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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群的注视之下,这个头有点大的方脸中年人将他们带到了几间小屋前。
“这里是我们堆放杂物的地方,你们可以将就一晚上。马可以绑在一旁,不过草料你们得自己去解决,不能让这些牲畜踩坏我们的庄稼。”
“这个自然。”
袁熙打量了一下几间房子,虽然简陋了一点,墙角还有不少裂缝,冷风呼呼往里灌,但总比露宿山野好得多。这个中年人说话很有气势,从他提出将自己这一行人带到这里,周围的村民就没有一个人出言反对,可见这个人在村民中的地位。
“这位先生如何称呼?此处又是什么地方?”袁熙让手下人准备东西,自己连忙拦住这个中年人询问。
那中年人道:“我姓田,这里的家家户户都姓田,咱们都是同族的,所以叫这里田家村。”
“为何单独在这山坳中居住?此处人迹罕至,道路不通,若不是着了风雨,我们也不会闯进来。相信平时也很少有人来吧?”
“这不是很好么?”那中年人看了看他,用大拇指抹了抹自己嘴唇上的粗重胡须,说道:“我们人迹罕至,才好躲避外界的灾祸。”
袁熙心想,原来这个村庄是故意为之,他们是故意躲进来的,而不是世代居住于此。这些村民的服饰和外面并无二致,可以确定并非如陶渊明的桃花源那样,隔绝了好几代,该是近几年才搬进来的。
不过这个地方倒还真的不错,外面进来困难,但是里面却有一大块平地,经过开垦成了一块块可耕种的良田。刚刚一路走来,袁熙看到了这里地势开阔,远远近近至少有百户人家。真应了那句话,阡陌交通,鸡犬相闻,活脱脱又是一个桃花源。
那中年人交代了一些事情,便转身而去。这里的人大多不怎么友好,见他们安顿下来,便将他们这些人全部留在了这里。
蹋顿跑过来道:“贤弟,今夜我们便在这里睡一觉,明天再一起离去。对了,你有没有问他们如何出去?”
袁熙摇摇头,道:“不急,等明天出去时再问。”
蹋顿道:“他们人多,我们得小心,这一夜咱们轮流值夜,只要发现有异常,立即离开这里。”
袁熙道:“不必,尽管放心睡吧。你看这些村民,脸上的表情不会撒谎,当真是一副闲散的模样。唉,咱们先睡个好觉再说吧。”
第二天一早,袁熙一个人默默从住处出来。这一天的天气和昨天不同,谷中虽然仍然弥漫着一些晨雾,但视野已经相当清楚。乌桓人还在打呼,他们昨夜紧张地一夜没睡好,最后到了黎明天亮,这才放松警惕睡去。
赵云看到袁熙出门,便跟上了他。袁熙道:“咱们随处逛逛。”
田家村呈一个田字形,具体分为四块区域,东北角上挖了几口水井,旁边放了好几个木桶,他们种植的作物便全靠井水浇灌。水井周围有几间屋子,袁熙他们昨夜便是居住在此。这些屋子都是公有,一些农具都是存放在此,其他地方则是各门各户。
太阳还没出来,这里的人已经开始下田耕作,开始了一天的劳碌。看到袁熙和赵云四处闲逛,不少人投以警惕的目光,纷纷远远看着他们。
“很有趣啊……子龙,你看那间屋子上挂了一个木牌,上面写着什么?”
袁熙指着一间农舍,饶有兴致地看着门口木牌上的字,上面用毛笔字写着一个“甲三”。这个数字犹如一个门牌号一样,他注意到每间农舍上面都不一样。
这里的房屋排列地很整齐,每隔一段距离,便会有几间屋子在一起,修建地外形也很像,若是没有木牌,确实很容易分不清楚。这些屋子建在田地的中央,周围是一片片的农田。这里的人正在辛勤劳作,翻动泥土,形成田垄,为播种做好准备。
“唔,他们不同的田,种的东西也不一样……”
“二公子,东西都还没种下去,你怎么知道?”
袁熙指着一块地方道:“有些作物喜欢干燥,就要种在高出地面的位置,一般会将泥土堆积起来,而有些作物喜欢湿润,就种在低于地面的位置,一般会将泥土堆拢起来。这里每块田的布局都不一样,想必是事先计划好种什么的。”
赵云不由佩服道:“想不到二公子对于种田也有一套。”这时候的高门世家子弟,哪里会懂种田,最经典的就是那句“何不食肉糜”,赵云觉得袁熙这个人还真是捉摸不透。
袁熙作为后世的基层干部,对于农业自然也要懂一点,不然怎么指导工作。从这个意义上,若是他当初在财政局长的位置上干得很好,没有下放,恐怕也无法了解到这么丰富的细节。
袁熙则一边走路,一边观察,觉得这个地方井然有序,每个人都知道自己做什么,效率相当高。看来,昨天那个大头四方脸,很有水平啊。有机会还是要向他请教请教。照理说,能够将一个村庄管得井井有条的人物,该不是什么庸才。到哪里都是一把好刀,为何要走上与世隔绝的路子?
除了田间耕作的男人,也会有老人和女子的身影,家家户户烟囱里冒起了白烟,开始了早炊。这里的人都是自给自足,生活地倒是很安乐,脸上的笑容都发自内心,偶尔田间劳作累了,便坐下来歇息,啃个麦饼,哼两句小曲,悠闲自得。
之前的乌桓部落是蓝天白云,辽阔的空间,让人感受到实施沧桑,这里则是田园风光,封闭的空间,让人心情安宁。不同的境况,催生出了不同的心境。
袁熙找了一处干燥的地方一屁股坐了下来。赵云也在旁边坐下,道:“这处深山与外面隔绝,倒是一处好地方。无论是黄巾之乱,还是诸侯混战,这里的人都不用关心,只管自己种田便是。有了收成,也不需要上缴,全部都是自己的。真是让人羡慕啊。”
“羡慕么?”袁熙道:“我倒是不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