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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已经是夜晚了,但暴雷滚滚,电闪雷鸣,依旧把整个小院子照的明晃晃的。一道闪电劈下,瞬息如同白昼。
房间的门昨夜被撞坏了,还没去修它,冷风夹着雨水灌了进来。六月的天气,说变就变。但像今天这种雷暴,也是极不寻常的。
我掏出手机一瞧,已经是夜里十一半点了,正准备起身回房睡觉。
扑哧!扑哧!一阵类似鸟扑翅膀的声音传来,我顺着声音看去,只见暴雨中四五只似人非人的黑影飞了进来,一闪而过。我睁大双眼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任何踪影。于是自我安慰道“肯定是眼花了!”
又一阵扑哧、扑哧的声音传来。那四五只似人非人的黑影,从我头顶掠了过去。速度虽然快极了,但我还是看清楚了,一阵鸡皮疙瘩爬起,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是纸人!!那东西巴掌大小,和小孩子随意剪的一样,有手有脚,眉心上都点了个红点。从暴雨中飞来,居然半点没湿。
四、五只纸人并没有扑向我,而是簌簌的落到棺材部底,就好像黏住一样,发出“杭育”一声,竟然将棺材抬了起来,要向门外搬走。
那棺材是用阴沉木打造的,少说有几千斤重。阴沉木颜色深绿,木纹如同锦缎一样。百步之内并没有苍蝇、蚊子。阴沉木邪得很,煮熟的肉放进去,三年后取出,依旧香气喷鼻。
相传康熙三十年,天台山崩裂,从沙土中涌出一口棺材,那棺材前尖后大,仿佛一只大锥子,有六尺多高。经过国清寺方丈推断,说这是阴沉木棺,如果打开棺材,必有异变。
众人不信,强行开棺。里面果然躺着一人,全身墨绿色,身上长出了木纹。忽然,棺材中的人睁开双眼,望着天空就问:“这青青的东西是什么?”大家仗着人多胆大回答说:“是天!”那人很惊异“当初我在世时,天没有现在这么高呀!”纬书上说:“万年之后,天可倚杵。”意思是盘古之后万年,天用拐棍就能碰着,因此断定这人是洪荒遗民。众人将他扶了起,突然刮来一阵白毛大风,风过之后,那人就变成石块!
那纸人托起阴沉木棺,扛在了肩膀上,棺材就安稳的架着。四五只纸人同时发力,喊着号子“杭育!杭育!”棺材就跟着动了起来,如同蜗牛一样缓缓爬行。我吓了一跳,心想“我擦!这不科学!”
棺材已经移动一尺多了,我跳了上去,死死的按住,然而并没有卵用。我心一横,骂道“他姥姥的,几个破纸人有啥可怕!”便跳下棺材,对着其中一个纸人就踢了上去。那一脚没踢还好,踢下去就惹了大麻烦。
“砰”一声巨响,四个纸人丢下棺材。居然向我飞过来,噼啪噼啪就和蝙蝠扑上来一样。那纸片的边缘居然如同刀刃一样,把我衣服都划出了好几道口子,“我擦!老子居然挂彩了!”我顺手抄起青云子的铁剑,在空中乱劈。
铿锵!把一只纸人劈成了两半,那纸人居然喷出鲜血!又哐当几声,又把剩余的几只纸人砍了下来。纸人好像死狗一样,趴着不动了。
“如此机智,就连我也要佩服起自己!”我收起铁剑,仔细盯着那几只纸人,身怕出现异动。果然没过多久,纸人居然在地上爬了起来,找到被劈下的另一半,竟然自己粘了起来。
我急忙掏出天师铜印,往纸人上一镇。就听到“哎呦”一声,那纸人如同被压在大石下的活人,手脚乱挣乱动。《茅山秘要》曾记载“舌尖血,为人体至阳之精,足以克制阴邪!”我咬了一口,一股铁锈般的味道充满口腔,我噗的一声,就朝四个纸人各喷了一口。那纸人如同被点了火,噼噼啪啪烧着了,发出奇怪的焦臭味。
“啊!”院子外传来惨叫,一个身穿蓑衣的黑影,一闪而过,刹那就消失在黑夜之中。像我这种连门都没入的人,哪里敢去追!等四个纸人,被完全烧化成烬。我用脚狠狠踏上一脚,用脚跟一拧,那个舒爽啊。
操纵纸人,属于比较低级的巫术。根据用途,选取不同颜色的纸人。分为红、黄、白、黑四种。红纸人属阳,一般用作厌胜辟邪。黄纸人比较阴邪,在眉心点上指尖血,便可作祟害人。白纸人,用作招魂。黑纸人用作下蛊,只要在背后写上人的生辰八字,每日诅咒一次,三七之后,被诅咒的人便七窍流血而死。
据说湘西的喃摩佬至今还掌握“纸人捧水”。喃摩佬将薄纸剪成人形,用小铁钉钉在木板上,敬香烧纸之后。掐着诀,把纸人两手一合,它就捧住一个装了斤把水的大磁碗。道士和跳大神的,甚至风水先生中多有人精通此术。不过都不如彝人的毕摩,苗人的搞老,用得那么广泛。
我喘息未定,又听见砰!砰!几声巨响。那棺材盖居然飞了起,打到了墙上去。把墙壁都打出几道深坑,震得房梁上灰尘簌簌落下。
棺材中发出异响,一种很痛苦的,似乎来自地狱的声音。我大气都不敢喘,双眼圆睁,向棺材中探了一眼。那具女尸突然睁开双眼,嘴角挂起一丝诡笑。良久,她不断翻身,面目扭曲,竟似极痛苦一般,场面很是骇人,我早就吓傻了。忽然,女尸大吼一声,一阵香气飘了出来,可以肯定,那是就“勿忘我”的花香。之后,就是死一般寂静。这种寂静,让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哈呲哈呲……”
一阵急促而又奇特的呼吸声,从棺材中传了出来!
我向棺中望去,那具女尸的腹部全都瘪了下去,棺材尾部有一只毛团一样的东西,依偎在女尸的脚部,正是它发出的声音。
一只雪白的毛团,圆滚滚的小脸上,两只耳朵下折,一双眼睛极大,愣愣的盯着我,粉嫩的舌头伸出来老长。它的脑袋像一只折耳猫,身体却像一只高地白梗犬,毛茸茸雪球一样,只有巴掌大小。我下意识就要去抱,那东西突然咧起嘴来,吓得我跳了起来。
一阵暴雷直接劈进房间内,击中棺材。把那女尸击得一个趔趄,就见她翻身将毛团盖在身下。刹那,电息雷止,阴沉木犹自发出嗡嗡的震响。
棺材并没有冒出黑烟,而是发出一道幽光,我又大着胆子走过去。那女尸似乎被雷击中了,但并没有烧焦。她嘴角挂着笑,全身变得无比通透,就好像冰雕一样,散发出幽蓝的光,光芒如弧线一样散发而出。
咔嚓!咔嚓!数声裂响。那女尸竟然玻璃被摔碎一样,由内到外,全身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痕,那裂痕渐次变大。轰的一声,化成无数碎片,那些碎片竟变成了蓝色的蝴蝶。蝴蝶翩翩起舞,款款而飞,一只,两只,无数只,竟似组团一样,向空中飞去,消失在夜幕之中。不到一时三刻,无影无踪。棺材内就剩一只毛团在仰望天空。
那毛团盯着飞走的蝴蝶,嘴里发出哼哼声,泪水在眼眶周围打转,显得极为可怜。我再次下意识去抱它,它不再抵抗了。用粉嫩的舌头舔了舔我手腕,将头依在我手掌中,任由我抱起来。
那毛团浑身上下雪白,竟没有一丝杂毛,它团成一个球,靠在我怀里,可怜巴巴的。我知道它就是白泽,不过现在还太小了,竟然像一只猫,又像一只狗。
大凡异物降生,必遭天谴。当年仓颉造字,天雨粟,鬼夜哭。这只白泽乃上古神兽,或许是世界上最后一只白泽,它的降生破坏了天地秩序,违背阴阳规则,自然要遭受天谴。那一道霹雳,就是上天对白泽的天谴,如果不是女尸代它承受!,恐怕它早就灰飞烟灭了。
女尸,虽不是毛团生物学上的母亲,但确实是一位伟大的母亲。
我明白了这一切,望着空中沉默良久。我知道这位无名的母亲,终将魂飞魄散。放心吧,我一定好好照看毛团。
我抱着毛团回到屋里,只说是青云子托付给我的折耳猫。老爷子和周大明也没有多说什么。不久,细微的鼾声就此起彼伏。
夜里,我做了一个梦!
我在花蹊里漫无目的的行走,花海无边无垠,那里开满了野蓝花。花丛中,一位美丽的女子款款走来,我们像是久别重逢的朋友。
“白泽!”
“白泽!”
“白泽!”
那女子就在我面前,我看得见她,她却像看不见我。
她离我很近,在视线的范围之内,并且面部是朝向我的。但我始终看不清楚她的脸,就好像打了马赛克。
这时她离我只有五公尺,却是那么遥远。
我就像追逐着一只风筝,她总飘在我前头。我努力向她招手,她却低着头在采花,采了一束勿忘我,幽蓝色的花,散出淡淡的香。
我看清了她的面容,泪水充满了我的双眼。
她也看见了我,只是微微的笑。
“白泽就麻烦您了……我要走了,去很远的地方!”
我含着泪水,拼命的点头
她笑了,脸上的红晕炸成了天边的霞彩……
后来,我醒了,一看枕巾已经湿漉漉的,老爷子和周大明,好像什么都知道了,但他们一句话也没说。
“回去吧!”
老爷子笑着说,我点了点头。我内心不时涌现出一丝不详的预感。我们安葬好青云子后,带着毛团,就赶回了榕城。
果然,我们前脚刚到榕城,后脚就跟着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