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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小心试问的语气,牵着她的心一提,下意识咽了咽,明明做错的是她和阿晏,估计李老师把他作业本交对给她后,就将事情告诉了他,白细的手指按动键盘,格外灵活:“对不起呀,班长。”在网络上,她不习惯喊人冷冰冰的全名。
继续打着:“作业本……被弄坏了。”
艾笙不喜欢撒谎,小时候撒过谎,觉得特别难受,使得情绪沉甸甸的。
那边停了停,半晌,蹦出条语音,她点开。
“小笙。”
静谧的夜色里,他的轻唤清清楚楚,宛如大提琴声,温润而柔和,流淌过心房浸着细微暖热,真的很好听,她的指尖一颤,定了定神,那端还在发语音过来:“那个作业本,是高三我写语文作业用的……”
“里面,还有我写给你的告别信。”
艾笙一惊,跟着蹦出的念头便是莫名其妙,为什么要给她写信?
他似乎是害羞了,又选择打字:“你知道的,我性格很怪,一直没有朋友。”
“但是,在高二上学期,你在我的心里,成为了第一个朋友。”
屏幕的白光折入她眼里,微微泛涩,手握拳揉起眼圈,揉的渐红才松手,她撑住床垫起身,来到床头坐,将枕头垫在背后,再看向他们的聊天界面,知道他说的是哪件事了。
高二那年,依稀记得初夏,教室里晨光斑驳,梁晏深去给她去买早餐,他们来的较晚,不过十几分钟就要早读,而他跑的快,又就近去食堂买吃的,回来时能让她拥有短暂的用餐时间。
艾笙刚将文具盒摆上课桌,一眼看见斜前方的人趴在桌上,手紧紧捂住胃部,细微地抽搐着。
蓝白色校服套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修瘦的身形,陌生又熟悉,此时弓着背,乌黑的碎发晕着淡光,侧脸更加苍白。
是班长。
看着那么痛,她才想起,似乎他总是一个人,不由抿住嘴,那时候心软的容易,就从书包里拿出纸盒牛奶,还温热着,艾母每天清晨要把它泡进热水,泡的热乎乎,说女孩要少喝些冷的。
她拿出来,还是犹豫了下,藏进校服宽敞的袖子里,趁别人没瞧见,经过他的时候悄咪咪放到他手臂旁,然后飞快跑到墙角的扫帚面前,拿过扫帚回到座位,一边打扫,边抬眼往四周扫视,还好没人注意到异样。
如果这事被阿晏知道,她可有的头疼的。
艾笙还记得,送完牛奶后不久,梁晏深便提着一袋小笼包回来,当看见她课桌上没有摆牛奶,眉宇一蹙,她就说自己忍不住饿,先喝完了。
梁晏深反倒更生气,沉着脸,捏了一把她的颊肉:“空腹不要喝牛奶。”
她忙捉住他的手,委屈的嘟嘴:“知道了知道了。”
陡然想起阿晏,按照两人的约定,自从下午两点多他离开,自己还是每隔两小时给他发次信息,发出第一封短信后,他立刻回信,说是案子有新的线索,会很忙,接着再没有回过话。
温钰这边也不再说话,她匆匆的打字过去:“明天聚会会准点到。”
到时候她能呆多久,还不一定。
指尖一点键盘,退出聊天软件。
阿晏或许真的很忙,她虽然不想打扰他工作,但仍忍不住担心,默默拨出号码,等待许久,那端才接听,语气是冷戾散去后的柔软,夹着不易察觉的疲累,低声道:“笙笙,我还在现场,晚上估计是要通宵了,你乖乖睡觉。”
知道他没事,艾笙神情乖巧:“好。”
但没听他的话,她选择平躺下来玩手机游戏。
晚上九点多,艾母知道她喜欢甜点,端来一小盘牛乳饼干,还有温开水,嘱咐她早点睡,她只管答应,惬意的边玩边吃,直玩到发困,才关机放在枕边,去厕所刷了牙,再走到书桌前将台灯关了,回到床上盖好被褥,慢慢地入睡。
夜幕越发浓深。
黑色轿车停在院落间的巷子里,一片空地中,车门被轻轻推开,露出笔直的长腿,男人身穿漆黑的运动衫,拉起颈后的兜帽戴上,罩着五官昏暗,他走出来后反手关车门,拉开后备箱。
夜光幽淡,照在金属上泛起冷芒。
一架收缩的金属梯。
温钰将它搬出来,小心地抱进怀里,抬头向旁边的院楼看过去,下颔轻抬,清俊的轮廓映在夜光中,双眸粲亮,脸不觉热了热,隐约透着羞赧:“我是不是好幼稚……”
他眼里的笑意消散,定定的,凝成诡异的黑雾:“可是我好想你……”纤长的睫毛垂落,嘴角细弯,抱着梯子走到院墙前,墙面平整,又高,墙顶还插着玻璃碎片,只能将梯子搁在墙上,顺着折叠梯轻快地爬上去。
楼房两层高,两间卧室的窗户都嵌着栅栏,唯独二楼阳台没有。
他早之前就打听详细,知道这里没有摄像头,都是老房子,不过几年就要拆迁。
运动鞋小心地踩住地砖,发出哒的一声,逆着夜光,他的身形尤其的修拔,站了会,从口袋拿出口罩蒙脸,沿着阳台轻车熟路地经过走廊厕所,站定在她的房门前,握住门柄慢慢扭动,推开。
暗淡的光线笼着被褥,小小的山包似。
女孩睡得很熟,朝他侧躺着蜷在棉被里,右手绵软地握在脸边。
离她越来越近,她睡的香,眼睫弯弯的,如同那个夏天,被胃疼折磨的直不起腰,当她经过时,投下的阴影在眼皮上一晃,短暂的遮了晨光,携着很清甜的香味,接着有温热的硬物触到手臂,他迷蒙的抬起头,是瓶纯牛奶,再循着看向刚拿起扫帚的她,轻巧地回到座位上,披着碎沙般的晨光,朝气灵沛。
喉结情不自禁地滚动一下,他睫尖颤着,瞳孔底端翻着狂热的骇浪,渗着沉迷,低低的喘着气,已经到她面前来,弯身从口袋掏出手帕和药瓶。
药瓶打开,将药液倒进手帕里浸湿,小心地覆住她的口鼻。
艾笙迷迷糊糊,就觉得鼻尖微凉,蹙了蹙眉,随着他的力道加大,一种隐约的窒闷感伴着奇异的药味扑来,她难受地掀起眼皮,带着未醒的惺忪,胡乱挣扎,白皙的小手抵在他冰凉衣衫上推挤,一切都是混沌的,眼前昏黑,只能看见男人隐约的轮廓。
是梦吗?
药劲来的快,她不清醒地想着,眼皮渐渐发沉,手上一松,彻底瘫在身边。
温钰歪着头,轻柔地唤:“小笙?”
见她没有回复,他收回手帕叠好放进口袋里,摘掉口罩,慢条斯理地坐到床畔,指尖点在她的脸颊,温柔地来回摩挲。
当扫到床头柜上的瓷盘,里面盛着少许饼干,旁边则是空的玻璃杯,柔润的眼眸发亮,拿起水杯,沿着杯沿一点点地含,吻遍整圈杯沿,又拿起一块饼干,弯身递到她嘴里,她轻阖着贝齿,只两瓣细唇含着饼干。
温钰脱鞋,躺到她身边,伸手连同棉被一起拥住她,离她越近,胸口处的心悸更重,蔓延热麻,将她整个紧紧拥在怀里,微笑了笑,咬住露在她唇外的饼干细细地吃。
他意犹未尽,目光灼灼端详着面前的小脸,顺着那微翘的眼角,抬手撩拨起她长睫,她嘴里另半片饼干,已经被嘴唇濡湿,温钰却直接咬出来,仔细吃完,弯起脊骨,缠着她身体收的更紧,再紧些,鼻梁抵着她的额头,贪婪地嗅着。
喃喃:“笙……”
上次故意淋雨发烧跑去找她,费尽心思也抱到了她,果然又香又软,熨着心脏翻滚起不可思议的满足,奇异的圆满,只抱过一次就忘不掉了。
捻起她耳边的长发,唇线弯得浅柔,眼眶温湿:“我想你了,想了你好久好久……小笙,我回来了。”
他吻着她清香的发顶,如情人间呓语:“……也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