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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家灭门一事同水三泼心里藏的秘密脱不了干系,就算离上殇从没水仙仙口中问出水三泼心里藏有一件秘事,白泽远也会这么怀疑。
结合水仙仙的话,加上问天所探得出的线索,于水家乃是其余五起灭门惨事,白泽远心里已有自己的判思。只是心中虽有所猜,可因此事疑团重重,单凭这些根本解不开里层的谜疑,白泽远只能一面调查一面断思。
灭门惨案,肯定不是赵大人所猜江湖恩怨仇杀,而是内有秘隐。
因为此事内有他秘,且有人已是重窥水仙仙性命想要杀她灭口,于这水家灭门惨案唯一留下的活口,白泽远和离上殇当然不能容许她出事。原以为水仙仙住在赵大人府邸,周遭有衙役护着,当不会出什么差错才是,如今有人已是重窥她的性命,且那欲夺她性命之人还是个本事极高的杀者。
单凭几个衙役已不足确保水仙仙安全,一番合计之下白泽远决定同离上殇一道搬入赵大人府中。
有他们坐镇,至少水仙仙相对安全些。
水仙仙的身上,带有其他的线索,至少水三泼心中到底藏了怎样的秘密,普天之下除了那些不希望别人知道的,就只剩下水三泼的女儿水仙仙可能知道这件事。
父亲心中的秘密,不见着一定会让儿女知道,饶是水仙仙真的知些什么,也不过是平时接触之下偶然的晓得,略是知晓一些。这些平时探得下的知晓,因为没人特地告知,所以极容易叫人遗忘,加上那次让那贼子以夺命的暗镖惊了魂后,这水三泼心里头到底藏了怎样的秘密,水仙仙更是记不起来。
伤心过度,惊吓过头,都可能叫一个好好的人凭空丢了一份记忆,更何况这个秘密本就不重要,水仙仙一时想不起来也是情有可原。水三泼的这个秘密,关乎整个案子的走向,这要是搁在平时离上殇保准叫水仙仙给急死。
记不起来,水仙仙心中甚是内愧,好在白泽远没有急询,而离上殇这一回也没催着急问,她也得以安心慢慢忆想这一件事。
搬入赵大人府中,水仙仙的性命安危也得到了保障。白泽远负责查调这六起命案的关联,而离上殇则负责水仙仙的安危。
案子看着没有关联,实则错综如麻,拿着赵大人整合送来的这连着六起灭门惨事的案宗,白泽远翻阅细看。
水三泼退隐江湖十余年,这十几年间几乎同江湖断了联系,不理江湖恩怨仇杀,一心只想与家人度享余生。十几年的平静生涯,江湖上的新辈层层而出,这老一辈也逐渐淡忘于江湖之上。
淡忘消退,那是必然,日新的更换,哪个人能跳出这生老病死的轮回圈。久久消隐,江湖之事不管不理,新出的晚辈不知前辈也是正常,可不管前辈声名如何江湖渐散,这一条道毕竟是他们曾经走过的道。
凡走过,必留痕迹,既然留过痕迹,就总能寻到蛛丝马迹。
六起命杀,接连而出,这连着发生的六起灭门惨事之间无半分关联,纯是有人闲得没事干纯粹随即选择杀着玩?
这样的说辞可没几人会信。
早在京都闻得江湖上连起六起命案,白泽远已命王德张善调查这六家之人是否曾有关联。明面上的事,交给六扇府去办最是简便,至于这暗里头的调访,当然是百鬼窟更加擅长。
双双配合查询,白道黑道同行而下,到也称了白泽远的思猜,真叫他们查出些有趣的关联来。
放下案宗转而抽出一封放在信封之内已是开封阅过的信,将信拿出后,白泽远又细细看了一遍。这封信是王德命人送来的,上面写有这段时日他两所得线索。
白泽远总觉这六家间当有关联,而事实也如他所猜所断,退隐之前水三泼与其他五家皆有联系,交情或多或少,却都是曾有几分交情的朋友。
江湖之上,凡是朋友的朋友,都是自己的朋友,这就是江湖中人为何总是四海皆是友的根由。这六家的交情,多少皆有几分,虽这条线索不能直接证明什么,却也证实白泽远的猜思。
这降临六家头上的灭门惨事,断非无妄之灾,定有六家间的某种关联有关。
关联之事,没有线索的情况下可不好设猜,阅看着王德送来的那一封书信,细细连着看了三遍后,白泽远这才放下书信转而起身出了厢屋。
长时间坐于屋内,免不得心思结糅,难理心绪。因了脑中线索暂难清理,白泽远干脆放下收走的案宗上屋外园内走走。
四下无人,空是幽静,因为离上殇做事不喜欢伴着,且长时间让衙役守在赵大人府邸也不是长久之计,故而白泽远与离上殇搬入赵大人府邸后,这原本守在水仙仙屋外的衙役也撤了大半。
撤掉大半的衙役,加上这个时辰正是夜深人静之时,院内自然分外静安。
迈行于静园之内,听着耳边蝉鸟轻鸣,就在白泽远沉心于案子的线索时,忽传几分轻泣的哭声。夜深之下,这轻轻而传的哭声甚是谲诡,尤其近来冤魂叠出,连着六家几近数百条人命损于凶者之下,此时着手侦办此案的白泽远夜行之时竟是闻得伤怨哭声。
如何不叫人心中顿起几分吓瘆。
这若是换成旁人,无端在夜暗之下听到这疑似女子惨泣的声音,必是胆子都得吓破了,反之白泽远却是蹙紧眉心,随后顺声上前。
他不惧鬼,也从来不信鬼,这夜下传来的哭声不是有人作祟,就是有人伤悲。
寻声而去,最后在园子一处石椅上见到了水仙仙。因瞧这伤哭之人竟是已当安枕入眠的水仙仙,白泽远忍不得更是紧了眉心的蹙,随后上前说道:“水姑娘,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
突然的出现,出声的询问,饶是心里头再如何感伤,这心尖也得叫人吓得差点岔气。叫白泽远的询惊了一跳,水仙仙那处反而忘了继续哭伤,惊了一心随即忙转身看过去,在瞧见问询之人是白泽远后,水仙仙急忙擦了擦眼角挂悬的泪珠,随后起身说道:“白大人。”
声音带哽,话也说得抽抽泣泣,水仙仙为何深夜在此哭得如此悲伤,原因白泽远看得出来。瞧着这么个柔柔弱弱的女儿家,伤悲夜下独泣,凭谁瞧了心里都不好受。白泽远也不是个没心没肺的,虽然性子上的确比常人稍稍寡薄一点,也的确偏于冷静,可在瞧了水仙仙这般,他也没法彻底冷着情,瞧了一眼,随即开口,白泽远问道。
“睡不着?”
低着头不敢抬头直对白泽远的审眸,稍是微顿了片许后,水仙仙这才点了头应道:“难入眠,所以出来走走。”
白泽远道:“想家人了?”
家中惨事,冤情未散,思念家人,心生悲凉,这乃人之常情。水仙仙的伤悲是人之常态,倘若她不悲不伤,才叫人觉着奇怪。
白泽远对于水仙仙来说一直都是个淡谨严肃的人,相识这段时日,她几乎没见过白泽远笑,终日不苟言笑眉心蹙锁,没回看到他几乎都是来问案子的事。因为白泽远的薄寡,水仙仙没回在他跟前都显拘谨,总担心何处不妥叫这白大人心生不悦。
严谨之人,性子向来偏薄,如今见他言语之中竟有几分关心之意,水仙仙那儿也是有惊了。心内稍起几分微惊,人也抬眸看着白泽远,视线对后忙又垂下头,水仙仙颔首说道:“想起爹娘,忍不住就……”
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心中悲切再度涌心,见水仙仙仿佛又要伤心泣苦,白泽远当下接口说道:“遇到这样的事,谁心里头能马上平复的,想起爹娘心里伤悲难耐睡不着想出来走走,很正常。只是水姑娘,也许白某这话水姑娘心里头听了会觉着不舒服,不过依水姑娘现在的情况,白某觉着水姑娘还是别一人独行比较好。”
有人想要她的性命,偏着她还一人出来走走静静,这不是给旁人提供杀她的机会?
关切的话白泽远会说上几句,不过该叮嘱的话他也不会忘说。而水仙仙的脾性也是至柔的,伤悲之下有人告警莫要独身乱走,她竟也没动气,反倒觉着这是白泽远关切自己,当下抿唇垂目,水仙仙应道:“仙仙知道了,以后不会在独身一人出来了。”
人家已是够惨了,心里头难受想要一个人静静,也是人之常情。白泽远这话也没斥责之意,不过见了她这般顺柔,反倒有些不忍,当即移了眸随即忖了思,白泽远道:“小离呢?”
水仙仙的安危他已经全权付托给离上殇,这会子就只瞧见水仙仙一人在这,却没看到离上殇。对于那做事总是兴一起消一阵的好友,白泽远这儿免不得几分脑胀。开口的问,想知自家好友又上哪儿偷着乐将自个交代的正事给忘了,白泽远这问可没骂责离上殇的意思,毕竟好友那个兴啊,要是开口骂了,她暗下可会找人麻烦的。
仅是问,未有骂责之意,反是水仙仙也不知是不是担心白泽远暗责离上殇,在闻得白泽远询问离上殇现在何处时,她急忙替离上殇辩解说道:“白大人,离姑娘这会子正在屋里头歇着呢,这几日为了我,离姑娘辛苦了。今晚是和我自己睡不着,想要一个人出来静静,又不想烦了离姑娘,所以才自己一个人偷摸着出来的,离姑娘她并不知道,白大人你可千万别责了离姑娘。”
凭着离上殇的本事,水仙仙的偷摸哪能偷成,能叫水仙仙一人行出夜散,离上殇这当口肯定没在她屋里,不知性子何起趁机溜上何处闹事了。
离上殇的性子,白泽远哪会不知,不过水仙仙有心替她开脱,白泽远也就没挑明,而是说道:“很晚了,白某先送你回去吧。”
这么深的夜,呆在外头可不安全,要知水仙仙身上可还有一条没忆起的线索,白泽远可不能叫这条线索曝光前就随了主人潜沉泉下。
出来哭了一场,心里头舒坦许多,如今白泽远既开口要送她回去,水仙仙自然不会多言。点了头,应了意,垂下眸,水仙仙随在白泽远身后回了厢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