是下午五点。
文承忍着干涩的喉咙气喘吁吁,汗水已经浸满黑色卫衣里的T恤,意识快要虚脱。
「呼……」他看着手臂上四道白色光纹露出欣慰的笑。
印在手臂上光纹比苏濛的要细很多,作为刚唤醒回路的初学者,这实在是了不起的进步了。
「抱歉苏濛,」文承苦笑,「都快要放学了吧。」
「是呢……」苏濛说,「不过文承,你真的超出我的预期,你要知道柳真以前可都是半吊子半吊子地说你。」
「也是啊,都是不堪回首的往事了,不过话说回来,」他看向远处的标靶,「我虽然能将程式作成,却不会怎么释放啊。」
「这个简单,用意念就可以,」苏濛笑着牵起他的手臂指向一个标靶,「文承,还记得我一开始叫你点出的火花吗?」
「嗯,记得。」文承点头。
「就是那个感觉,来,你试试看。」
文承唤回所剩无几的精力,感受着手臂被一阵阵浪潮拍打的感觉,将视线落在标靶中心。
「怎么瞄准?」他朝苏濛问。
「集中注意力就行,身体的潜意识会帮你做好瞄准的。」
「嗯!」文承点头。
死死盯着标靶中心,全身的意念聚焦在了手掌,文承两眼用力一瞪,手掌突然迸射出一阵炙热,传来剧烈的灼痛,手臂颤抖起来。
「嗡!」的一声,硬币一般大小的魔弹飘向一旁。
四道光纹仍然忠实地绕在手臂上轻轻转动。
「额……歪了啊……」文承叹了口气。
「文承,你太用力了,」苏濛揉了揉他的手臂关心地看过来,「记住要放松,意念和身体区分开来,就和入定的时候一样。」
「嗯。」文承点头,甩了甩手缓解了灼痛之后再次举起手臂。
他花了几分钟重新调整呼吸,再次集中起意念,视线落在标靶中心,不存在的准心跟随着呼吸起伏。
「魔弹,作成!」文承沉着地喊道。
压缩完好,「砰!」的一声,白色的发光子弹迸射出去,直愣愣命中在标靶上。
「咚!」的一声脆响传来。
「没打中?」文承疑惑。
「不,你打中了,」苏濛靠过来理了理他的领口,「只是威力太小。」
「也是啊,我记得你的魔弹明明是有网球那么大的,为什么我这个就这么一丁点……」文承伸出两手比划着。
「我那个是标准一倍魔弹,其实也是我的极限了。」苏濛说。
文承叹了口气,苏濛笑了笑说,「别急,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柳真呢?」文承突然问。
「那个……你还是不要问的比较好……」
「说吧,柳真的实力如何?」
「如果说仅凭自源的话,」苏濛试探地看着文承的表情,「她的回路宽度可以做到500倍。」
「500倍!」文承的嘴巴迟迟没有合上。
「嗯……」苏濛不知所措地看着文承。
文承深吸了一口气苦笑,「原来我是瞎担心啊。大小姐应该不需要我的帮助吧……」
「不,文承,」苏濛认真地看了过来,「你千万不要把柳真看的多么厉害,她其实特别需要人帮助的。」
文承注视着地面叹了口气,虽然自己刚刚取得这么多进步,在同桌眼里却有如蝼蚁一般存在,这样一来过去一贯受到她的鄙视也理所应当了。
想着柳真近来一直愁眉不展的容颜,文承意味深长地望着远处。
他看着手臂上的程式,再次聚焦意念。
「魔弹……」文承苦笑着咬了咬牙,
再不济也要比之前强一些把。
「作成!」
魔弹伴着冲涌而至的欲念扩成乒乓球大小,白色的能量束划过,哐的一声,远处的结晶体应声碎裂。
「做到了!」文承露出喜悦。
资质平庸、身体也不算好,但如果说拿得出手的话,就剩下意志了吧。
苏濛捂着嘴巴注视着文承手臂残留的硝烟。
「魔弹,作成!作成!」
文承接着呼喊,声音不算洪亮也不算稚气,沉着之中带着一丝文弱,却丝毫不拖泥带水。
「哐!哐!」
剩余的两个标靶应声碎裂,碎片在空中慢慢飘散,发出哗哗哗的声音。
苏濛呆呆地看着文承的背影,看着这个熟悉却陌生的这个男孩。
「苏濛,」文承回过头来说,「外面该是几点了?」
「五点半,」苏濛说,「文承,你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休息,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不,」文承说,「如果说短短几天内就已经有700多起失踪案的话,毫无疑问是不一般的对手了,我现在很担心柳真。」
「就算是这样,你也该吃点东西再去找她。」
「也好,」文承笑着说,「那我买瓶水和一份面包吧。」
听完这句话,苏濛点头,闭上眼睛,额头显出隐隐的蓝光,不一会儿独立位面折叠消散,谷文承望着露台上逐渐西沉的斜阳,又将目光锁定到东南方向的烂尾楼。
烂尾楼里的一处楼层正闪着一阵一阵的红光,在学校的露台上看去像是晨曦一般的明亮。
文承带着苏濛去超市买了饮用水和面包,对苏濛说,「接下来交给我吧,苏濛,你身体不好,早点回去休息,千万别出来,听到没?」苏濛含着担忧的笑点点头,目送文承离开。
文承出了校门罕见地拦下一辆出租车,在车里快速咀嚼面包一路注视着被楼群阻挡的烂尾楼,脑补着里面正在发生的战斗,这座一共有十几层楼的巨型商厦半成品面积巨大,既然到了傍晚都没有看到柳真回来,敌人的数量可想而知。
文承下了车来到烂尾楼,忍着全身的酸痛翻爬过围墙。
此时斜阳已坠,天色逐渐幽黑下来,远处的天际交织着残留的深蓝。
文承来到一楼,一片空旷,干沽的油漆桶斜躺在毛坯承重柱上,「轰轰轰」的声音一阵一阵从天花板传来,脚下不住震颤,一阵阵红光从楼梯间溢出,反射传递到一楼。
「柳真!」他来到楼梯间,朝上面大喊。
轰隆隆的声音继续作响,见楼上没有回应,文承匆忙爬上楼。
毕竟是文弱的体质,爬到七楼时已经气喘吁吁,好在七楼的红光最为炙烈。
眼前是层层叠叠焦黑的机器残骸,零件洒落一地,留给文承的仅仅是狭窄的通道,忍着浓烈的焦味和腐臭,喘着气走出楼梯间,擦了擦汗水抬起头,终于看到了红色毛衣的背影!
「柳真!」他匆忙跑过去才发现,眼前如潮水般的机械犬将两人围的水泻不通。
「咯咯咯咯」的声音响个不停,像是有无数鼓槌环绕着作响。
红色的少女满脸是汗,全身虚弱,撑在膝盖上弓着身躯喘气。
文承匆忙跑过去扶稳少女,发现柳真全身烧的炙热无比,眼神无力地飘离开。
「笨蛋……」少女虚弱地朝文承苦笑,「都是你挑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啊……」
说完的一瞬间,少女倾倒了下去,文承慌忙接住她,将柳真落在自己怀里。
「对不起,柳真……」他注视着红色的眼眸说,「我来晚了……」
柳真伸出手摸着文承的脸庞,使出最后一丝力气朝他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笨蛋……」她这样说,
「一切……都会重新开始的……」
柳真说完这句话,像折断的玫瑰一般垂下了手。
身后,一只机械犬扑向文承的后颈,他也跟着离开了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