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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家人竟然请来了早已退休的段老,专门负责史明浩。
钱胖子那个不学无术的家伙不清楚,可当年堪称最年轻有为的卢前军却是知道,段老擅长的科目是什么。
这史明浩的病症,他心里也就有七八分猜测。
然而这种大家子弟的闲事,他也不想多问。反正他医术精湛,无需拉下身份去巴结这些人。更何况这事儿搞不好还涉及大家族的丑闻,明哲保身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钱胖子那个蠢货就不一样了。他不明就里,只以为史家和吴家专门为这个史明浩请来的“大专家”治病,一定是因为他身份尊贵,便每天鞍前马后地奉承着。
人家史家公子根本就不搭理他,一时间在长乐医院里,钱胖子就成了笑话。
不,准确地说,这钱胖子一直就是个笑话。当年他仗着皮囊好,攀上了吴家小姐,可成婚后,他却控制不住地发福了,以至于如今连个“玩物”的地位都快不保。狗急跳墙似的,死赖着史家公子,也就不难理解了。
卢前军冷眼旁观这一切,本以为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和自己永远不会扯上关系。
却没想到会有一个叫“肖品红”的普通产妇出现,打乱了所有的牵连。甚至就连“肖品红”这个名字,也是事后,卢前军已经被赶出长乐医院时,才真正记在心里。
肖品红被送进医院时,情况已经十分危急,分分钟便是一尸两命。
妇产科的医生一时腾不出人手,彼时的卢前军尚且是一名以“拯救天下人”为己任,医德高尚的年轻医生,便当仁不让地先行接手,做应急处理。
然而,产妇很快便开始大出血,而血库那边却传来了不好的消息。
这在长乐医院也不算多么意外,毕竟血库的储量不能真的和那些大医院相比。所以,卢前军做了一个后来让他悔恨终生的决定。
“去山阴市医院调配,再去一个人现场征调,防止来不及。”
源源不断的鲜血输进了肖品红的体内,虽然是第一次做剖腹产手术,可卢前军还是凭着自己扎实的基础成功地救下了那对母子。
那一刻,他是自豪的。
然而,过了没多久,忧心忡忡的段老私下里将他拉进了办公室,将一份检查报告放在了他的面前。
“这是?”卢前军看着报告上年龄那一栏刺眼地写着“不满周岁”,顿时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是那天你负责手术的新生儿。”
“不可能!”卢前军断然道。虽然当时情况危急,可之后他还是大体看过之前的检查报告,产妇绝对没有感染艾滋病毒。
“你再看看这个。”段老面色凝重地将另一份报告推到了他的面前。
这一份名字就写的很清楚,正是那位史家公子史明浩的。而讽刺的是,出报告的日期正是那台剖腹产手术的第二天。
卢前军一瞬间便有了猜测,却不敢相信,只故作镇定地问道:“史明浩和这个孩子有什么关系?他们应该从没见过吧!”
段老的话打破了他仅存的幻想,“史明浩的血被输进了肖品红的体内。”
“肖品红?”
“就是这孩子的母亲,那天躺在你手术台上的产妇。”
“这不可能!”卢前军暴喝一声,“所有血浆都是检查过的,怎么可能混进去史明浩的!”
“冷静一点!”段老沉声喝道,“这件事已经发生了,没有挽回的余地。我告诉你,只是为了让你早做准备。这两天有人蠢蠢欲动,恐怕会借机生事,我已经老了,无所谓。可你还年轻,为这件事搭进去自己,不值得。”
在以后的18年里,卢前军每每回想起段老对自己说的这番话,都追悔莫及。想来当时段老应该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才会劝自己暂避锋芒。
可惜,当年年轻气盛的自己没有听明白,只是一门心思地想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却被那个钱胖子当成了垫脚石。
“这么说,你也不清楚史明浩的血到底是怎么出现的?”乾昭昭听了半天,略有些失望。
卢前军点点头又摇摇头,“当时我在手术里,对外面的情况并没有亲眼目睹。段老也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忙着制定史明浩的治疗方案。可后来,我从相熟的护士口中还是打听到了一些情况。”
“呵呵,”他自嘲地冷笑一声,“也许我不去打听,钱胖子还能放过我一马!”
据说事发当天,钱胖子的老家人又来找他,请他动个小手术。
那一家人,医院的人都不愿意接待,不走正常的挂号入院手续也就罢了,不给钱也就罢了,偏偏还逢人就说自家兄弟,也就是钱胖子的医术如何如何好,换谁给他们看病都挑三拣四,吹毛求疵。
所以接待的护士便向以往一样,通知了钱胖子,替他安排了一个偏僻的小手术室,便不管了。
说到底,他们一家人原因让钱胖子练手,外人又能多管什么闲事?反正除了那家人以外,也没人敢让钱胖子在自己身上动刀子了。
钱胖子自己也乐得逍遥自在,给老家人不过是做一个微创手术,不一会儿就能完事儿。剩下的时间,大可以在手术室里消磨消磨。
可这一天注定是不平静的。
手术室外突然响起的喧哗声,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他偷眼一看,却看见自己想巴结的史家公子,正被几个人团团围住,似乎在争论着什么。
这等机会岂能错过?
钱胖子当机立断地冲到了人群中,将史明浩护在了身后,“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有话好好说!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解决的!”
“医生你来的正好!你来评评理!现在的小年轻真是一点良心都没有哦!”一个目测五六十的大妈脸气得通红。
“老李家的,你顺顺气,前儿检查不是还说你血压高吗!”另一个大妈稍稍和蔼些,挽着先前那大妈的胳膊劝慰道。
周围其他人也七嘴八舌道:“人家生孩子大出血的,都快死了!他连一点儿血都不愿意献!要不是我们年纪大了,哪儿还轮得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