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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女子左脸颊有一道深而长的伤口,伤口从嘴角斜上几乎到眼角,将她原本绝色无双的容颜毁灭殆尽。
伤口早已经用过外伤药,可伤口未好,狰狞可怖。
另一半脸倒是细嫩光滑宛若刚剥开的鸡蛋,但好不到哪里去,白里透着青。
女子一动不动,死气笼罩,这阴暗的屋里充满了一种死神降临的味儿。
丁香用手轻轻扇扇鼻端处,驱赶走那不舒服的味儿,把手中的托盘轻轻放到花鸟兽林的小柜子上,伸手小心去扶馨月。
碗凑到馨月嘴边,“姑娘!这是夫人亲自下厨熬的汤药,你赶紧喝了吧!”
是那位面善的丫鬟。
昏昏沉沉了不知多少时间,昨夜猝然有一会儿的清醒。
依稀记得,药方是风府有着神医之名的司城若所开,据说没有什么病能难倒他。
那是个留着山羊胡子,满头白发,和蔼可亲的老者。
还依稀记得,司城若惊憾她脉象之杂乱好如天空的繁星,更是惊讶她的面容毁得如此的彻底。
用生命作为代价逆空而来,毁容算不了什么,能活着就不错了。
“能在雪下存活,她恐非普通人类,而又是受了什么大力撕扯,才会受如此重的内伤,能活着已是个天大的奇迹!”
这是司城若给自己号了脉后所说。
馨月双眼不能视物,倚靠在丁香身上,气游若丝。
丁香不敢看馨月,只盯着那渐渐倾斜的药碗。
噗!噗!
两团冒浓烟的黑血从苍白的唇瓣里喷薄出来,瓷碗落地,丁香呆瞬间,急跑出去。
重重砸落床上,好半晌才喘出一口气:
蝡蛇:有灵山,有赤蛇在朩上,名曰蝡蛇,木食。但这修成了银色的身子,在世间非常罕见,修龄少不得千年以上,能幻化,战斗力不可想象,它的毒岂是一般草药能解?且开这药方之人本不知自己又中蝡蛇毒。
非世俗的疼痛折磨着馨月,她很快陷入昏迷状态。
不多时,丁香引领,两个一等丫鬟与一个着桃花石色衫裙的女子簇拥着夏寒暮疾步走进来。
丁香走到床前,“夫人!你快看看,她好像不行了!”
床上卧着的女子长发半扎,披着的青丝丝丝缕缕委于枕,额间饰老银水滴串,着薄薄水月蓝色衫裙,不看她一侧脸,她美得惊心,冰纯圣洁得双眸不能直视。
这女子不是平常人!
稍稍查看馨月,夏寒暮从腰间取入一根银针娴熟地朝她几处穴扎去,收针时轻轻地道:“丁香!快去唤司城先生。”
桃花石色衫裙的女子扭头看着跑出的丁香,眉心微微皱起,“娘!当时就已经着了司城先生看过,你已经尽力。且这姑娘来历不明,又吓人,烨哥哥不过是顺便捡了她来,娘何必如此上心?再有,雪下常人岂能活?依夙儿之见,任其自生自灭。”
女儿自小受自己熏陶,蝼蚁都不忍伤,可自六年前就变了,夏寒暮用手帕轻轻给馨月试着嘴角的污血渍,“夙儿!我们风家是一域之主,若任其自生自灭,这传出会让人耻笑,再说,于心何忍?”
不是如上所说,昨夜就偷偷瞧见妇人看女子的眼神不一样,风玉夙垂首,“娘!司城先生说过,这姑娘不是普通人类。”
夏寒暮笑道:“这姑娘甚是可怜。烨儿说了,她是刚被雪埋就被救出,既然及时被烨儿救出,证明她命不该绝。”
痛稍稍减轻,馨月迷迷糊糊睁开眼,立即对上夏寒暮关切的脸。
竟然能视物了,精元要散了吗?
正是这位妇人让司城先生给自己看的病,她脸上淡淡的笑意好似正欲脱跳出山头的红日,在心里撒下一片金色的阳光。
“这里是……”虚弱的话如同天籁。
风玉夙搭在面前的双手悄然握紧。
若这姑娘半张脸没毁,她当是东沧域最美的姑娘,知道是施针起了作用,夏寒暮笑道:“这里是东沧城风府!”
馨月心头暗喜,接着问:“是东沧域吗?”
夏寒暮只道馨月脑子糊涂了,一惊一怔后点头。
“多少年?”
“混元一千八百载!”
混元一千八百载!一万多年前!如意来到了一万多年前!
与风昊终究神灵相通,早知道,他躲到这儿来了,这是故地。
冰火两重天,惊喜未能给馨月减轻一点痛苦,短暂的清醒后又难支撑陷入昏迷中,只急坏了夏寒暮。
司城若带着个小药僮很快就随丁香到来,查看了馨月伤情,惊愕她体内的异常。
脖部好似被什么东西咬过,伤口很微小,几乎看不出牙印。
“夫人!这位姑娘好像被什么灵物咬了,但是不是中灵毒老朽一时没确定,只知道异常得实在可怕,恐一般的草药已是无济于事……时间不多,若要她没事,恐非得借用紫缺……算了,希望奇迹再出现吧!”
可以肯定是中了灵毒,但在风府中灵毒太不可议,传出去将是一个天大的笑话,话说得婉约。
夏寒暮下意识地拧眉,深思的样子像极一位正担心女儿安危的慈母:
昨晚分明风平浪静,并未听到过什么风吹草动?中灵毒,只有一个可能,女子在入府之前就已经中了灵毒。
司城若思忖着,轻轻地道:“老朽这就下去重新配方子。”
“瞧这姑娘即便没中毒也是生命垂危,既然来到我们府上就不能让她有个好呆。”记忆里,司城若从没来这般的吞吞吐吐脸色凝重过,夏寒暮犹豫片刻,终下了一个一生中最为重大的决定,眼神唤了风玉夙疾步朝门边走去。
“夫人!”
昨夜就见识过妇人对女子的关心,司城若一声唤后不再相劝,目送走夏寒暮,让小僮从药箱中拿出个小瓷瓶儿,他从中倒了枚白丸递给丁香。
丁香是个聪慧之人,不需司城若言语,把白丸塞入馨月嘴里。
司城若拈须悠悠地道:“这药没有特效,只能帮她减轻些痛苦。”
白丸在嘴里化尽,一缕光亮破漆黑,馨月羽睫一颤,可怜地睁开双眼。
一亮之后,眼前灰灰暗暗,没有初醒时清明。
这是要瞎的节奏啊?
天!她堂堂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