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出头

郁桢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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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妹三人齐往庆余堂而去。

    锦书与锦绣俩本没多少话说,一路上倒是锦兰叽叽咕咕的,一会儿和锦绣说些课业上那些微不足道的话,一会儿又问锦书道观里有什么新奇的事。

    就这样一直到了庆余堂。

    伏天虽然已经过去了,但太阳还是十分的刺眼。

    不知什么时候庆余堂多养了两只仙鹤。因为天气热,仙鹤都躲到了芭蕉丛下乘凉整理自己的羽毛。

    姐妹仨看了一会儿仙鹤,顺着回廊往正房而去。

    绕过一个转角,只见张氏身边的两个丫鬟守在门外,东面屋里隐隐的有说话的声音,偶尔夹杂着几句哭嗓。

    出了什么事吗?锦书心里嘀咕。

    那锦兰不管不顾硬要上前去,锦书和锦绣俩一人一边拉着她的衣袖。

    锦书冲锦兰道:“二伯娘这会儿不得闲,我们还是别去打扰了。”

    锦兰不听锦书劝阻就要硬要去,口中还说:“能有什么事比晚上的事更要紧,再说我和六妹说好了的。”

    张氏身边的碧霞上来陪笑道:“三位姑娘,夫人正和四太太在屋里商量事情。你们过会子再来吧。”

    锦兰听说嫡母在里面,便不敢再往前冲。她回头看了一眼锦书姐妹,嘟哝道:“要不你们去我那里吧。”

    天气热,来回的走毕竟不舒服。锦书就想回去躺着。

    “身上不舒服,我还是回雨花阁了。”

    锦兰听说回头看了锦书一眼,半晌才说了一句:“四妹,你还真是不合群啊。”

    锦书心道她两世加起来都几十岁的人了,她确实无法融入到程家这些姐妹里。

    “是真不舒服,我先回去了。”锦书说毕摇着扇子便择了其他路而去。

    锦兰、锦绣呆呆的目送锦书离去。

    锦绣脸上竟是不甘,在太阳底下看了半晌才道:“三姐,还是去绿雾居吧,也近一些。”

    “好啊。”锦兰欣然前往。

    两人亲密无间,或许她们心中早就忘了前不久的不快。

    绿雾居原本叫梨香院,因为院子里栽种的那几棵梨树而得名,以前是锦棠住过的院落。锦棠出嫁后,此处便拨给了锦绣住。

    锦绣嫌梨香院的名字不好,又和张氏说梨花本来没有香气,名不副实,擅自给改了名。

    绿雾居朗阔,大大小小一共十来间屋子。锦绣将两间连通的屋子用做了书房,其实不仅是书房,也是她的琴室,是她的绣房。

    锦绣在她的书房里招待了锦兰。丫鬟海英捧了茶来,锦绣请了锦兰坐在了那张玫瑰椅上。

    “你这书房真精致。”锦兰瞧着了博古架上的玉雕帆船,又觉得墙上挂的那幅美人图好看。一时间只觉得满室生辉,不知看哪一处好。

    “我这里算什么,三姐以前又不是没去过大姐的屋子,那才叫做精致。我这里就陋室两间。”

    锦兰口无遮拦的说了句:“五妹这里都是陋室了,那雨花阁更是猪圈了。”说完之后才觉得有些不妥,有些生硬的转移了话题:“对了,五妹可否再抚支曲子给我听听?”

    锦绣笑着点头:“好啊。”

    锦绣揭开了琴上的绣布,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抚了一支《秋风词》。

    锦兰不通音律,但并不妨碍她欣赏。她饶有兴致的听了半晌,最后抚掌大赞:“果真如同仙乐一般。”

    锦绣面露娇羞,讪笑道:“承蒙你看得起我这点微末才识。”

    “什么叫微末才识?放眼整个洛阳你也是排得上名的才女了。说来我真是羡慕你。有才有貌,又是嫡女,将来肯定风光无限,前程无量的,不像我。”

    锦绣笑道:“你羡慕我做什么?三姐羡慕的难道不是她?”

    “谁?”

    锦绣比了个四。

    锦兰笑道:“我当你说谁呢。这我们家几个姐妹里要说出身的话,大姐该称第一吧。伯府嫡长女,金贵无比。嫁得也不错。如今有儿有女,可为是富贵双全了。至于四妹嘛,我们和她的差距大概就是一个外祖母,一段好姻缘吧。要是我有个做郡主的外祖母,程家也没人敢瞧不起我。”

    锦绣叹息了一声,冷声笑道:“所以都是命啊,再努力也比不过人家命好。”

    锦兰见她如此忙劝道:“你也别妄自菲薄。你如今也算是嫡出了,又有亲弟弟。在家的地位稳固得很,你母亲又极宠你,还怕什么?”

    “怕?当然怕。”锦绣垂了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锦兰瞧出来了,锦绣心里有事。又见锦绣肩膀微微的耸动,像是在哭泣的样子。锦兰心中惊惶,暗道刚才还好好的,这是怎么呢?

    她走到锦绣跟前,却见大颗大颗的泪珠滴落在锦绣白净的手背上。

    “五妹,你怎么呢?谁欺负你呢?”

    锦绣抬起盈盈泪眼,好一副楚楚可怜的娇弱模样,看得锦兰心里乱糟糟的,又忍不住拿着帕子给她拭泪,低声道:“你告诉我,我给你出头。”

    锦兰性子直,眼睛里也揉不得半点沙子。

    锦绣哽咽道:“算了,没什么,你别替我担心。”

    “都哭成这样了还没什么。我们姐妹还有什么不能说的?”锦兰直直的看着她。

    锦绣这才道:“我怕她。我眼巴巴的一心只想要讨好她,亲近她,她却从来不领情,永远都是一张冰块脸。我活得真累啊。”

    这没头没脑的话,听得锦兰一头雾水,又追问道:“你说的‘她’是指谁啊?”

    “还会有谁呢。”锦绣说着眼泪似断线的珍珠一颗接一颗的滚落下来。

    锦兰脑中回想起锦书那张冷漠的脸,脸色大变,忙问:“她真的这样对你?”

    锦绣无力的点头。

    “你们虽然不是一个母亲养的,但到底还是一个爹生的。她是你姐姐不处处关照你,还处处给你脸色看,让你下不了台?”

    锦绣哽咽不语。

    “你也没做错什么,平白无故的受了这样的闲气。好妹子,我都不知道你受了这样大的委屈。可怜你都装在心里,什么也不说。你也别哭了,打起精神来,我替你问问她去!”

    锦兰便起身往外走,锦绣忙拦住了锦兰,摇头道:“算了,闹开了大家脸上都不好看。让二伯娘知道了,又说我们三房里事多。”

    “你都让人欺负到头上了,还要忍啊?我却忍不下去了。”锦兰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便直直的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