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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和正目送铁拳帮一行远去,道:“看来郑芝重的消息不假,咱们也不用从头找起,就从这下去吧。”
血绯烟心思缜密,郑芝重已然听得他们隐居之语,却还要将这消息告知,分明存了不良意图。而己方明知其包藏祸心,却不得不照他的设想行事,人族高手群至,救人原已困难,更有郑芝重歹恶的阴谋,当真难上加难,防不胜防。血绯烟不由停下脚步,叹道:“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戴和正先前已自将顾虑剖明,丝毫不再犹豫,道:“走吧,我也想见识见识比铁拳更铁的拳头长什么样。”
血绯烟笑了一笑,伸出拳头在他身上一凿,道:“就是这样。”
当下四人便贴着山壁,缓缓向下爬落,虽然知道铁拳帮从这上来,必是一条较为容易攀爬的路径,到了自己下崖之时才知,容易也许只是较其他绝境而言。罡风烈烈及身,自然不能施展遁光身法,孟津渡老马当先,虽年纪最大,但有多年采药经验,果真手脚利落,纵跃顿足熟练已极,于无所下脚之处,便用手挂臂撑,慢慢滑溜一段,到下一落脚处借力停住。
当中二人是戴和正和血绯烟,有孟津渡在前,便可有样学样,省下不少功夫,只不过血绯烟修为尚弱,磕磕绊绊之下,免不了戴和正一旁扶持协助,肢体不时碰撞接触。血绯烟与戴和正常行闺房之乐,彼此原已见怪不怪,但今日有人在侧,顿感娇羞难抑,特别紫鳞,在他们上方,头往下看,两人亲密之态被她一览无余,虽无发言取笑,但血绯烟心知自己与她调笑惯了的,只怕一下谷就要被说嘴个不休。
而紫鳞修为最高,力量奇大,肉身之强远胜其余三人,因而一路最轻松的也是她,心神分出一半,不时关注上下周围情况,以防暗算。
血绯烟又下落了片刻,与戴和正呼吸相闻,肌肤相亲,一颗心渐渐宁定,也不去想紫鳞取笑之事,看着戴和正认真质朴的面容,回忆起两人昔日躲避都贯追捕的情景,他那时也是这般表情,令人嫌弃的表情,现在却感觉万分亲切。前方凶险难料,真想和他就这样一直爬下去,那该多好。
戴和正看到她异样的神色,安慰道:“别担心,做完这件事,咱们就去雷泽,再也不出来,生几个胖娃娃再说。”血绯烟噗嗤一笑,道:“嗯,定与你好好生几个。”
佳期如梦,好景不长,纵然是万丈危崖,也有尽头,四人先后踏上谷底。紫鳞果然笑道:“也不知道哪两只猴子,爬上爬下的时候还惦记去我雷泽生娃娃。”
往日里血绯烟定要出言相斗,这时却俏脸一红,悄声道:“这当时可是你说的,好姐姐,你别取笑我了。”
四人扫眼四望,周边光线甚暗,几如黄昏傍晚,而罡风密处,更数倍于地面,教人难以用神识探寻。
紫鳞道:“你岑伯岩体功诀真有那么厉害的话,在这里那是占尽了优势,你就放心吧,你们生娃娃的事情肯定耽误不了。”
四人走了一阵,罡风峡谷宽约数里,这般瞎碰乱转,除非对面而过,不然哪能碰到岑商。戴和正道:“若是胡师弟在此,那咱们就不用跟半个瞎子一样乱撞了。”见血绯烟不明,解释道:“就是上回……上回,你见过的,那个胡师弟。”
血绯烟便即想起,娇嗔道:“哼,上回抓我他也有份是不是?”这时报仇雪耻那是鞭长莫及,只好劳烦戴和正转达,向他砸了两记铁拳,说道:“其实也不必担心找不着,哪里人聚集的多了,就知道岑伯在哪了。”
话音刚落,却见孟津渡袍袖陡震,一拂即收,又将其背风摊开,三人好奇凑头看去,是一只甲虫。孟津渡凝视片刻,道:“怎么万毒门的人也在此?”
紫鳞道:“真是奇怪,元始门怎么和万毒门焦不离孟?”众人一凛,尤其戴和正和血绯烟,更是深有体会,自遇见都贯开始到现在真是次次都能碰到元始门和万毒门出现在一处,这的确过于巧合,但众人囿于门户族别之见,没想到此处,紫鳞身为妖族反而旁观者清。尽管如此,众人仍是不敢相信两家有什么不寻常关系。
孟津渡又道:“这小虫甲坚壳硬,倒是适用罡风峡谷。可瞧其尸体,死了有些时候。”
血绯烟奇道:“既有万毒门的人,怎么铁拳帮的人没有说明?按说那个佟有壮憨厚老实,没理由隐瞒。难道万毒门的人一直不曾露面,这又是为什么?”四人都是不解,又行了约十余里,大概已经接近铁拳帮佟有壮所述岑商出没之处。
四人打起精神,散开探查,料想铁拳帮与岑商对拳,必有血迹遗留,便有线索可追。不多时听到紫鳞呼哨,其余三人向其聚拢,紫鳞道:“这里再过去约一里,人族有许多高手围住石魔,我看了一眼,情势尚未激化,便赶了回来,咱们现在快过去。”
里许之地片刻就至,四人远远看去,只见岑商立在一处约三丈高的石柱之上,浑身血迹斑斑,不知是敌人还是自己留下的,面色却十分平静,石柱下躺着几个人族高手,不知死活。四面八方都站满了各路高手,粗略估算约有近百人。
戴和正一觑已知岑商高明之处,石柱高不过数丈,但在罡风峡谷,也不是人人都可跃起如此高度,而石柱顶部不过两丈方圆之地,至多不过容三四人相斗,因此避免众人围攻之局。
这时一位银袍老者,手持宽刃大剑,自人群中向前走出,对岑商一拱手,道:“石魔,在下雷剑门雷万钧,向你讨教。”说罢,身上雷光闪动,已然跃上石柱。紫鳞轻声赞道:“这身法不赖。”人群中也有喝彩声,只是并不热烈,想来被岑商连续挫败几个人族高手,折了士气。
戴和正听这老者自报家门,向血绯烟介绍道:“雷老先生刚正不阿,行事极光明,一十八路雷霆剑法誉满江湖。”又道:“比起岑商前辈而言似乎不及。”
说话间,岑商和雷万钧已经斗了起来,雷万钧雷霆剑法大开大合,横斩竖劈,刚猛霸烈,与岑商硬碰硬丝毫不落下风,剑上裹挟雷光,霍霍挥舞,将这一片空间都照的明亮。戴和正瞧得目眩神迷,单以劲道而论,自己的风雷刀法绝不能使的像这一手雷霆剑法如此气象。
岑商赤手空拳,双掌如两柄硬斧,双拳如两把铁锤,或平拍或直落,将雷万钧的大剑格挡震开。众所周知雷霆剑法有攻无守,眼见岑商将剑招抵住,却丝毫没有办法攻出一拳一掌,盖因雷霆剑法招式简单明了,往往将其震偏挡开,其不用收招换式,只需斜撩平刺,便又连贯成招,因而攻势始终绵绵不绝。
若是雷万钧的对手换一个人,斗到此处那是有败无胜,只有接招之能,发不出一招攻击,纵能守的严密,也终有疏忽之时。而对手恰恰是岑商,岩体功诀加身,即便侥幸砍上一剑,对他也是等闲,万难教他重伤。
斗过数十招,岑商忽然说道:“痛快,若非强敌环饲,真想与你硬碰上一千回合,瞧好了。”话音落时,拳势掌法为之一变,一拳打出,一震三抖,真气巨力如怒海狂潮般汹涌而来,收势之时,却带有三分阴柔内收之意。这正是他连日逃亡中新悟出的妙谛。原本他与人过招唯恐威力欠缺,有十分力,便要打出十二分来,而中了混沌真气之后,浑身真元能动用的有限,追兵杀之不尽,如何敢像以前那样挥霍真气劲力,因而每次对敌只求恰到好处,便领悟出至刚化柔的拳意来。
雷万钧与这一拳硬撼过后,手中大剑待要变招再攻,却被那隐含的收纳之力牵引,喷薄澎湃的剑意便受影响,数招过后更觉明显,原本一往无前的雷霆剑法使的混不顺手,微有磕绊之感。雷万钧亦是一代宗匠,到此哪还不明白自己已经败了一筹,便收剑回撤,拱手道:“石魔果然高明,在下不敌。”又迟疑数息,问道:“在下和陈丹青比,差距几许?”
岑商抱拳道:“雷老师说笑了,这一道拳意我也刚刚领悟,使起来滞碍生疏,未必真的能胜过你。且我被混沌真气所制,再打下去败的必定是我。”又认真思索片刻,叹道:“陈丹青与我多年对手,本来半斤八两,伯仲之间,如今我却一点取胜的把握都无。”
雷万钧见他如此说,便知自己对上陈丹青,更是毫无胜算,片刻后也跟着轻叹了一声,转身跃下石柱,分开众人,径自离去。
熟知江湖掌故的人都知道,雷万钧年轻时算得上一代天骄,打遍人族几无抗手,直到遇见玄阳教陈丹青,一战输的心服口服。以后数次较量,俱都以落败告终,无论雷万钧多么勤练精进,总是差了陈丹青一筹,这已成了他的心病,在场诸人也并不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