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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泽远的名号,燕归南肯定不知,因为他已经在这地下叫钟良金困了十几年。如今的白泽远不过二十来岁,十几年前燕归南遭擒时他也只是个毛头稚子。就算现在的白泽远江湖名气极大,黑白两道都得给其面子,这困在地下十几年的燕归南也是不知的。
自报家门,燕归南肯定不认识,反而会对自己再升敌意。所以白泽远只能赌上一赌,施展紫台山的佛手十八粘,以武功证明自己并非霸枪门门人,也赌燕归南识得佛手十八粘,且同自己的师傅没有前仇。
这场赌,是一场不能十拿九稳的赌,好在燕归南曾与紫台仙人有过一面之缘,也曾亲眼见识过佛手十八粘。故而白泽远突然施了这招,他才认得出来。
佛手十八粘是紫台山绝学,若非紫台仙人亲授,断是天资再高的人也难学成。其他武学正派都难从招式中猜出其中真妙,又何况霸枪门里的无能之辈。
脸上的颊车穴被白泽远粘过,燕归南就知道这人绝不是霸枪门门人,尤其是后头接连的几招擒穴绝学,他心内已定此人同紫台山的关系。
佛手十八粘,燕归南认得,可他毕竟被昔日兄弟关在地下十几年,就算认得,一时之下也是难信他人。叫白泽远擒压叩死后,燕归南没有再做挣扎,而是静了半晌,燕归南才问道。
“紫台山的紫台山人同你是什么关系?”
松开手,不再擒制燕归南要穴,白泽远起身回道:“紫台仙人是白某尊师。”
燕归南呵道:“你说紫台仙人是你师傅?呵,那你又是何人?”
白泽远回道:“白泽远,如今身处京都六扇府。”
话音落后,白泽远便将京都所出命案,他们为何心疑雁羽门,以至出京入川查访机缘巧合下住进霸枪门,最后发现这个密道以及钟良金秘密之事简约细诉一遍。其中的每一处细节白泽远都有说到,言语虽然简练,可该说的一切白泽远都没漏下。
没有出声,就那样听着白泽远简诉一切,直到白泽远话落,燕归南才说道:“所以白大人出京来川,是来擒凶的?冲我雁羽门而来?”
白泽远道:“安平侯六夫人死于雁门一喉刀,此事已定,只是这杀害六夫人的凶犯是不是雁羽门的人,却不好说。”
冷冷“呵”了一声,燕归南说道:“若是不好说,敢问白大人屈尊来这霸枪门的地牢作甚?难不成只是来探询因果的?”
面色无变,蹲身上前,看着那些束绑在燕归南身上的锁链,白泽远蹙眉道:“因果之事个中缘由白某的确得问个明白,不过不是现在。现在当务是请前辈忍忍,先容白某带您出去。”
先前离得有些远,加之燕归南一身脏污满身披发,白泽远看得不慎真切。如今近了身,方才看清燕归南身上惨状。
为了防止燕归南逃离,钟良金是什么恶毒的法子都用上了,不止用碗口大的铁链囚住昔日拜把兄弟,竟还用两条细锁穿过燕归南身上的琵琶骨。两边的琵琶骨全叫铁链破肉锁上,锁链只要轻轻一扯,那种断骨扯肉的疼,纵是铮铮硬汉也忍不得。
因为经常叫人扯动琵琶骨上的锁链,本该同血肉结为一体的链锁四周仍旧可见狰狞溃烂。皮肉翻开,脓疮溢流,甚是骇人。
惨状历历在目,就算开始白泽远没打算先救人,看了燕归南此时这副模样,他也硬不下弃而不管的心肠。一手紧扣铁链,使劲将铁链拉绷,另一手抬起,气力运行提起内力使出紫台山的天阙掌。
紫台山天阙掌,掌出山劈,气吞江河,只是此掌虽霸戾,怎奈束绑燕归南的铁链太粗,单凭肉掌如何将其劈断。一是铁链太过坚硬,二是恐伤燕归南再深他身上的伤,白泽远不敢使出十分气力,只能恨恨收掌说道。
“早知就将承雾带上,一剑砍了也免着碍事。”
白泽远出师时紫台仙人所赠承雾剑乃上古名剑,削铁如泥,新发于硎,若是此刻承雾在身,纵是再粗的铁链白泽远也能斩断。只是为省麻烦,今日他将承雾暂放于厢房内。
劈不断燕归南身上锁链,白泽远甚是懊恼,而已叫钟良金囚困多年的燕归南却未觉可惜。瞧着白泽远锁蹙的眉,凝正的眸眼,片晌后燕归南说道。
“当年有幸得见紫台仙人一面,仙人风姿如今历历在目,据说仙人曾经的佩剑正是上古名剑承雾,没想到如今承雾却传至你手,倘若你真是仙人爱徒,看来仙人极是看中你啊。”
这些疑似感叹的话,此时此刻的白泽远可没心思陪他舒叹。眉心紧锁不曾松开,看着绕锁在燕归南身上的铁链,白泽远道:“单凭掌力断无劈开这些锁链的可能,看来只能靠承雾了。前辈,你在此稍等片刻,容白某回去取了承雾再来救你。”
话音落后,也不等燕归南开口,白泽远当即起身就要赶回。人才起身,还未有动,地道内却隐传他人声响。
匆匆赶来,脚步极是匆忙,因这传入耳中的脚步声,白泽远面色骤变。沉下面色,屏息矗听,白泽远听到钟良金和黄东旭的声音从地道那处传来。
钟良金和黄东旭这般焦急赶入,想来外头的那一场火起因有人已疑。现在还没撕破脸面,此地白泽远是呆不得了。面色沉,压声说了句“前辈白某先离了”,白泽远隐身离了此处。
身隐之后,地道外的声音渐行渐近,急促的说话声逐渐清晰,隐听钟良金斥声呵道:“不是跟你说过这段时日让你对外宣称闭关,哪也不许去,给我在这儿撬开燕归南的嘴。可你今天呢?为什么给我出去。”
黄东旭急语辩道:“弟子听说小师妹的住所走水了,弟子心里头实在担心,所以就……”
钟良金气道:“糊涂,我和你其他师兄弟都在门内,就算艺凌的住所走了水,难不成我们救不了,会叫艺凌伤了。艺凌的住所平白无故走水,你也不怕这是旁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黄东旭回道:“弟子也是关心则乱,当时也顾不上许多。”
钟艺凌住所走了水,如此大的事黄东旭哪能静心去想其中可能。这个大弟子对女儿的心思,钟良金不是不知,只能狠狠瞪了一眼,赶匆进入地道,在确定燕归南还锁在里头且地道无明显外人闯入痕迹,钟良金这才说道。
“看来没人趁刚才混乱进来过,如果他让人发现了,为师怕也保不住你了。”
低头致罪,黄东旭道:“弟子有付师傅所托,下次不会了。”
沉低着头,半晌后黄东旭说道:“师傅,这次的火起得太蹊跷了,徒儿觉得,会不会是他们干的?”
钟良金道:“他们,你想说谁?”
黄东旭咬了牙,说道:“白泽远。”
自打周人杰等人来后,霸枪门对于这二人便时时暗控,暗下派人监视白泽远,已可证明于白泽远来川本意钟良金也是疑了。师傅对白泽远起了疑心,黄东旭怎能放过这等机会。咬着声,说出他最希望的可能,希望师傅能下定主意除去二人。
只要白泽远死了,小师妹就能收心,他也不用眼睁睁看着小师妹嫁于旁人。
这一份言断,其中不知含了多少黄东旭个人的私心,心虽是私的,不过黄东旭也是站在霸枪门的立场考虑。这番咬牙落了片许,黄东旭等待师傅开口,默了些许后,他才听到师傅说道。
“这一件事我自会定夺,不用你来多想操心。”
带责的话,是对黄东旭这话的不满,略斥一语后钟良金才阴着眸看着燕归南,见他坐靠在墙上,耷拉着头,好似还未从晕厥中醒来,钟良金问道:“说了没?”
黄东旭回道:“还是不肯开口。”
眸色更阴,钟良金道:“如此看来,注定是撬不开他的嘴了。既然这家伙的嘴不好撬,想来也是留不得了。”
回头看了黄东旭,钟良金说道:“如果他还是不肯开口,该怎么处理,你心里明白。”
点了头,黄东旭应了声“是”。声应后心里仍不肯放过这个机会,黄东旭再度说道:“师傅,那白泽远的事?”
没让黄东旭把话说完,一眼横扫瞪至,看得身后大徒弟赶紧住声,钟良金才开口道:“白泽远的事我自会处理,这件事不用你来操管,该怎么做,为师自有主张。”
出口的斥,叫黄东旭彻底收口,视线从徒弟身上挪开又重移到燕归南那处,钟良金冷道。
“如果他此次来川真是单纯为赏风光,他自会是我霸枪门的好女婿。可倘若他这次前来心有不轨,怀揣他意,哼,我霸枪门也不是能由着任人恣意的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