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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若银盘,不朱面若花、不粉肌如霜,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只是一身素衣,不得彰其美。
冯梓只惊鸿一瞥,未敢多看。但他心想,便是衣冠颜色再鲜艳,在她容光映照之下,再灿烂的锦缎也要显得黯然无色。
长乐长公主看着他一阵,说:“冯东家请与我入内为患者诊断。”本来她应当先问一下冯梓是否真会医术。然而她自觉自己虽看过几本医书,但也说不上懂医术,问了也是浪费时间,倒不如便让房内那几位大夫甄别。
她没问,冯梓却不能不说明。他站着不动,说道:“冯某却要夫人得知,冯某不是大夫。能治疗高热,乃是恰好有那样的药物。”
其实这便是长乐愿意让他入内的原因。赵洛将黄石吃的药中取了来喂了李钰服下后,李钰的高热确实稍稍退去了一些,虽然未能完全退烧,人却也清醒了。
长乐将这事说与他听。
冯梓听说这事,觉得不可思议。他给黄石的只是消炎药,却并非是退烧药。怎么就能让病人退烧了。不过转念一想,红霉素是广谱抑制性抗生素,对细菌有一定的抑制作用。现在的细菌还没有耐药性,病菌被抑制,病人稍稍退烧还是有可能的。
他对那青年是因为伤口发言而出现高热的判断又有了几分把握。他手中有不少的注射用抗生素。现在的细菌对抗生素基本没有耐药性,他心里便多了几分把握。
随着长乐进入房内,他见到几个大夫其中一人正在为躺在榻上的青年诊脉,其他三个却在一旁轻声讨论着什么。见到长乐进来,几个大夫都起身行礼。
长乐看那青年清醒着,也不用可以压低声音,问:“几位大夫可想出对策?”
若是之前,这些大夫说不得能说出一番见解。可如今已经过了近十日,他们能用的药都用了却毫无用处,目前对这病人已经是一筹莫展。对于这中毒疮,他们确实没有太好的办法。
其实,别说是这一千三百多年前的古代。便是中医已经形成比较完整体系的明清时代,对这样的病症依然没有太好的办法。因为中医在引进西医之前,根本不知道有细菌这东西。更不会知道伤口有可能造成破伤风或者炭疽病。便是没有那样的感染,也有可能出现败血症。
不知道致病原因,只能通过提高病人的防御能力来治疗。然而致病菌无法杀灭,便是暂时压制住了,日后还是有可能再次复发。
长公主对这几位大夫口称“无能”有些失望,只好看向冯梓,说道:“冯东家,请你为患者诊治。”
冯梓也没客气。他上前,看到那青年清醒着,便拱手问:“敢问郎君身体何处不适?”
他上来不去搭脉,却只问病人,这让长公主心中失望不已:“冯东家不为患者诊脉?”
冯梓回身拱手说:“冯某非大夫,不懂诊脉。问清患者症状后,便可确定某身上药物是否适用。”
榻上的李钰这时出声说:“冯先生问便是。某四肢疼痛无力,关节尤其疼痛。胸口抑郁,呼吸稍有不畅。浑身发冷。”
冯梓仔细听完,觉得和自己想的好像有些不对。这不像是发炎所能造成的症状。
他又问:“可否让冯某看看郎君伤口。”
这是长公主不等青年说话,走过来,伸手小心地将被子掀开一角,又小心地将青年的右脚裤脚挽起。
冯梓定眼看去,只见李钰的小腿膝下七八公分处有一处还未愈合的伤口。伤口长度有五六公分长度,如今不再流血,却在流脓。伤口附近红肿的厉害。
他还看到青年的膝盖也红肿,明显显得肿大。他伸手在伤口旁轻轻按了一下,问青年:“可会很痛?”
李钰皱眉说:“很痛。”
这又确实是伤口发炎了。可冯梓却觉得还是奇怪。就算是伤口发炎了,也不会让人呼吸困难,也不会让膝盖也受累。出现那样的情况,极有可能是出现的并发症。
他努力想了一下创伤发炎可能引起的并发症。破伤风?这个很有可能。但对破伤风他还是了解一些的。他的一个关系比较好的同学的孩子得了七日风,七日风便是婴儿出生时脐带感染的破伤风。他对破伤风有过一些了解。破伤风通常会有一个症状,那就是抽筋,并且肌肉僵硬难以动作,严重时,连嘴巴都难张开。
至于炭疽,这伤口明显不像。炭疽菌能分泌神经毒素,所以感染的部位,疼痛不会很明显。
虽然不能确证,但他已经无限倾向李钰因为伤口感染患上了的败血症。
他努力回想了一下上次回去用手机差到的那点资料。好像青霉素和先锋都有效,但他又记得引起败血症的也有数种致病菌,各种致病菌敏感药物又有不同。
不过现在的细菌对抗生素的耐药性要差很多,从现代带来的抗生素应当都能起到一些作用。
他想了一下说:“郎君,你的伤冯某或可医治,但冯某用药与众不同。”
李钰见过他给黄石疗伤,在那之前他也不知人受伤之后竟然可以如同衣服破了一般用针线缝起来。这会听冯梓说他的用药和别人不同,并不觉意外。只是他身份非同凡响,若是出了什么事,事关他李家的天下。他却不得不犹豫。
冯梓见他沉吟不答,也不催促。这青年分明不是普通人,如果真出了医疗事故,便是对方同意他都有可能吃不了兜着走,更不要说对方不愿意。
若是对方不愿意,或许对他来说才是最保险的。
但他又希望对方能同意他用药。所谓富贵险中求,而他有七分把握能治好对方。他也不用求对方什么富贵,只要能不去戌边就好。
长乐却问:“可是冯郎君给黄石所用的药片?”这会她听说冯梓有办法,心里很是忐忑,话中对冯梓的称呼改了,却又相当担忧。她想看看冯梓是如何用药的,如果不是给黄石用的药,她不懂,但这里还有几个大夫。她也可以听听他们的说法。
不过冯梓却没给她这个机会。他如实说:“黄石因为伤后处理得当,只要预防便可。如今这位郎君的伤产生的疮毒已经深入血脉,用那样的药物可压制却无法清除。且那样的药多次服用,日后会无效。”
“中毒?”
“确实是中毒,却并非人为下毒。而是伤口发脓,脓水中的毒素进入血脉。”冯梓也没打算说明白,他亦说不明白什么叫做细菌。但他也不能让人收到连累。
“那该如何解毒?”这话是李钰问的。
冯梓也沉吟了一会说:“实则,若是如同黄石那般口服药片,某也有一半机会让郎君退烧并且有可能治好伤口。然而,冯某不敢担保日后疮毒会否复发。”
“那冯先生方才说的用药方子可以完全解除疮毒?”
“有九成把握。”这会他说七成和九成没有什么区别。反正就是会有风险。
“某愿意试一下冯先生说的与众不同的用药方式。”
冯梓却又看向长乐长公主。
长乐听冯梓说的,心里却有些顾虑:“冯郎君,你要如何用药?”
“直接用药水注入血脉中!”
“荒谬!”一个不知道怎么称呼的大夫这是忍不住开口了。“汤药多有杂质,如何可以直接进入血脉中?”
冯梓连看都没看他,不是他不想敬老,只是这话他没办法解释。他只是对长乐说:“长公主。冯某知道这位郎君身份高贵。若是没把握绝对不会乱用药。某还有一点要说清楚,是药三分毒,难免会有个万一。非是用药不对,而是个别病人对那些药过度敏感,如此那些药对他来说就是剧毒。”
“如此说来,用冯郎君的药也有危险!”
冯梓点头说:“是。冯某也说句不好听的话,这位郎君的疮毒恐怕已经侵入胸腹,进入肺部。若不及时救治……”
“冯郎君说过,你不是大夫!”长乐微微眯着眼睛说。
“冯某只懂一些外伤的医治。不敢称大夫。”
李钰犹豫了一阵,这时说:“便请冯先生用药吧!”
“兄长!”长乐急声说。“你万金之躯,不能万无一失,岂能乱用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