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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安侯夫人的声音轻柔带着笑意,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赵玖兰顿时翘起了得意洋洋的尾巴,清风看着觉得好笑。
姜老尚书很高兴,像是得了名作,让人把画挂了起来。
画中画的是一幅丰收图,近景是一对夫妻笑着割稻谷,中景是一男孩坐在大黄牛背上放牧,远景一片金黄中几座青瓦房若隐若现。
姜老尚书作为三朝元老,不仅忠心朝廷忠心当今,还是一个为天下百姓尽职尽责的老臣,有生之年最希望看到的是:百姓吃饱穿暖,无冻馁之老者。
而这幅画正迎合了姜老尚书的心意。
况且这幅画不管从构图用色上无一挑剔,一眼望去的立体感是这幅画最有创意之处。
“这幅画手笔流畅可称佳作,且最给人新鲜处是亮处与暗处,给人感觉整幅画都立起来而非平平。”
一个中年妇人扶着一位老太太一边走过来一边点评着,燕安侯回头见来人,笑着打招呼:“原来是袁老太太与张姐姐。”
袁氏一族是史官家族,至今已有近千年传承,所记历史客官公正无加入任何情绪,且他们一族有族规不能参与任何结党、夺嫡站队,只忠于客官史实,最重要的是,袁氏一族对内部严苛,不做史官之外的官吏,因而受到各朝皇帝尊重,也受到百姓尊重。
这位燕安侯夫人口中的“张姐姐”正是袁氏一族二夫人,曾经还是江南最负盛名的才女,袁二夫人的评论算是一种权威,也是对作画之人才华的肯定。
在袁二夫人身边的老太太是其家婆袁家老太太。
袁二夫人年轻时与燕安侯夫人说过几次话,两人嫁入京城后也只见过几次面,不算熟悉,所以袁二夫人只点点头作回应。
燕安侯夫人早已习惯,笑着问道:“张姐姐说是佳作,那必定是佳作,不过我想问张姐姐,能作出这样一幅图之人至少要有几年的作画功底?”
这问得太有含义了,清风恨不得给燕安侯夫人竖起三十二个大拇指。
其他人不知道燕安侯夫人是什么意思,太子妃出声质疑:“燕安侯夫人说这话是何意?”
燕安侯夫人没理她,只看着袁二夫人。
袁二夫人看着赵玖兰,沉吟一下,说道:“这幅画用色与构图很细腻,手笔流畅,依我看作这幅图之人的画龄至少五年。”
“袁家二夫人说得不错,这还须是此人有天赋且有高人指点之下。”姜老尚书点头,他刚拿到这幅画的时候因这幅画太对他平生意愿了。
且画法新颖,一时兴起竟是忽略了这个问题,经燕安侯夫人这么一提醒,他才仔细看向兰郡主,这么一丁点只有四五岁吧。
此时看来,这幅画还有隐情,只是他真的喜欢这幅画。
姜老尚书隐隐有舍不得。
太子妃脸色一白,手紧紧捏着赵玖兰的小手,刚要组词反驳便被燕安侯夫人无情拦截:“大家都知道兰郡主今年才五岁,莫不是兰郡主一出生便会拿笔作画?”
原本其他人以为是燕安侯夫人在找太子妃的茬,毕竟燕安侯夫人与原太子妃可是好姐妹,现在经袁二夫人与姜老尚书这么一说,这才恍然大悟,纷纷看向赵玖兰。
白老太太身边的丫鬟低声说:“老太太,方才燕安侯夫人不是说清风郡主两岁多便开始作画了吗?”
白老太太这才想起来,这清风郡主今年应有八岁了,可不是五年?
其他人也想起来了。
姜老夫人看着清风叹息道:“哎,没想到薛太子妃竟是如此心急。”
“可怜了这对没有母亲的兄妹了。”另一个老太太也叹息。
“还是这薛氏没有气量。”其他人也附和。
可惜太子家务事,她们不好参与,更何况背后还是天家。
听了这么久,赵玖兰也听出是在说她自己,她是比赵玖玉要聪明能忍,但终究还只是个五岁的孩子,指着燕安侯夫人便要撒泼:“哼,这就是我画的,你这个坏人!”
反正母妃说过了,她还是个孩子,又是太子府的嫡女,即便有什么,外边的人多少看点太子的脸色。
但是她忘了太子如今自身难保,况且燕安侯夫人还真不怕太子妃!
她母亲与当今以兄妹相称,两人关系比亲兄妹还要亲,而她远嫁京城后甚得当今照顾,入宫都无需递碟。
一直沉默的清风见差不多了,盯着太子妃与赵玖兰,眼角上挑,开口询问:“不是吧兰妹妹,这幅丰收图明明是我画的,怎么从府中一出来便成了兰妹妹画的了。”
众人才注意到清风,原来她也是太子府出来的,且看这年纪应该是那位留下的女儿,四周开始出现一些切切低语。
太子妃铁青着脸色。
赵玖兰发现大家看她的眼神不再是羡慕赞赏,而是有异样的时候,她脸色涨红,眼睛红红的,指着清风尖叫道:“你胡说,就是我画的,上面明明还有我的印章!”
清风这才发现画上右下角有一个小小的暗红色印痕,准备的还挺周全,别人熬夜辛苦画的东西印上这么一枚小小的印章后便可占为己有了,清风胸中恼怒面上却很沉静。
燕安侯夫人冷笑一声:“我只知道,清风平日里画完一幅图都会撕掉,送老尚书的这幅图还是第一幅保存下来的,连我这个姨母都没有,居然还有人这么不要脸的弄脏它!”
“燕安侯夫人!”
这是在说她女儿脏吗?
太子妃压着牙狠狠地瞪着燕安侯夫人。
“做都做了,太子妃大庭广众之下这么生气做什么?”燕安侯夫人心中冷笑连连,这是踩到痛处了吧。
到了现在,在场即便再蠢的人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这太子妃打压原配留下的孩子,甚至传出“没脸没皮”等话语。
“娘。”
北延侯夫人的小女儿轻轻喊了一声,北延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摇摇头。
北延侯府嫡长子嫡长女都是原配留下的,即便她嫁过来后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在侯府中他们母子四人地位还是很尴尬,她还在思索着怎么打破这种局面,断不会为了所谓的面子去帮太子妃。
不落井下石便不错了。
太子妃几乎咬碎了自己牙齿,阴翳地看着清风与燕安侯夫人,赵玖兰终于缓过劲来,似乎抓住了什么,安慰一下太子妃,用脆脆声音道:“二姐姐说这幅图是二姐姐的,二姐姐有何证据吗?”
这是蠢出天际了吗?
清风看着她如同在看一个白痴,这是要让她当众打她脸才比较舒服吗?
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王良娣快语道:“这不简单?我们在场这么多人,姜老尚书也在,袁二夫人也在,当场让清风与兰儿来做一幅图,这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风格,这画想必也有吧,这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