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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真心想赞扬一番憨厚侍卫的冰雪聪明,一句话就让北辰烨的车队停了下来,白锦抹了抹耳鬓的细汗,卯足力气跑向了黑棚的马车。
待看清眼前的景象,白锦才知是真的有些状况了。
明明是同一片山林,眼前的景象和马车身后的景象,就像是两个不同的世界,来时路是林郁葱茏的山间小景,即使逐渐艳阳高照,也只是斑驳光影洒下,就算是孱弱步行的白锦,也是可以忍受的,而将要去时路,则像是遇了林中大火一般,枯枝败叶,放眼几处牛羊肉腐,将将露出白骨,蝼蚁惧生,恶味熏鼻。最是令人惊异的,还是眼前的大坑,腥味浓郁,腐败的莲叶还能依稀辨别出样子,裸露的土地开始龟裂起螺旋状的裂痕,大坑东侧的低坡处,正有成群的地蛙游蛇向外爬着,然而许多未离开坑地,就已经被阳光晒死在半坡,最后又掉落回坑地,想必,这就是腥臭最大的来源,若是白锦想的没错,曾经绿如平镜的湖泊如今俨然变成了恶臭的大水坑。
北辰烨将头探了出来,以手掩鼻,凝眸远眺,眉目轻皱,向侍卫吩咐道:“改走官道”眼角瞥见白锦可怜巴巴的凝视着他,却还是拉下了车帘。白锦心灰意冷之际,心里琢磨着,若是再这么走下去,自己索性就不跟着他了,实在是累了。却听到里头闷闷的传来:“你也进来吧。”
原来,黑棚马车看似简陋普通,内里却是铺陈得华贵考究,靛蓝水绸软榻下,又铺了层白绒雪宓毯子,肌肤触碰,柔柔软软甚是舒溢,一张檀香卷边桌,雕了天蟾游龙口含红玉,灼灼其华,桌案一青莲茶壶,此刻飘飘渺渺的悠出一股子清新淡雅的茉莉味,心旷神怡,此刻北辰烨正斜卧在软榻上,懒懒的从镶在车璧的书柜内翻找着什么。
白锦爬进车棚里,便老老实实找到一个离着北辰烨稍远,却是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甚觉满意。
“为何坐得那么远,那处若是遇到偷袭,可是极不安全的地方。”北辰烨没有看白锦,而是继续在找书。
奇怪,竟如此担忧我安危,白锦略一思虑,才想起来。真想拍拍自己脑门,何时才能聪颖一些,鸳鸯蛊彼生我生,彼死我死,自己的安危对他来说当然重要。
“只是喜欢窗边。”是的,喜欢窗边,从来都是,可以看见掠过的风光,可以感受到微风吹拂带来自由的气息,虽是这么回答,白锦还是很配合的靠近了北辰烨一些。
夜海一般浩瀚的兰香,白锦这才发觉,难怪这茉莉茶香为何有如此强烈的心旷神怡之感,原来是北辰烨身上独有的气息在这略微密闭的空间里混合了茉莉才有这般效果,白锦轻动鼻翼,颇为贪婪的呼吸着。
北辰烨看到白锦这般作态,问“若是口渴,这上等的茉莉酿,你可以喝些尝尝。”
“是有些渴了,也是喜欢这海洋混合兰花的香气。”白锦回答,也不客气,自己倒了杯茉莉酿,咕咚两口,一盏绿荷瓷杯见了底。
“海洋混合兰花的香气?”北辰烨挑挑眉,“你指的是吾身上的龙诞香”顿了顿,补充道:“很是珍贵”
白锦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龙涎香。”想了想,说道:”据说是海洋中抹香鲸未能消化鱿鱼、章鱼的喙骨,在肠道内与分泌物结成固体后再吐出的分泌物,经阳光、空气和海水长年洗涤会变硬、褪色并散发香气,从而炼制出来的龙涎香,很是珍贵,只有皇室的人才得以抹香“
北辰烨即使面上毫无波澜,心里却有些异样的情愫滋生,他身上独有的龙涎香,是曾经自己体虚气弱,国寺方丈每日在他的药浴加入这香鲸的吞吐物,以此益精髓,通利血脉,长年累月下来,香气早已深入骨髓,不可剔除。
然而,传言当今太子殿下自小用动物粪便洗浴强身的事情,不胫而走,皇兄皇弟们也背地里笑话他恶心,即使他身上散发的气味,就算是令人心旷神怡香气,却自小被隐隐得流言蜚语伤得自卑异常,不敢与人接触。而只有她,送了他银丹草香囊,至今他还记得,那嫣红的香囊绣了几朵淡淡的秀梅,这才是世间最好闻的气味吧,她温柔的告诉他每次沐浴,配以银丹草,可以略微除去异味,不是与你过近的人,便闻不到了,也就不会有人说你了。
是啊,不会有人说了,随着他每日以银丹草压制龙涎香气,他与人又刻意拉开距离,再长大些,流连花巷,脂粉覆身,若不是刻意近身相闻,龙涎香气早已经被他覆盖得七七八八。时间久远,流言渐渐散去,他也给了别人冷漠疏离,却又软弱荒淫的印象,嫣红的香囊至今怀揣在他胸前,即使淡了色泽,失了香气……只是,他也从来不知,她是否也与其他人一般讨厌他本身的气味,北辰烨念起以前的往事,并不想继续回忆下去了。换了个姿势,淡淡答道:“这龙涎香只有吾有。”
这香气在北辰烨心里是种痛,放在白锦这儿听起来,便觉得这家伙是太子擦个龙涎香多了不起似的,逐听罢,不再提及。
北辰烨似乎终于找到了他想找的书册,他放于桌案上摊开,白锦的角度望去,是一幅地形图,北辰烨看了一会儿,似恍然大悟道:“刚刚那条湖,是南蛮地域一条运河的源头。”
“也就是说,南蛮子那儿是闹了干旱吗?”白锦问
“倒是不能凭这一点就断定,毕竟探子并未报南蛮子的地域有干旱的灾情出现,”北辰烨自顾自的沉思着,“再者,吾想起先者有记载“水旱为灾,尚多幸免之处,惟旱极而蝗。数千里间,草木皆尽,或牛马毛幡帜皆尽,其害尤惨过于水旱也。可又为何独独这源头看似有了旱灾,而周遭方圆数里之外的草木依旧繁茂呢”北辰烨又翻了数本书册,不得要领,沉思之际遇,却听见白锦软软蠕蠕的又挪到了车子窗前,撩开帘子对着曾经提醒她道歉的憨厚侍卫打起招呼:“嗳,”缓缓拉长了音,“骑着小宗马的大哥,我们何时去找吃的呀。“
”吾唤他左一“北辰烨忽而悠悠的说,白锦点点头,继续把头朝着外面,满脸灿烂等待左一回答,左一也是憨厚的,答“不远了,半个多时辰就可以到香城“
”白锦,吾叫什么“北辰烨抿了口茶,望向只有一个小屁股对着他的白锦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