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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光,伊洛瓦底江三角洲,传说中泫隆集团的总部,位于仰光最心脏的方位,不过三层楼的高度,庄园式设计。三步一岗哨的严密安防,每一位参会的股东都严格按照要求,只携带两名保镖缓步走进这里。
察岩到的很早,和每一位与他有密切关系的股东低声交谈着什么,就算是中立股东,也礼貌地弯腰点头,全然没有大战即将开始的窒息感。
孟溪和利文亦步亦趋地跟在察岩身后,经过一天一夜的修养,孟溪脸上恢复了一些血色。确认敏觉的身份后,察岩再没有私下面见过任何人,始终呆在书房中,没有离开过半步。
就连前几日异常活跃的利文,都没有离开酒店半步。整个仰光,似乎陷入一片宁静,等待最后决战的到来。
“先生,他们来了。”利文的视线指向大门方向,泫平一身周正的西装,身后跟着一众股东,浩浩荡荡走进宽阔的会议室。
孟溪看向泫平,准确来说应该是看向奇拉身后跟着的顾方诚,只见那人趁众人不注意,向孟溪使出个眼神,垂在裤边的手指轻轻敲打着。
“泫……隆……私联了……军方……”
孟溪口中默念顾方诚瞧出的代码,惊异地看向顾方诚,询问他消息是否准确。
顾方诚知道这则消息的刺激之处,他也是今早无意中读奇拉通话时的唇语,才知道泫隆竟然将军方拉下水。就连缅甸军方都站在察岩对面,这场仗察岩要想获胜,恐怕是难上加难。
“他怎么来了?”利文双眸猛地一缩,连受伤的手臂也紧张地一握。
“是谁?”孟溪门口一身戎装英姿挺拔的男人,眉眼间血腥气逼得身周无人敢轻易靠近。
冷笑一声,察岩盘着佛珠轻声道:“耶素中将,缅甸联邦国防部长,隆叔还真是瞧得起我。”
孟溪心念电转,将来人和记忆中的资料对上号。耶素中将曾经是第四特区军方数一数二的人物,三年前由军方直接任命,成为缅甸联邦国防部长。
除了耶素之外,三年前军方一道任命的,还有内政部长钦伊,边防事务部部长苗掸。
“钦伊,苗掸……今天人倒是来得真齐。”
孟溪的思绪还未捋清,就看见同样绿色军装的两名中年男人昂首挺胸地走进会议室。“先生,他们也是集团股东?”
缅甸政坛三位举足轻重的中将齐刷刷出现在泫隆集团的股东会上,这样的场面传出去,恐怕要掀起轩然大.波。
“股不股东还有必要追究吗?”察岩淡然地笑了笑,眼底却是晦涩的低落,“隆叔既然能做到这一步,说明往日的情分再无半点重量。利文,去安排吧。”
利文点头,转身悄然离开会议室,没有引起在场任何人的注意。
“入座吧。”
孟溪环视一周,整个会议室和西式圆桌会议类似,内里小圈内大致有十五六个座位,主席位是一张纯黑的软椅,铭牌上刻着泫隆的名字。外围一圈要比内圈多出不少座位,似乎是留给所有主位股东手下的位置。
随着众人入座,孟溪和顾方诚都察觉到会议室内已然分出楚河汉界,泫平和察岩对坐在泫隆主位的左右侧,但凡已经明确立场的股东都已在所属阵营中挑选个舒服的位置坐下。
时间渐渐逼近,场间低头耳语声消弭,众人皆是凝神看向大门,等待缅甸那位传奇的老人出场。
“哐……”
厚重的红木大门被缓缓推开,泫隆拄着拐杖,满头银发梳得一丝不苟,精神矍铄地昂首挺胸走进会议室。
“隆叔。”
“父亲。”
察岩与泫平同时起身,彼此相识一眼。不同的是,泫平眼中是胜券在握的自信,而察岩眼中是无尽的幽暗与失落。
顾方诚看得分明,察岩的确应该失落的。事情走向如今这一步,谁敢说没有泫隆和泫平一手造成的原因。倘若泫平稍微争气一些,或者泫隆不要过于执着非要泫平成为继承人,都不会是如今的局面。
他有种预感,他和孟溪今日在这里,将会见证历史。
泫隆平静地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孟溪肩上。
敏觉至今没有下落,玉米地一场烧透天空的大火,和扑灭后剩下的十具焦尸,不需要什么尸检他就知道,孟溪一定脱不了干系。
“你走不出这里。”孟溪在泫隆幽静的双眸中读出渗人的寒意,他毫不怀疑一旦泫平获胜,不光是察岩,就连他和利文,也不能活着离开。
竖着进,横着出。
“今日召开股东大会,主要是为表决一月后的毒品交易究竟由谁人负责。”见泫隆入座,察岩起身说道,经过扩音的低沉声线落在在场所有人耳中,皆是惊心的一颤。
“二十吨海.洛因,需要在八月前运到欧洲大陆,与阿尔巴尼亚集团达成合作协议。这一批货,也是集团正式打开欧洲市场最关键的一役,出不得半点差错。四公子为首的学习组,如今混乱不堪,无论是对运输通道或是各个通关要道都没有掌控力。察某认为,若是这批货仍然按照四公子的计划继续运转,很有可能……一克都到不了欧洲。”
“察组长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上一批货不是在察组长手头丢的?”泫平冷哼一声,“察组长手下的人连芬太尼都走不出去,莫不是想说,海.洛因就能大摇大摆地运进中国大陆?”
“既然四公子提到了中国大陆,我们不妨来聊一个人。”
“谁?”
“猎鹫。”
此话一出,泫隆原本平静的脸庞瞬间难看得很,阴狠地凝视察岩。
“察组长不妨为我们解释一下,谁是猎鹫?”泫平身侧,邱成业瞧见泫隆隐隐发怒,轻笑着追问,“我想在座各位中将,都不明所以呢。”
“猎鹫,是迄今为止在集团内部曾经掩藏最深的中方卧底,这一点隆叔应该是清楚的。毕竟他在您身旁跟了不少时日,诸多情报也是这样一条条泄露出去。”察岩脸上始终挂着浅笑,“如果在座诸位还记得,四年前集团也是同样情形,一批货需要穿过云南边境,从祁山走廊进入中国大陆。当时四公子刚刚上任进入学习组任职,锋芒毕露。为了将最终功劳牢牢握在自己手中,私下授意奇拉提前出货,不等察某完成本职的稽查工作。最终导致整个行动败露,货和钱一道被中方军队一网打尽,损失惨重。”
“察组长!”泫平砰地一声拍响桌面,腾得起身:“你说话要有证据,你凭什么敢说当年的事情是我私相授受。”
“察某人不仅知道当初在勐拉提前出货是你授意,还知道出货前和中国边防部队的那次摩擦,也是你故意制造,想要给董事会施压,达成你的目的。”
孟溪眉头紧蹙,他如果记得不错,在猎鹫的卧底档案中确实写到过。当初他之所以从泫隆身边离开,到勐拉边境监察那批货的下落,正是因为边境线上出现过一次重大交火事件,让泫隆集团误以为中国会对他们这一批货下手,才慌张地转运。
实际上,在那之前马佑山始终没有掌握到那批货的消息,是泫隆派遣他到勐拉之后,他才成功传回情报。
“察某负责探听各国警方消息,四公子借此咬定察某失职,没能提前知晓边境的动静。也是借着这个由头,提前出了货。”
“察组长,那这和……猎鹫又有什么关系?”耶素中将似乎起了兴致,若有所思地反问。
察岩淡然一笑,“我说过,猎鹫是迄今为止隐藏最深的卧底,寻常卧底,察某只需要稍微深挖,总能在档案中瞧出些不平常的东西。可猎鹫没有,直到临出货前四个小时,察某收到来自遥远北方的风声,得知边防军队全数进入战备阶段,察某才知道在我们内部有一枚钉子,就扎在心脏里。”
“猎鹫,当初化名袁山,是中国禁毒局鹫塔身份最为机密的卧底。若不是当初知道具体出货时间的人仅有那么一两人,而军方在我们还未下发命令前,就已开始大规模调动,察某可能还找不到他呢。”
察岩忽地顿了顿,看向坐立不安的泫平,“集团内有卧底存在不足为奇,那是稽查组的本职工作,发现的时间略晚算是失职。不过,察某想强调的,是四公子刻意制造冲突的举动。是不是在集团内部,为了自己的利益就可以去冒然袭击中国边防部队,就可以去挑衅?”
“在场的诸位都是商人,为的也是利益。当年糯康在湄公河挑衅,就有前车之鉴。察某担心的是,一旦四公子当权,泫隆集团会否步了他糯康的后程,沦为东南亚最大的笑话!而诸位的心血,也会化为乌有。”
所有的目光顿时汇聚在泫平身上,察岩几乎是将底牌一一摊开,一针见血的指责。
泫平脸上青红变幻,如今已不是一批货的得失,而是生存与死亡的局面。
孟溪和顾方诚的目光同时锁定在泫平肩上,不知道他究竟会怎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