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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和正心念收起,便知道自己顿悟出神,浑然不顾外界之事,想来血绯烟应该为他担心多时。戴和正连忙向血绯烟飞奔而去,将她揽入怀中,紧紧相拥。原本互相有千言万语,要问、要诉、要撒娇、要解释,事到临头彼此却不再需要言语,也能体会到对方的情意深重,绵绵关切。好半晌,两人才分开,十指仍紧紧相扣,雷龙道:“快些回本座洞府吧,日后有大把的时间留给你们俩亲热呢,不急于一时。”
血绯烟浑若未闻,惊喜道:“你破境了?”
戴和正道:“应该不错。”又向雷龙道:“多谢前辈护法。”
雷龙笑道:“惭愧,这前辈二字我现在却是不敢当了,你叫我紫鳞便可。”
血绯烟啐道:“紫鳞紫鳞,说的好似多亲近一般,现在我们也把你送到洞府了,这就后会无期吧。”
戴和正道:“绯烟,我倒有一事相商,咱们送佛送到西,候雷龙前辈重聚法体渡过天劫,咱们再定去留好吗?”
血绯烟聪明伶俐,早已猜出定是雷龙指使,糊弄自己的傻郎君,便骂道:“好你个长虫,是不是你背着我吹的手边风?你要将我们留在你洞府,你不嫌膈应,我还嫌你碍眼多余呢。”
雷龙干笑道:“不至于,不至于,本座洞府宽敞得紧,我自参悟雷纹,你们自行其便,干什么都成,就是生下个几个小娃娃,我也不介意。”
血绯烟嘴上不依,却和戴和正向雷龙洞府方向并肩而去,到了近前,只见一层紫色光罩,如一口巨锅倒扣,光壁之厚,肉眼不可看穿,其上电弧雷光闪烁不绝,空中雷霆密密而降,落到这座紫色光罩上却如同泥牛入水,被这光罩融化吸收。难怪雷龙方才敢放下大话来,凭此便能挡住黑袍人所化的阿修罗。
戴和正不由赞道:“果然是个奇阵,那位孟长老也当真是天纵之才。”
雷龙妖丹运转,分出数道真气,没入光罩当中,须臾光罩便裂开一个洞门,雷龙道:“快进去吧。”戴和正二人迈步前进,方进洞府,那门洞又复合拢如初。
只见眼前一大片空地,土地已被雷霆之力击打淬炼得凝实如石,寸草不生;几间圆木搭建而成屋舍错落有致,形貌古旧,平常已极。孟津渡和圣女听得响动,自木屋内走出,圣女当先说道:“多谢三位相助,总算平安而回。”美目在戴和正身上流转数遭,又道:“恭喜少侠晋入先天后期。”
雷龙道:“侥天之幸,托福托福,咱们里边说话。”
血绯烟呸道:“啊哟,这么破烂的地方,你还摆起主人架子来了。”
众人进了一间最大的木屋,分别落座坐定,寒暄通名已毕,雷龙道:“那贼人虽然凶恶,咱们在这里却再也不惧他来。不知圣女与孟长老接下来怎么打算?”
圣女道:“眼下强敌虽去,而我楚巫宫之危未解,我等方才略做商议,即刻间稍养好伤处,便要回宫防备那贼人再来寻衅滋事。”
雷龙道:“贵派危难之秋,本座本不该强留,只是却还有一件大事须得孟长老相助,怕得要他在此多耽搁几日,还盼圣女成全。”
孟津渡早已料到雷龙想法,问道:“紫鳞道友莫不是对那株万年雷击木动了心思?”
雷龙道:“不错,本座那日引发天劫,肉身尽毁,龙气消散,神魂元丹侥幸躲进戴小子这根雷杖栖身,便想借此木以作筋骨,以半方肉灵芝化肉生肌,重聚肉身。孟长老巫术渊博,还请帮这个忙。”
孟津渡,道:“不错,老朽方才还颇为好奇,这雷杖不仅瞒过神识,原来还能蒙蔽天机,老朽从未听说过如此奇物。不知是何来历。”
戴和正便将如何发现雷纹黑杖,以及怀疑黑袍人和倒塔壁画中的关系说了一遍。
孟津渡本为中州京都人士,自小痴迷道术,精于道家符文,后又加入楚巫宫,博学巫术巫纹,于符纹一道实算得上见多识广。听闻戴和正介绍,心下细细推想论证一番,道:“正与我宫黎长老所料一致,黑袍人当是古时异教邪神,他必是触怒上天招下天劫,这天劫非同小可,比紫鳞道友的天劫强了不知凡几,其雷纹自然也能蒙蔽紫鳞道友的神魂不叫天劫察觉。这也能推测黑袍人昔日境界应当几欲修到分神顶点了。这番我楚巫宫却是有难了。”
雷龙见他话里话外只往楚巫宫和黑袍人身上引,心知他话里别有所求,他本顾及圣女在场,话说的客气,现在却也理会不得了,笑骂道:“好你个孟老头,还要讨价还价怎的?”
孟津渡苦笑道:“紫鳞道友稍安勿躁,老朽为人你难道不清楚吗?只是此番我教确是大难将临,迫不得已。老朽自将助你重聚肉身,再以一道上古天尊传下的小五雷咒,换得你与这位戴少侠一诺。”
雷龙笑道:“你这是一鱼两吃,占了个大便宜。”
孟津渡道:“再加一道养魂符如何?”
雷龙神魂失去肉身滋养,实有神魂消逝之虞,这养魂符对他而言如雪中送炭。而养魂符制作材料难得,当世也只有孟津渡方才可能制的出。不似小五雷咒两人均可修习,养魂符仅为自用,雷龙便不好擅自决定,问道:“戴小子,你以为如何?”
血绯烟抢道:“你别又来忽悠,且听听是什么诺言,再定不迟。”
孟津渡道:“来日我楚巫宫有难,两位力所能及,援助一番即可。”孟津渡认识雷龙久矣,又见戴和正侠义心肠,遵诺如山,千里迢迢将雷龙送归,便将要求说的轻巧,并不担心两人食言。
而血绯烟自然了解自己郎君对这等侠义之事,路见不平,无端便要掺和,何况孟津渡已然提及,遂替他答应道:“那没问题,只要你再传我一招情蛊巫术便可。”与将来楚巫宫要面对的黑袍人相比,血绯烟显然更害怕圣女美貌的威胁。
孟津渡笑道:“好,姑娘若是有空,等会便传授与你。”
血绯烟道:“那就成交了,你可别像这长虫一样,拿话骗我就行。”幸亏雷龙只有神魂,不然非得闹的急赤白脸。
话虽如此,血绯烟只稍稍问了孟津渡情蛊巫术,便没催促孟津渡,与戴和正寻了一间边角落里的木屋稍收拾一番,关上大门,说起体己话。而雷龙却和孟津渡又寻一处,安排商量重聚肉身的事宜。
圣女心里却不平静,她虽与戴和正仅见了两次,却有一番别样的感受升起,数次想用心坐定行功,每每脑海里却涌现戴和正的身影,不由自主想起戴和正一言一语,,一行一止,哪怕那笑是朝着血绯烟呵呵傻笑,哪怕那话是对着血绯烟窃窃私语,却仿佛印在她心里一般,愈想抹去,却愈发深刻。
作为圣女,她原以为自己已摒弃所有世俗情欲,未遇见戴和正之前事实亦是如此,因而她才能虔诚的受到巫神启示,她才能傲然屹立信众信仰中。她已经找到作为圣女的感觉,无欲无爱,也习惯如此,更相信自己便是天生如此,心安理得。而戴和正的到来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她澄明若镜的心湖,泛起的涟漪久久回荡。她告诉自己,只当做心魔障碍,她从小天资超群,被选作圣女候选培养,一路高歌猛进,二十余岁便是先天后期之境,修行之快,当世绝无,领悟高深巫术无数,未遇挫折,今番却是第一次遇到让她束手无策的困境。想到此处,她便起身往院子里徐步而行,想将心里杂思抑制。
木屋内,血绯烟问道:“咱们以后真的要守在楚巫宫么?”
戴和正道:“黑袍人所图非小,为祸必大,迟早引来天下正教和朝廷的围剿,咱们只需帮楚巫宫捱过这段时间便是。怎么你不喜欢在楚巫宫吗?”
血绯烟道:“我也不是不喜欢楚巫宫,只是瞧着圣女看你的眼神总是不对。”
戴和正奇道:“圣女咱们也才认识不久,也没瞧过我几眼,你怎么就看得出来不对?”
“总之,我就是不放心,她实在生的太美了,我要是男儿身也会情不自禁喜欢她的。”
圣女一直以面纱示人,戴和正自然也看不真切,不过他再是木讷愚笨也知道血绯烟说的不对是什么意思,笑道:“圣女又怎么会瞧上我,你当真多心了,你不是还有情蛊巫术么?不放心的话,尽管用到我身上便是。”
血绯烟呸道:“你以为情蛊巫术是什么,那是给你下毒,要是你负了我,就教你烂肠烂肚,我哪还愿意用在你身上,我是和他们闹着玩的。”
戴和正道:“我心里始终只有你一个,用不用我都不怕”,说着搂住血绯烟又道:“你总是不相信我,不然你还在我脸上点几个大痦子好了。”
血绯烟格格笑道:“你当蛤蟆当上瘾了吗?你现在不一样,是个高手了,我总得看紧点。日后楚巫宫事情过了,你说咱们去哪好,还回这里吗?”
戴和正道:“嗯,也行,按雷龙前辈说的,在这里生几个小娃娃。”便把血绯烟往榻上推倒,在她身上呵痒玩闹起来。
正在此时,圣女也漫步行到附近,听到隐约传来的恩爱打闹声音,心如锤击,原本稍抑的心绪纷乱又起,美眸一暗,急急走了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