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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熙领着赵云小分队换上了曹军的服饰,然后趁着城外混乱成一片的时候,就从城门内偷偷溜了进去,直奔袁府而去。
街头的景象让他不由心中一痛。
他们来得还是晚了,袁军在城门守不住以后,投降的投降,突围的突围,简直是作鸟兽散。城内好歹也有一万余部队,却好像一滩蛋黄,壳破蛋亡。连袁尚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原本宽阔的邺城街头此刻变得乱糟糟的,挑担用的竹筐倒了一地,里面的柴米油盐倾倒了出来,还有平民百姓躺在地上不住呻吟。曹军向来不是什么军纪严明的队伍,骤然攻入城中,普通士兵根本约束不住。几人刚刚路过的一处大户人家,里面传出了女人的喊叫和孩童的啼哭,紧接着声音马上消失无踪。而在路旁,还有士卒为了抢夺财物自相争斗起来。
袁熙座下的坐骑这时候放慢脚步,他们一队五六人显得如此突兀,既没有如饿狼一般劫掠财物,也没有对平民出手,他们经过时,那些放纵自己的士兵还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以为他们是高级将领。
袁府的外围却还是很安静,里面并没有袁熙担心的情况发生。不过他们还是来晚了,只见有一队曹军士兵守在大门口。他们接近了以后,马上出手拦住,道:“主公有令,任何人不得吵扰袁绍家眷。”
原来如此,是曹操的命令,才使得袁家至少不会如同其他大户人家一样遭受凌辱。
袁熙给赵云使了一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一队人马马上作出了反应。这是看曹军卫兵人少,要发起突袭了。不过这么一来,接下去要带人出去,就是一顿杀杀杀了。
他们就要动手,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蹄声。
袁府所在之处虽然毗邻市集,但大门口却在一个僻静的小巷之中,如果有马蹄声,就说明人是冲着这里来的。袁熙等人齐齐转过头去看,只见一个脸色苍白的阴鸷年轻人,正朝着他们这里而来。
卫兵马上示意对方停下,叫道:“二公子,此处乃是袁氏宅院,主公已经下了命令,在他来之前,任何人不得进入。”
袁熙和赵云均是脸上神情一变,自己明明装扮那么好,怎么这个普通的曹军士卒就轻易叫出了自己的名号。
正在百思不得其解之时,那马上贵公子一个翻身下马,动作很是流畅,然后摆手对那人道:“你是哪个营的?”
袁熙和赵云又是一愣,敢情这“二公子”不是在称呼他。两人同时往新来的年轻人身上看去。
那卫兵听到贵公子询问一愣,马上道:“虎卫营。”
虎卫营可是曹操的亲卫部队,由许褚统领,战斗力强悍,一个人可以顶十个。说其是王牌部队不为过,想进这支部队自然也不容易,都是百里挑一的。
那贵公子看了看他,道:“从今天起,你被开除了,以后就不再是虎卫营的。”
“这……”那卫兵顿时呆在原地,脸上表情都僵了。
贵公子并不停步,继续往里走,道:“这什么这……没听清楚吗?”他说话声音不大,但天生就具有一股威严,好像他就是这样的,所有人都得听他的,这个做派是后天学不来的。
那卫兵快要哭出来了,耿直的他,到现在也未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几个同伴没有他这么呆板,看到贵公子要进来,有人也想起曹操的命令,曹军军令很严,说到的事情,如果做不到,那就是要掉脑袋的,但是看到自己的同袍现在这个样子,其余几个人一时间居然都没有上前阻拦。
贵公子一举接近大门口,看到那卫兵还在那里呆呆地站着,突然手往腰间佩剑上一放,脸上已经起了杀意。
“住手!”
这时,袁熙出了口。
他这一喊,那卫兵总算是意识到了自己所处的位置,下意识便让开了一个身位。
那贵公子转头瞧了袁熙一眼,以为他也是虎卫营的人,看也没看他一眼,就迈过了门槛,身影在门内消失。
“站住!”
袁熙已经猜到这个人是谁了。曹军那边能叫二公子的,不就是曹丕吗?结合历史上的走向,答案就昭然若揭了。想到就是这厮抢走了历史上自己的老婆,岂能让他进去?
几个卫兵看到袁熙等人也追了进去,有些摸不着头脑,但马上反应过来:“你们什么人?出来——”
与此同时,灿烂的阳光洒在刘夫人的屋子中,格外安静,和外面的悲惨世界形成了强烈对比。
甄姬坐在席上,披头散发,遮住了自己的面容。她神情凄惨,已经想到了将要发生的事情。和袁熙做了夫妻,聚少离多,这大半的时间,他都是在外面的。如今,城破家亡,迎接自己的命运,将发生戏剧性的转折。
她看到刘夫人将自己梳妆打扮了一下,然后找出了一根麻绳。
到了这个份上,她已经不想叫刘夫人一声婆婆了,这个婆婆,故意阻止自己和夫君团聚,将她带在身边软禁,仅仅是为了威胁自己的一个儿子为另外一个儿子办事。而最后,刘夫人宠爱的小儿子在带着兵马逃走的时候,也没能想起她这个娘亲来。真是讽刺啊。
刘夫人吃力地将自己双手缠上粗绳,然后走到甄姬身前,道:“帮我将绳子绑住双手。”
“你这是做什么?”
刘夫人努嘴示意她开始绑,绑紧一点,然后一边道:“当然是自绑双手,以表示臣服,否则曹操怎么会放过我?”
这这……这个女人怎么会如此不要脸?自己夫君刚刚死去,害死夫君的仇人现在就在城外,她居然还要对着仇敌跪下求饶?
但甄姬知道,刘夫人绝非那种软弱的女人。在袁绍去世后的第二天,她将袁绍的五个小妾全部杀掉,手段之残忍,让她至今想起都不寒而栗。这么心狠手辣的女人,现在居然要自绑双手臣服于曹操,那是为了活命不择手段了啊。
刘夫人道:“我们女人,能有什么本事救自己?杀又杀不过别人,逃又逃不掉,只有想办法自己救自己了。我跟了他这么多年,一天好日子没享过,他现在就这么死了,还让妻儿老小身陷囹圄,我真是恨他。”
甄姬道:“你怎么能这么说?”
刘夫人道:“你也别闲着了,将头发挽起来,脸也露出来,洗干净。听说曹操是个色鬼,说不定会看上你。到时候一高兴,连我也饶过了。”
甄姬怒从心来,这么无耻的话,这个老妖婆怎么说得出?她看到刘夫人就在自己身前,不禁一巴掌反手上去,啪的一声打了一记重重的耳光。
这一声,连甄姬自己都吓了一跳,连忙退开几步,生怕刘夫人要报复她。这几天,她真是被刘夫人层出不穷的手段搞得怕了。
但刘夫人被她一打,却没有丝毫反应,反而笑出来,道:“打吧,我知道你心中看不起我,但我还要靠你保命,你就是我的恩人,随便打吧,只要你高兴……”
“你——”
这个人的无耻简直刷新了甄姬的认知。
就在这时候,屋外好像响起了一片喧哗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