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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言大夫难得一场懒觉,他搂着我缩在罗汉床上,睡得仍是踏实。我一睁开眼,便见着某人安详的睡颜,心底不禁滑过悠悠的一叹。
只想往后的小日子,也能一直如此。
小心翼翼地将人的手从腰上拉开,且又咽着口水,从言大夫光裸的胸膛掠过,我莫名其妙地烧红了脸,兀自坐起静了会儿,才罩着言大夫的衣衫下了床。
左一脚右一步。
我一面捡着自个儿的衣物,一面低骂着将其乱扔的言某人。待踱到帘后,重新收整了一番,我才又走了出来。
只脸蛋仍是红的。
到底还没缓过劲儿来。
本想就这么干脆地离府办事,可偏又记起之前言大夫斥我招呼不打便出门来着。蹲在榻边,我盯着人的脸,坏着心思,且慢慢伸过手去。
而言悔这睡得好好的,却是忽地回不过气来,挥着手便醒了。
我松开捏着他鼻子的手,攀在床沿上咧嘴一笑:“接着睡,接着睡啊。”
后者揉着眼,若有似无的笑,然后也不起,只是抓着枕头侧过身来,含糊地问:“要出门了?”
晃着脑袋一阵儿点,我一副的乖巧样儿。
言大夫往我腕上的银镯瞄了瞄,覆手过来轻轻摩挲着,也不说话。
嗯。
这是好呀,还是不好呀?
“好想,抱着你再眠一会儿。”他突然又开了口,眉间且带起一条浅浅的沟壑。我这蹲着的腿还没麻呢,一颗心却已酥了。
完蛋。
想爬回床再抱会儿相公怎么破。
“阿悔。”将人望着,我探过脑袋,便想往言大夫脸上叭一口,算是蹭多点儿甜头,可惜言大夫作了。
“你还是走吧,别来撩拨我。”这人一翻身,背对着我直念,“本大夫还得去济世堂,可不能荒在美人身上。”
……
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咬着牙站起,我转身踏出了几步,又猛地折回,握着人的肩就将他给掰了过来,然后二话不说就精准地在那唇上落下了印子。
言大夫似是没料到我的生猛,霎时就愣了。
我则嘚瑟地直起身,眉一挑:“哼!”就撩了怎么着。
言悔喉间一哽。
能怎么着。
他家姑娘真是厉害了。
……
潇洒地撇下人,直奔四魂幡,一群小子正乐呵地在我那长老院里分赃,不过,我的那些个宝箱,他们可没胆子动分毫。
可以啊。
还真是全搬回来了,也不知白佑义何时能发现这个惊喜,呵,惹上我么,总得肉疼死他。
盘坐在其中的一个箱子上,我支着头想起一物,便朝他们询,可在这些东西中,瞧见过一支碧色短笛。
“你看见过吗?”
“没啊,你呢?”
“这个么?”
“……这特么是萧,还是红色的啊大哥,你别是色盲吧。”
他们彼此确定着,那你一言我一语的,听下来,倒是都没瞧见过。我抓着递来的那只血色的萧,不由暗思,应该是被青黛拿走了。
而此事念起便令人心烦,一时没控住力,咔擦一声,手中的物件儿成了两截,直让周遭的小子们齐齐止住了各自的动作。
咋了这是。
莫不是他们办砸了什么?
我倒不知自己的无意之举会害得人乱想,不过抖去衣上的残屑,又问了问程妖可在帮里。
他们答着不在,却又因回不上人的踪迹而小怕怕。
可我着实没成想他们能知道个确切,那人不在帮里,便是在乐悦馆,不在乐悦馆,便是已经寻青黛去了,但终归,还是会回到乐悦馆的。
亦如我与言大夫相依,而今,小白已是程妖的归处。
尤其,还是在这般难受的时候。
“玫姐,我们这就去查。”在我低首沉思时,不知状况的混小子们,丢开手头的奇珍异宝,便要撤走,去调查程妖的行迹。
我转回思绪,抓着脑袋拦下他们:“我自己去就行,你们赶紧的,把这些碍眼的东西给分了。”
碍眼?
玫姐居然会嫌钱财碍眼?
这别于平常,他们闻言便震惊不已,其中一个更是指向我踩在脚下的宝箱,虚着眼问:“玫姐,这些也算碍眼么?”
我淡淡地瞥去,回:“想死?”
“不,不想……”他连忙缩回手,看来,这些还是动不得的。
从箱子上跳下,我没多停留,便轻盈地跃上屋檐,蹿离了四魂幡,去向,自是乐悦馆。若是没遇上程妖,那就候在那儿,当然,还是能直接见上最好。
咬着顺路买来的糖葫芦,我绕开正门,从屋后落进了馆内,这一间间屋子探过来,左右某俩都没找着,而在靠近小院时,我却是隐约听见了弦乐声。
咦。
老白倒还没走。
搁石桌那儿坐得端端正正的,手里可不正拉着他那把老古董二胡,好似在白家初见时一般,而能这般闲情逸致,估摸着是真的看透了。
挺好。
大摇大摆地走过去,人瞧着我,不过睁眼闭眼,弄弦的手仍是不停。
尝着果子酸甜坐在其旁,我静下心来,难得细听了一番。那乐音流畅,悠转在空气中,几分明亮,犹如唤着春媚。
这弦儿,唱得可是——寒春风曲呢。
待一曲毕。
老白稍松手指,只摇头晃脑地笑:“舒坦。”
嗯,听下来也确实舒坦,我嚼着最后一颗糖果子,含糊不清地说:“到底是名曲,连我这不好音律的人,都觉得好嘞。”
“怎么,就不觉得是拉弦的人好呢?”他侃道。
白着眼敷衍下几声好,我翻着手背拭过嘴巴,都还没说个啥呢,老白便将自家儿子以及未来女婿的情况道了出来。
原是一大早,就不见了俩人。
老白还以为人是出去瞎晃,且有程妖带着,倒是心宽得很,而我了解后,自知那俩定是办青黛的事儿去了。
果然得候在这儿了。
只是同老白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闲话,他竟是跟我啧着嘴,说那俩天天黏得紧,自己实在没眼看。
“既然没眼看,老白啊,你还是趁早走人的好。”我漫不经心地应,想必,小白都积极地替他将行囊收拾好了吧。
老白往桌上搁下二胡,佯怒:“你这丫头没大没小,怎么说,你跟着赵炎,也该是叫我一声舅的吧。”
嚯哟,从未跟我计较过辈分还叫着我姐的人,竟是就此跟我怼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