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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待诸葛小嘉准备转身上楼时,有人高声喝道:“什么人?敢入揽月楼者必死!”“嗖”的一刀便是迎风砍来。速度并不算快,身形都可瞧得清楚,此招对诸葛小嘉来说并没有什么威胁。她也不接招,只是将身子一闪,那刀便是砍了个空。只见来人衣着古怪,上半身穿着猩红大背褂,下身穿着黑布大敞裤,一脚踩着黑靴一脚蹬着红色绣花鞋,这么个阴不阴阳不阳的扮相竟还是个成年男子,这更让诸葛小嘉打心眼里厌恶,啐了一口,道:“你什么鸟人?”
那人却是不答,往前一扑,诸葛小嘉就势一脚直接狠狠踹向他的心窝。也不知是不是跟小太岁呆得时间久了,见到挡路的人就想踹一脚的风格确实延续的十分了得。那人站不稳栽了下来,刀已落地,歪着身子吐了半口血。诸葛小嘉赶上一步,将刀一拿,觉着甚是沉重压手,暗道:“这小子好大力气……如若不然,如何使这样的笨物呢!”
这才又是仔细打量了下来人,此人衣着古怪却也古怪中说明了身份,一定是那黑、赤二人的手下,没想到也还是有点功夫。如此一来她心下倒还是轻松了些,原本揽月楼空无一人她还觉得蹊跷,只有足够强大的法阵才无需有人看守,既然现在来了打手,也还算有点功夫,那么这揽月楼的威吓度便下跌了不少。
诸葛小嘉提着那笨刀,跨前一步,照着那人的哽嗓,将刀架在他的锁骨处,笑道:“你运气不好,遇到本姑娘,只能提前去阎罗那报道了!我且问你,你可见到一白衣男子前来此处?”
那人已是被吓得失了胆魄,忙是跪地求道:“今日小人就见到了女侠一人,并没有什么白衣男子来过!女侠,我也是听命行事!先前不知道女侠本事,今下长了见识,以后再也不敢了!”
“有没有以后还不好说!”诸葛小嘉蹙起了眉头,若这人此话当真,项寻并没有来揽月楼,那会是去了哪里?如此来说又是什么人给她在门外留的字条呢?想了想,又道:“赤貂郎君和黑鸦娘子都已经死了,你不去逃命还留下来听谁的命令?姓云的还是姓姚的?”
那人伸手从怀里又是掏出一块布条,拱手奉于诸葛小嘉面前,轻声道:“小人也只是听小人头领的命令,至于再上面的人,小人就接触不到了。这就是上头让小人交给姑娘的!其他的就再也不知道了!”
将架在那人肩膀上的笨刀往下一按。真是兵刃沉重的好处,不用费力,只听“噗哧”的一声,刀会自己把人杀了。诸葛小嘉浅浅一笑,道:“千万别说再也不知道别的了,那留着你又有什么用呢?下辈子记得聪明些!不过说起来兵刃沉了也是有趣,杀人真能省不少力气。”
将手中布条打开,上面只写了一个字:别!
别?别什么?有话为什么不说清楚,这布条明明还很长,写个十几二十个字根本不成问题,却就偏偏在正中央的地方写了这么个没头没尾的一个字!不过仅仅是这一个字,却同之前玄铁大门留字的笔记十分相似,估摸着应该是出自一个人的手笔才对!项寻想来不太可能,那又是什么人呢?
“故弄玄虚!”诸葛小嘉轻蔑一哼,将那布条随手一扔不再理会。然而她却不知,在这甬道之上,半层楼梯拐角的铁门那里,还有一人,衣着打扮同刚刚死去那人是一模一样,想来自然也是黑、赤手下。
见自己伙伴丧命,他将身一闪,进了铁门,暗暗将索簧上妥,想着这诸葛小嘉推门进来之时,正可趁其不备将其拿下。
诸葛小嘉虽说不知有这么个人,但心下也是多了份提防,毕竟既然有人看守,就不会只有一个人。她从栏杆往上观瞧,奇高非常,暗道:“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好像没有这么高呀,那时候见到的楼中楼分明只有三层的样子,这厢一瞧怎么感觉高出了几十倍!”拐上了楼梯,正见大门于里面上了锁,心下暗忖道:“生怕我不知道有人躲在门后吗?有这么愚蠢的手下,也是可悲。”左寻右找了一番,八面窗棂同是紧闭,便将那笨刀顺着窗缝,往上一撬一撬。不多一会儿的功夫,窗户已然离糟。诸葛小嘉满心欢喜,将左手把住窗棂,右手再一用力,窗户已然落下一扇,顺手轻轻低放在一旁。
她撵着脚步,缓缓攀过,正见又是一个半红半黑打扮之人,还撅着腚守在门后,一副摩拳擦掌准备大战一场的架势。她柄住呼吸,轻轻跃下,来到楼内,脚尖滑步,甚是平稳,不着半分动静。
那人正想着这诸葛小嘉怎么动作这么缓慢之时,只觉脖间冰凉凉一物贴了上来,当下一低头,还来不及反应,已是一刀割喉血溅当场。
诸葛小嘉虽说聪明,但终究还是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又一次得了逞,当下一阵雀喜,垫着脚尖轻轻拍掌,为自己庆祝了一番。拿刀剑往尸首衣襟处一挑,又见一布条。她敛去了笑意,半蹲捡起,展开一看,依旧只有一个字:上!
上?上什么?之前是个“别”字,当下是个“上”字,如此结合便是“别上”?别上哪儿?这样想来若是有第三个伏击之人,想必身上的布条定然是个“楼”字。如果真是这样,这也太幼稚了!如此又有什么意义,她既然人来了这里,难不成会因为这几个字真就折回去不成?嗤笑地摇了摇头,才仔细打量了下这间屋子。
还和她第一次来的一样,全是瓶瓶罐罐药柜药箱,各种草药也是应有尽有。到底项寻有没有来过此处?如果来过,这里只此一条路,怎么会没有撞见?若是没有来过,那么他又去了哪里?还是说他当真是和揽云手一伙儿的?
她醒来之后已是不见了云舒,她本就奇怪,明明公不离婆秤不离砣的两个人,忽然没了一人,另一个却全然没有焦急之色,这太不正常了!除非是他们另有打算!
当下也是不好再多做纠结,左右翻查,随便拿了些金钱草、白芷之类的止血止疼的草药,她知道的药理极少,只是稍微知道一两样简单的方子,当下也只能挑着能拿得便都带上了身。塞进衣襟的时候,手触到了小太岁的衣带,想起了那个英俊的模样,动人的真心,傻里傻气却一心护着她的人,微微叹了一口气。
收拾了一番,便又直奔了楼上,她有些激动又有些紧张,之前而来的时候,腰间刀就放在这层楼的房间里。如果不出意外她便可以就此得手了。但是她太清楚了,越是即将成功就越容易翻船,她轻着脚步,每一步都踩得极稳,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毕竟那个拿着“楼”字之人还没有现身,又会是以何种行事出现呢?
第一次来此之时,她太过大意,踢翻了竹篓,放出了毒鸦。这一次她显然不会再犯这种错误,而且这一次也没有给她犯错的机会。因为这一层的房间比上次来的时候还要空旷,根本没有堆积在四角各地的竹篓。门户皆是大敞着,有种请君入内悉听尊便的感觉。她侧倚在门旁,一眼望去,屋内甚是明亮,却又不知光由何处生来。回手掏出一块小小石子,往屋内一掷,侧耳一听,咕噜噜石子滚到那边不响了,一派木板之声。怎么会如此简单?
越想越是不可能。诸葛小嘉又跳上了一旁的窗户台儿,却将笨刀往下一探,果真是实在的木板,并无陷阱的样子。可既然来了,有没有危险都要继续才是。当即轻轻跃下,小心翼翼地滑行,不敢有一只脚腾空,怕会脚下落空。往亮处奔来一看,又是八面小小窗棂,里面更觉光亮,暗道:“上一次瞧得不仔细,好像没有另一间房才对!大概埋伏就在其中,毕竟还差一个‘楼’字。不过越是这样就越说明乾坤就在这里,我既然来了,腰间刀就一定要到手!”
又用笨刀将小窗略略的一撬,谁知小窗根本就是没锁,随手便能轻而易举地放开。诸葛小嘉举目留神,原来是从下面一缕灯光照彻上面一个灯毯,此光直射到屋内的八仙桌之上,见有绒线系定一宽大的刀架,而腰间刀正立于上面。
诸葛小嘉心中大喜,终于到手了!鹰眼太岁有救了!
然而就在此时,她刚想跳进去拿刀,后面肩头竟有人轻轻一拍。她接连五六次转身,始终见不到背后人影,真不知是人是鬼,是妖是魔?和之前两个喽啰比起来,这个人明显功夫高出了许多,她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不敢再动,生怕在成功的节点上出了要命的马脚,颤着声音叫道:“什么人?”这一声话落,一个人影闪现,俯头过来在她颈上一嗅,笑道:“小嘉……你太辛苦了,辛苦到多久没洗澡了?”
“姚伽!”诸葛小嘉急转身子,只见一人身穿清水色长衫,腰佩长剑,正闲雅得冲着她微笑,不是姚伽还能是谁?可是这个人应该在之前就死在他亲妹妹刀下,在自己肩膀上断气的姚伽。此时此刻却是无病无伤,整整齐齐地站在她的身后。虽不知缘由,但她已是猜到自己定然是中了什么计谋。惊怒交集,缓缓往后靠去,想着无论如何先把腰间刀拿到手,再想脱逃之计。
可这姚伽好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一样,她心里所想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她还未转身,他却已转在她的面前,张开双臂,笑吟吟的等着。她只要再冲几步,便就能正好撞入他的怀里。
按说若是当初,诸葛小嘉对男女接触并不忌讳,毕竟在十绝岛的密室她有过一段不能回首的过往,所谓的清清白白早就没有,也就不会再大惊小怪。然而此时一想到自己的身子要投进姚伽的怀里,就会忍不住地犯恶心。明明还躺在镇中民舍里的骆英,却忽然冲进了她的脑海。她急收脚步,忙是向左边闪去,可姚伽又是早她一步等在前面。她连换了几个方向,始终摆脱不得。
姚伽是个浪荡的公子哥,喜欢欣赏女人更喜欢调戏女人,尤其喜欢调戏有意思又漂亮的女人。诸葛小嘉虽然少了一只眼睛,姿色上暗淡了几分,却足够有意思。更何况二人又是旧相识,之前她不会这样焦急的闪躲,今下忽然见她生起了气来,就更有意思了。在武功方面,他和诸葛小嘉算起来应是不分伯仲,可现在他清醒而冷静,她却心惊而莽撞,胜负已然有了分晓。明明伸手就可擒到怀里,触碰她傲人的胸脯,他就偏要一躲一迎地戏弄一番。就好像猫儿抓住了老鼠,在知道它逃脱不了的前提下,只会擒来又纵,纵之再擒,这是猫儿的本性,此时此刻他或许就是属猫的。
诸葛小嘉这才反应了过来,怒羞而上,从腰间摸出两枚金蚕标,“嗖嗖”连发。动不动就掷金蚕标,是她的特色,自然也是姚伽预料之中的事情。于是在她的手碰触腰带之时,他便是又先一步跳到了她的身后,这两枚金蚕标自然又是落了空。
姚伽环抱双臂,笑道:“都是老相识了,见面不客气两句就罢了,也不至于要动粗吧?”说罢,弓步上前,身子微微一侧,右手擒住了她的手腕,制止了她再次发标的计划,左手更是倏地,恰好搂住她纤腰。诸葛小嘉的身材真的是绝佳,该瘦的地方绝不会多一分肉,同理该有肉的地方也一定恰到好处。
“这算什么动粗!你不是喜欢装死吗?我这就送你归西,让你货真价实地死一遭!”诸葛小嘉手肘一顶,刚挣脱了身子,可脉门却扼在了他的双指之间,不得多一分的动弹。
侧身又是一揽,诸葛小嘉原地旋了半圈,落入了他的怀里,当下他笑得极为轻薄,道:“我留给你的字条你是没瞧见,还是视而不见?”
“字条是你留下的?”
“除了我,还有谁这么关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