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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都察微微一笑:“赵宗主应该了解内情。”
“世家的一个组织。”
赵泽淡淡的说了一句。
这一句已经足够。
谭越仍是不满的低声道:“咱们这远在千里之外的北滨,又关世家什么事了?”
赵泽微笑道:“哪怕你住在万里之外,也是世家的安排。如果世家让你住在海底,你也要搬块石头,自己沉下去。”
谭越勉强笑道:“嘿嘿,世家的人那么忙,哪里有闲心管我在哪儿。”
赵泽仰起头,庄重的说:
“世家虽然很忙,但是可以管到任何一个人。陈都察在北滨任职,也是世家的安排。所以谭帮主能够在今晚酒席上和陈都察饮酒。如果世家安排陈都察去别的地方任职,那今晚的酒席,将不复存在。你我,也不会在这儿碰面。”
谭帮主挥挥手:“好好好,知道知剑宗赵宗主是世家的血脉。这一番话来来回回绕的我都晕了……我服输,服输!”
周游看到谭越猛然间态度软化下来,心想原来赵泽是世家血脉,难怪能这么年轻就能当上宗主。
对于血脉这一说,周游这一世的只有些模糊的印象。
只知道在神都,世家有其独特的血脉,也掌握着独特的力量。
不过这是神都的事了。千里之外,寻常人一辈子也不会去的地方,也很难见到世家的人。所以对这个并不是很关心。
这时听赵泽又淡然道:“青衣社,出自世家,但更加精粹。因为青衣社的宗旨就是,复兴世家。”
陈都察笑道:“赵宗主,这么说就不妥了。世家一直长盛不衰,何来复兴这一说。”
赵泽面无表情:“陈都察,长盛不衰那都是些场面话。世家有过最辉煌的时候,但不是现在。你也知道,现在有些传闻,神都出现了一些怪异什么的。”
陈都察连忙摆摆手道:“都是些谣传,怪力乱神……我可不信。”
赵泽淡然道:“谣传也好,真实也罢。反正都是神都的事。青衣社一向借着这个名义,在神都跋扈嚣张,不知道现在跑到北滨做什么。消息可靠么?”
陈都察叹道:“当然可靠。青衣社的人既然要来北滨城,永安城怕是也要去。”
赵泽轻松的说:“来永安城倒是不怕。永安城向来城如其名,除了间或几年的水灾飓风,也没什么大灾大难。更何况什么怪异之事了。”
陈都察立刻道:“我北滨城哪里又有怪异之事了?”
赵泽淡然道:“那陈都察要当心了。青衣社要么抓鬼,要么抓人。既然没有鬼怪,那他可能会找几个大员敲上一笔,充足国库。”
陈都察嘿然道:“大员?神都大员多的是,怎么会千里迢迢跑到北滨来找事做。我倒是不操心……只是警告你们一下,最近沿岸的货物,别的还好说,一旦涉及到矿晶这等违禁矿质,碰都别想碰。”
周游听到矿晶一词,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剑。
他忽然想起那天在武备库挑剑时,计师傅说这把剑当初打造时,就混了不少矿晶。
这时听谭越忽然愤慨道:“禁矿晶……嘿嘿。怕是故意禁的,给有些人涨市价吧。真禁了矿晶,那神都的贵妇娇娘们的胭脂粉里,如何能少的了矿晶这等配料!”
陈都察也笑道:何止是神都,稍微大一点的城市,哪怕是偏远地方的大户人家,妇人们都知道,要托人给她买这含有矿晶粉末的胭脂水粉呢。
谭越笑道:“矿晶何等稀有,何等昂贵,被禁了这许多年,更是加倍的昂贵。寻常人家哪里轻易能买到。八成买到的是水货!”
陈都察也呵呵笑道:“管它水货不水货,妇人们抹上去心情宽慰,一样能增光添彩,容颜焕发。”
谭越点头道:“正是。还少害处呢。我看那矿晶不过是矿石粉,真把矿石粉掺在胭脂水粉里,整日涂抹在脸上,说不定会中毒!”
陈都察摆手道:“那也不是,真货还是有点作用的。我亲眼看到妇人抹上这个,果然变的光彩照人,媚态寸生。那种情态……”
周游微微打了个哈欠,心想:这两人对妇人了解果然无微不至。
转念又想:男人无论聊什么话题,看来最后总能谈到女人上面去。
赵泽忽然大声道:“我从永安城赶到北滨城,恐怕不是来听大家谈论女人的。况且青衣社不远千里派人过来,他们哪有闲心管这些违禁矿物。”
陈都察笑道:“正是。矿晶和青衣社无关。不过最近新调来一个税务使兼副都察,主管盐务矿务,尤其这类违禁矿品……”
谭越笑道:“副都察?那不是在你之下么,有什么好担心的。”
陈都察笑道:“副都察是兼任而已,税务使的人可不太好惹。还吃不准是什么脾气。我这里提前告知一下各位,免得到时候出意外,又来找我。”
周游忽然问道:“他叫什么?”
陈都察道:“卫衍武。卫副都察。另外,还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
他顿了顿,接着说:“神都有一批货,水陆两线,都经过永安城,北滨城各个陆路航线……”
谭越嘿然笑道:“要我们几派联手做了这批货么。”
陈都察脸色凝重道:“相反。要你们严厉约束各派部下,不得动这批货一根毫毛。否则……怕是上面要这边人头滚滚落地。”
谭越皱眉问道:“这么横?送往神都的货……难不成是某个王侯贵族的生辰纲?”
陈都察摇摇头:“不知道。我也没兴趣知道。我只是希望不要出事。”
周游忽然沉声问道:“这批货……应该不止一批吧。准备长期从此路线运货?”
陈都察点头笑道:“正是。不然我也不会兴师动众把你们三人聚在一起了。”
周游笑道:“哦?我还以为诸位是来庆祝我新任掌门呢。”
陈都察笑道:“确实是为了恭贺周掌门而来啊。别人看到在座几人在今晚这么聚在一起,都会这么想。”
他接着呵呵大笑:“我们就是来庆祝的。今晚还说过别的话么?哈哈……”
陈都察两手一拍。门被推开,进来一群莺歌燕语的侍女。
赵泽厌倦的说:“我从永安城赶到北滨城,不是来……”
“不是来谈论女人的。”谭越嘿然接道,“都谈论了半天了……来,见一见活的。你要知道,永安是永安,北滨是北滨,各有千秋。”
说着随意挑了两个女侍,一边骂道:“又没找到!”一边招揽过来。
周游倒是不以为意,随意坐着,任凭一个猫一样的侍女钻过来,心里却在想着其他的事情。
青衣社要来北滨……难道和这次的怪异之事有关?
那个侍女见周游眉头微皱,就锤了锤周游肩膀,撒娇道:“你有心事么……一点也不专心。”
“他当然不专心,他箱子里还装着女人。他心思都在那里面呢。”谭越在旁边左一口酒,右一口菜的被侍奉着,嘿然说道。
这侍女听了,赶紧低头看那口箱子,果然留意到箱子里流露出来的几片衣衫。
随即假意委屈的翘嘴道:“还真是!一点都不专心!”
周游笑道:“不如你也进去陪他?这样我就能专心了。”
这女侍生气道:“哼,你才进去呢!”
周游厌倦的眯起眼睛,盼望这场酒席能早点结束。
女侍的假意让他大感无趣,无论是假意的撒娇,还是假意的冒犯,都显得浮夸浅薄。
他盯着那口箱子,看着那缕冒出来的衣衫,忽然想起季夫人。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和季夫人所幻化的形象相比,这些女侍的表现,简直像纸做的假花一样。
想到这里,又哑然失笑。对方纵然再怎么妖娆,那也是怪异之物。
自己没被对方最后流露的本来面目给吓坏,这就罢了,居然还能略微有些睹物思人……还不是有点不正常?
周游借机探头到桌前,对着杯里的酒水,眯起眼睛端详自己。
这段时间,由于暴饮暴食,又目睹了许多奇怪残忍的场面,他的面目已经不复那个游手好闲的文弱公子哥形象,而是变得有些莽然。
“不过总体上还算正常。”周游正想着,忽然听到外面一片嘈杂声。
陈督察也听到了,周游注意到他微微皱了皱眉头。
刚才被迎进来时,周游就发现门口有几个便衣侍卫候着。陈督察这等人物在这厢房宴饮,寻常人哪里敢来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