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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刘德寿是真被我师傅这话给吓着了,还是想起了自己老爹刘喜山头七回魂那天把家里闹得鸡飞狗跳的情景,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整个人坐在那儿惴惴不安,就好刘德禄今晚就会来一样。
嘴里还喃喃自语:“那怎么办?那怎么办?这要是再折腾一回谁受得了哇!”
师傅坐在沙发上看着刘德寿,语气不悦:“我现在在这,你慌什么?”
刘德寿像是被点醒了似的,惊呼一声:“对啊,上次就是你摆平的,对对对,那我还怕什么?”
说到最后,刘德寿的神色恢复如常,咳咳了两声就坐起了身子,只有我们三个人的客厅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我这时候心里暗自嘀咕,如果师傅上次帮刘德寿解决了那么个大麻烦,应该多少会有不俗的报酬吧,结果这段时间以来天天跟着他都快差点吃糠了,难道这老头又偷偷藏私房钱?
想起以前被我无意间撞见,师傅摸着那些老娘们和小姑娘的手说你命里带煞,我心中对这钱的去向也就了然于胸。
师傅兹溜的吸了口茶,这才睁开本来眯着的双眼,郑重其事道:“刘喜山的怨魂没有太凌厉的煞气,所以上次收拾他自然是轻轻松松,可是刘德禄如果回来索命,那恐怕……”
刘德寿急忙问道:“恐怕什么?你也对付不了他?”
师傅沉吟了一声,这才继续说:“风水局冲死的冤魂,因为死的太莫名其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所以被称为极煞,而我又使了个手段把他的气运都流转到了你身上,这样一来,本身的怨气加上枉死后被褫夺气运,怕是会变成邪煞呐!”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咱们都等着……”
刘德寿没再让师傅继续说下去,而是给师傅比划了五个手指:“只要能解决干净,我再给你加这个数!”
“五……五十万?”我不由得脱口而出。
而师傅难为的脸色上终于多了一丝不可察觉的得意,做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沉重的点了点头:“我尽力吧,但是如果一旦有危及我们师徒的可能,我会撤出。”
刘德寿没有讨价还价,一口答应了我师傅的要求。
师傅朝我做了个手势,示意我把纹身的工具拿了过去,就听见他对刘德寿说:“这种邪煞,一般手段根本对付不过来,所以需要要让你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这时候刘德寿就从自己脖子间掏出一块玉佩,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师傅就连连摆手:“都说人养玉,玉养人,这东西光润温和适合修身养性,避祸抵灾,但如果用来辟邪的话,恐怕你就选错东西了。”
辟邪和避邪是两个概念,辟邪也叫杀邪,一般杀邪法器都是坚不可摧的宝贝,最有名的就是道家桃木剑斧,和佛家的金刚杵了。
一般人身上佩戴的玉器都是用来避邪的,根本起不到杀邪的主动作用。
师傅打开纹身的工具箱,对刘德寿说:“刘德禄的头七回煞必定来势汹汹,所以将带有符力的十六字解厄咒纹在你身上,不止这次,这辈子都会保你不会再受邪祟侵扰。”
刘德寿眼中半信半疑:“真有这么灵?”
师傅双眼微眯:“心诚则灵。”
话已至此,刘德寿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听从师傅的安排。
师傅在一旁调着纹身用的墨,刘德寿就在一旁伸手抓了一本画册翻看着,突然开口:“要不这样,反正今晚得纹身,你再帮我在后背上弄个这个图吧。”
我看见他放回桌子上的图册那一页,竟然是一个戏子图案。
刘德寿估计也看出了我眼中的疑惑,毕竟一个大男人纹个柔弱的戏子确实有点怪怪的,这才随口解释:“我老婆活着的时候,有事没事就爱在家里唱两嗓子,一看见这个图我就想起她了,唉!”
他这一解释倒让我心里有些感动,而师傅却冷不丁的开口问道:“你确定……要弄这个吗?”
刘德寿想也没想:“弄吧弄吧。”
师傅低头调和着墨,掏出一个小瓶子往里边一股脑倒了进去,而散发出来的气味让我差点没干呕出来。
只是那么一瞬间,就再也没了异常。
我跟着师傅学纹身的手艺也快十年了,一时半会竟然分辨不出来那个小瓶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师傅把一切都准备妥当,我在一旁打着下手,开始给刘德寿的后背先纹戏子图案。
图案上的女戏子低眉浅笑,头上插满的鬓花娇艳欲滴,我记得当时刚开始学了一年多之后,第一次上手的图案就是戏子图。
师傅说,纹戏子图的人只知道所谓的‘人生如戏,笑对未来’的含义,却忘了多半戏子命运多舛,最后的下场凄惨凋零。
可是今天这都开始上手了,师傅却没有对刘德寿提醒一点半点关于纹戏子图的忌讳。
也许是师傅想明白没办法帮刘家太爷清理门户了,所以只能借这个机会坑刘德寿一把,让他下半辈子不得好过。
想到这,我就没再继续想下去,专注着眼前的工作。
等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我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刘德寿客套性的留了下我们,我师傅摆手婉拒,走之前还不忘提醒刘德寿:“从现在开始,你房间里所有的灯都要熄掉,让人买上八根白蜡烛,在上下两层的同一个位置,以四方摆置,然后等着我明天过来就行。”
刘德寿揉着酸痛的膀子,不住的点着头,然后塞给我师傅一张银行卡:“这是五十万,事成之后我会结清剩下的。”
……
一路上师傅美滋滋的哼着小曲,在我面前得瑟着那张五十万的银行卡。
我嘿嘿笑道:“师傅,咱这下是不是得下上两个月的馆子了?”
师傅停下脚步,一脸疑惑:“咱?”
我看着他一副耍无赖的样子真想上去给他两拳,奈何我打不过他,只能强忍着怒意:“老头,你去骗那些老娘们跟我没关系,但起码让小爷我能天天吃上饱饭吧?”
师傅摇头晃脑的我也没辙,只能悻悻作罢。
等回到店里我准备睡个好觉的时候,发现天都蒙蒙亮了。
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踹了一脚已经开始打呼噜的师傅,突然问道:“老头,你给刘德寿身上纹的那个什么‘十六字解厄咒’好像没教过我啊!”
师傅眯着眼睛在那咕哝:“什么粥?什么粥解饿?”
我瞪大眼睛继续说:“就是刚才你给刘德寿身上纹的那个啊?”
“呼……呼……”
师傅刚说了两句,鼾声瞬间再次响了起来。
我也懒得再折腾,直到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我被这鬼天气给热醒了。
好不容易清醒了,我继续着话题,问着正在看电视的师傅:“老头,那个什么‘十六字解厄咒’怎么都没听你提起过?”
师傅盯着电视一副发愣的表情,突然就笑出了声:“十六字解厄咒?我都不知道这是什么鬼东西,叫‘十六字要命咒’倒是挺合适。”
我一副不敢相信的看着师傅:“你不会是为了坑人家钱,临时想出来这么个招吧,要是等他发现了,咱俩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师傅准过头来,一脸疑惑:“那要是等他发现了,这还叫什么‘十六字要命咒’?”
我厌了口唾沫:“你……不会是给人家纹的是什么诅咒吧?”
师傅问:“那种畜生不该死吗?要怪也该怪他作死,选个戏子图,哼哼,那就让他自导自演完这出好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