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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对质
凤祥拉着夏信拨开前面的人群,千辛万苦地挤了进来,由于过分担心,她口中时刻不停地喊着黎昊的的“艺名”。
“相!相……”
黎昊听到凤祥的声音,瞬间变得底气十足,猛地推开身边两人,两步便窜到了方窑面前。
“我看该砍头的是你!”黎昊的声音铿锵有力,声如洪钟,犹如一块巨石丢进了风平浪静的水面。
方窑被激怒,破口大骂道:“你犯下如此大错,竟然还不知道悔改!来人,抓起来!”
“先等一等!”夏信不慌不忙地走到了凤羽跟前。“首领,当着族人的面,我有件事不得不说。”
凤羽道:“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大家都相信你从来不会撒谎!”
夏信冲凤羽点了点头,转身冲在场的所有人,说道:“昨天半夜的时候,我在窑场看到一个人,他趁着烧火的人睡着的时候,悄悄地把所有的木头都塞进了窑炉里,是不是这样,方窑大人?”
方窑铁清着脸,他知道在夏信这个木头人面前,根本无从抵赖,只好解释道:“我……我就是去窑场瞅瞅,看到他们睡着了,就顺手帮了帮忙,这难倒也有错吗?”
夏信冲凤祥摊了摊手,表示无能为力,他本来就不知道方窑这样做的目的,他只是据实说出来而已。凤祥担忧地搓着手,同样是一无所知,她甚至不知道,黎昊一直以来让他做事的目的。
而其他人更是一头雾水!
方窑见状,不由得冷笑起来。
“有错,而且是大错特错!你骗得了他们,休想骗得了我!”黎昊觉得是时候跟其他人科普一下了。
“昨天晚上正是烧陶的关键时候,窑炉里面的火候应该时刻保持一致,也就是说既不能大也不能小,而你故意加了把火,目的就是要毁了窑炉里的陶器,你还要抵赖吗?”
方窑仍然在挣扎,吼道:“你诬赖我,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你是在胡说八道!”
黎昊微笑道:“在窑场做事的族人应该能证明,昨天的木头无故失踪之事,而在场善于制陶的族人们,应该有人懂得这些,一旦火势太大,窑器极有可能会破碎,跟窑神一点关系也没有!
如今,你还不承认吗?”
“我……我……”方窑自知说不过黎昊,转身向凤羽解释,“首领,不是这样的,他烧不出陶器,故意诬陷我!”
凤羽淡淡道:“夏信肯定不会说谎,也就是说你的确这样做了,你想赶他走的心思,人尽皆知,我实在不相信你会主动帮他烧窑。
那么你担心他当真能烧出陶器,便暗中破坏,你……你当太令我失望了!你为了赶走他,竟然做出这种损害部落的事,你还记得你刚才说的五刑之法吗?”
方窑额头青筋暴起,咆哮道:“为什么?他只不过是一个外人,赶走他有什么大不了的!对,他说得没错,是我毁了陶器!”
此话一出,全场沸腾了,一时间指责和谩骂声此起彼伏。有的人在庆幸黎昊终于不用离开了,有的人因为方陶的事肆意释放多年来的不满,而有的人则是看中了窑场长作的位置。
凤羽作为部落首领,此刻已经无力,也无心控制局势,他招呼两个族人押着方窑,快速地挤出了人群。
方窑不是普通人,他是六大氏族的领头人之一,又是窑场长作,如何处置这个人,须得与凤游氏的贵族们好好商量商量。
族人渐渐散去,黎昊盯着破碎的陶罐发呆,其实即使方窑没有使小动作,他也不一定能保证可以烧出陶器来。
关于火候的理论知识,他已经科普过了,但实践起来却很难,他自己一直强调,要保持窑炉内恒温的状态,其实他自己并没有做到。
“发什么呆呢,还不谢谢夏信叔叔?”凤祥猫到黎昊身后,突然说道。
黎昊则冲夏信打趣道:“你刚才怎么没提你被鱼汤诱惑的事,还敢说自己从不说谎话?”
夏信横了他一眼,不服气道:“他们又没问,我可以选择不说,总之我说的都是我亲眼看到的。凤祥生我气那次,是因为首领当面问我,那我肯定要说实话了,并不是我主动告诉首领的!”
凤祥有所触动,摇着夏信的手臂道:“夏信叔叔,你说得都是真的?”
黎昊立时插口道:“不要相信他,肯定是假的,他就是想骗你给他做好吃的!”
夏信道:“好你个浑小子,我就不该来救你!”虽是斥责的语气,却满脸微笑,显是把黎昊当做了可以肆意说笑的亲人。
……
接下来的几天里,黎昊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专心想着烧窑的事,他一直以来就有这个毛病,事情只要没解决,他就会一直钻研下去。
有人说他是知难而上的勇士,有人却说他只是个认死理的笨蛋,而他自己却说:老子就是这个倔脾气!
期间凤祥送来了关于方窑父子的消息,经过首领与其他贵族商量,决定将方窑一家赶出凤游氏部落,永世不得回来。
黎昊说不上来这种惩罚是轻了还是重了,不过他在见识了方窑的狠毒以后,对方窑没有半点同情,巴不得对方死了才好,这样对方就再也没有机会与自己作对了。
可现实是,作为此次事件的受害人,他连参与审讯方窑的机会都没有,说到底他终究是个外人,凤游氏部落之所以处罚方窑也并不是为了自己。
凤祥倒是对这次判罚十分满意,因为她就此便可彻底摆脱方陶的纠缠,大喜之余,于是她的话比平时更加多了,一见到黎昊,便聊起了最近几天,部落里发生地大大小小的事情。
黎昊这次能够躲过此劫,凤祥居功至伟,他已经记不清这是凤祥第几次帮自己了,而且每次都是生死攸关的救助。所以尽管凤祥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让他颇觉厌烦,他都得硬着头皮撑下去。
……
荒野外,三个人互相搀扶着往南走,仅有的一头瘦弱野牛跟在后面,背上驼满了东西。由于天气实在太冷,三人皆瑟瑟发抖,停下来休息时,年轻男子回头望了望后面,带着哭腔道:
“爹,我想回去!”
说话之人正是方陶,方窑伸手朝他脸上就是一耳光,仍觉得不解气,再欲打时被方陶的母亲拦住了。
方窑瞪视着儿子,怒道:“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他们如此对我们,你还想着回去!你放心,我迟早回来找他们报仇!”
方陶含泪说道:“可是爹,别说报仇了,我们现在要去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方窑松了口气,望着南方,默然半响,良久以后,才道:“你们可能还不知道,是我主动提出离开部落的。我以前去过泉都,蚩尤大酋长曾经劝我留下,我当时想着让你继承凤游氏首领之位,便没有答应,如今正是投奔大酋长的最佳机会。
等着瞧吧,这个仇我一定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