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会诊

郁桢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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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劼进了偏殿,见跪了一地的人,他没有费多大的力气便寻找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他不动声色的入了座,这才免了礼。他故意不去看锦书,锦书也始终埋着头,两人的目光不曾汇聚过一次。

    “众卿认为母后的病情如何?”

    几位太医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最后大家看向了年纪最长,资历最老的纪太医。纪太医上前禀道:“启禀陛下,微臣们商议,太后娘娘沉疴旧疾,如今又添了新症,只怕治疗起来十分棘手。”

    秦劼微怔着眼睛,脸上的神情似有一丝惫懒:“棘手?算了,你们太医院还有什么办法,你们拿着朕给的薪俸,如今连病也治不好,这太医院存在还有什么意思,依朕看,还不如拆了算了。”

    那些太医听说皇帝要拆掉太医院,个个噤若寒蝉,再不敢出声。纪太医年事已高,所见所闻也最多,在他还在小的时候就听说过一陆姓太医牵连进了宫廷事件里,后来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

    秦劼冷漠的看了众人一眼,后来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锦书,故作平淡道:“程娘子去问过诊了吧,意下如何?”

    终于还是被点了名,锦书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去,她低着头,先行了礼,接着才道:“禀陛下,臣妇才疏学浅,见识微薄,依臣妇愚见,怕太后病症在肾上,臣妇担心是肾痹,如今需用五痹汤,加独活、肉桂、萆薢、杜仲、牛膝。”

    这直接就给药方呢?秦劼有些疑惑,心道这些老家伙们个个不敢揽事,小小的程锦书倒很是狂妄。他对医药不通,也说不出锦书辨症、用药到底对不对。

    秦劼是个外行,但殿中其他人可都是内行人,那几位太医听了锦书的话,无不持怀疑的态度,却见年纪稍少的那位太医向前迈了一步,他也不看皇帝,径直向锦书请教道:“顺王妃,再下想向您请教,请问为何王妃觉得太后的病在肾上?”

    锦书微诧,很快又镇定自若的答道:“脉细数,五心烦热,正是肾阴虚的症状。”

    那太医瞪直了眼,忙说:“脉细数?难道不是结脉?”

    “我并未把到结脉,只是细数。”

    那太医有些急了,又接连向其他几位太医求证,所得的结果皆是结脉。年轻的大夫毕竟年轻气盛,有些沉不住气,又一心想要证明自己,便直言不讳道:“王妃到底是年轻,又是个妇道人家,见识能有几何,护理病人或许尚可,但要说治病,王妃只怕还得多经历几年。能将结脉和细数弄错,可是会误人命的。”

    锦书疑惑道:“当真是结脉啊?那可能刚才我把错了,回头再好好的把一把。”

    “够了!”秦劼一声冷喝,殿内的议论声便戛然而止,他又朗声道:“细数也好,结脉也罢,你们只说还有没有办法。”

    众人无人再敢应答,在站的心里都是清楚,高太后的身体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了,再有灵丹妙药也是捱时候吧。

    秦劼面有愠色,后竟拂袖而去。

    皇帝走后,那些太医们也相继离去,锦书也打算去光顺门见秦勉,刚刚走下石阶,那年迈的纪太医便在后面唤她:“王妃请留步。”

    锦书回头看了一眼,便站在原地等那位纪太医。

    纪太医虽然上了年纪,但走路走得极沉稳,说话也不气喘,身体看上去极好。

    “老夫猜测,王妃不可能分不清细数和结脉,这是王妃的一个计策吧?”

    锦书愣了愣,随即笑道:“老人家猜错了,晚辈真是把错了,您老就别笑话晚辈了。”

    “哈哈,把错脉谁都会犯,我向你这般年轻时还在给人当徒弟,没有出师呢,犯的错就更多了。”

    纪太医也是好心开解锦书,锦书倒也领情。

    两人一路交谈着便走出了崇庆宫,又出了长长的巷子,锦书见那巷口处站着一人,风吹动了他的袍子,石青袍子上绣着江水海牙,五爪金龙。

    纪太医明白,皇帝这是在等身后这个小妇人,他无权多问,便与锦书告了辞,又匆匆走至皇帝身边行了礼,皇帝点点头。

    只有锦书一直站在那日头底下,冬日里的阳光并不灼人,照在身上倒暖洋洋的。

    “你过来!”秦劼见锦书久久未动不免有些恼了。

    命令她过去,她不得不走上前去。

    秦劼身后立着两个内侍,但那俩内侍都隔得远远的。

    锦书不敢抬头,目光死死的盯着地上自己的影子。

    “我是老虎还能吃了你不成?”

    锦书一个哆嗦,更是不敢随意乱动。

    “一些时日不见,你倒越发的张狂起来了,偏偏胆子还这样的小。”秦劼说着竟然笑出了声,随即又说:“母后的病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锦书忙说:“臣妇无能。”

    “得了,朕也没有指望你能治好她。”秦劼悄然的向锦书迈进了一步,声音压低了两分和她说:“我只是想见你一面。”

    锦书瑟瑟发抖,紧抿了嘴唇,好一会儿才道:“望陛下自重。”

    “哈哈,这江山是朕的,天下的子民也是朕的。朕想要什么有什么,可如今想要一个女人却得不到,还真是讽刺啊。你知道玉真仙姑吗?朕为何会不顾一切将她送往上清宫,因为她有只和你一样的鼻子,还有和你一样的菊花簪,喏,就如你头上所戴的这一枝。朕爱极了她的鼻子,爱到恨不得割下来养在水晶罐里。”

    锦书闻言,果然吓得面如土色,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怕。

    秦劼见锦书害怕的样子,心中大快,唇角上扬:“不,我就舍不得伤害你半点。你可知道,我搂着玉真仙姑的时候满脑子想的却全是你?”

    锦书惶恐不已,连一个字也不敢吭,好再这光天化日的,皇帝只是凑近了和她说了几句话,逞了口舌之快,终将也没把她怎样。

    当锦书终于回到光顺门的时候,秦勉早在那里等候多时了。锦书颇有些劫后余生的心情,忙和秦勉说:“我们快快回家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