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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绍元虽然察觉到了不对劲,可他身为千户,根本不可能忤逆指挥使陈胜的意思,只能奉命外出。
不过在离开前,他偷偷命心腹去查了卫所的进出记录。卫所不是一般地方,为防敌人潜入,但凡进出都会有记录。
所以这一查,姜绍元心里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并不担心。
陈胜或许会给张麟面子,让他吃点苦头,却不可能直接要了他的小命!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一名千户,大大小小算是个武将,别说陈胜,就算是张麟也不敢设计害死他!
别说燕王不会允许,下面的将士们也会寒心。
姜绍元心里有了底,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率队策马而出,丝丝夜雨淋在甲胄上带来一阵阵寒意,昔日的旧伤却没再发作,反倒是从胃里散发出一阵阵暖意,一点点传入四肢百骸。
姜绍元惊讶之余猛地想起来,他出发之前服下了一颗固本培元的养身丸。
那是他女儿姜明华给他的药,叮嘱他每天睡前用一颗。
今夜虽然注定无法入眠,他还是用了一颗,甚至还取出一瓶药用油纸仔细包好,贴身带了出来。
现在看来,他的做法实在是太明智了。
姜绍元感受着体内的暖意,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卫所和北平城的方向,暗暗在心中说道:“姜某这次怕是要让你们失望了。”
“驾!”收回眼神,他策马扬鞭,带着身后的骑兵消失在夜色中。
北平城,姜家。
沐兰尚未歇下,她拧眉看着窗外连绵的夜雨,忧心不已:“又下雨了,也不知道绍元的暗伤有没有发作。”
箭竹替她取下头上的发簪,闻言安慰道:“肯定没有!太太你忘了,老爷的暗伤都已经被小姐治好了,不会再发作的!你难道还不相信小姐的本事?”
“我不是不相信明华,就是放心不下。那么多年的伤,哪里是说好就好的。”
“那可不一定,小姐厉害着呢!老爷现在肯定好得很!”
“但愿吧。”
沐兰叹息了一声,躺上炕床。炕床已经烧热了,躺上去热乎乎的,沐兰疲惫地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想着,卫所也是有炕的,姜绍元应该不会有事,肯定是她多心了。
绵绵春雨整整下了一夜,到了第二日雨丝已经看不见,只有明媚的春光。
一大早,谢府便喜气洋洋,似乎遇到了什么喜事。
谢奕穿了一身蓝色织锦骑装,带着家里的护卫,策马奔向城外。祖父带着妹妹从祖籍回来,他得亲自去接!
因为要骑马,他身上没挂香囊。那个装了平安符的香囊被他随手扔在了一边,彻底忘在了脑后。
就连姜明华叮嘱那番三日内不能出城的话,他也没放在心上。
春日的阳光犹如金子般洒在他的身上,将他照射得越发丰神俊秀,风度翩翩。谢奕想到即将见到的祖父和妹妹,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却不知道这一去便是在劫难逃!
姜明华满心以为有了她的提醒,谢奕应该能躲过一劫,却不想谢奕已经将她的话忘在了脑后,那枚平安符也被扔在了谢家。
早起修炼后,她并没有忙着制作玉符,而是写了两张药方,让剑兰去抓药。
姜绍元待在边关,随时有可能遇到战事,她有些不太放心,准备再制些药给他送去。
等剑兰走后,她才拿起玉料开始雕琢。
半个时辰后,剑兰买了药材回来,姜明华开始炼药。
她这次准备炼制的,是有止血生肌效果的止血散和祛疤美白的玉肌霜。这两种药都很有用处,不管是给姜绍元送去,还是留在家里自用都可以。
姜明华记得,沐兰的手上和身上有几处小伤疤,虽说不大看得出来,但是只要仔细看就会发现。
沐兰其实很漂亮,只是她对自己总是不够自信,觉得自己已经年老色衰,尤其对于身上的那些伤疤格外在意。
若是能帮她除去,她应该会很高兴。
姜明华想到这里笑了笑,按照记忆中的配方开始炼药。结果快要晌午的时候,出去买零嘴儿的剑兰突然煞白着脸走了进来。
“小姐,出事了!奴婢刚刚听到一个消息,那位谢公子受伤了!”她非常慌乱,说话时眼神一直在闪烁,最后突然问道,“小姐,奴婢听说,他是在城外遇到流匪了!”
姜明华停下手中的动作,眉头皱了起来:“你是说他在城外被流匪给伤了?”
“好像是这样,听说他脸上全是血,好像是伤在了脸上。”剑兰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奴婢还听说他是去城外接人,小姐,你说这城外怎么会有流匪呢?太可怕了!”
姜明华没理她,而是自言自语道:“奇怪,我不是给了他平安符吗?他就算出了城,也不该伤得这么重啊。”
剑兰没听清她在说什么,不由问道:“小姐,你在说什么啊?”
“没什么,你再去打听打听,看看他到底伤得怎么样,有没有性命之忧。”姜明华有些不放心,她才跟谢奕签了合约,要是谢奕突然死了,那份合约怕是要作废了。
想到这里,姜明华的目光骤然冷了下去。
配方和设计图都交给了谢奕,要是谢家胆敢私吞,那就别怪她下狠手了!
至于谢奕……
他还是自求多福吧。
与此同时,谢家已经乱了套。府里的下人们走来走去,北平城里数得上号的大夫全在这里进进出出,就连王府良医都被请了过来。
可惜,所有的大夫都是皱着眉头进来,一脸叹息地出去。
谢奕躺在床上,眼神里完全没了光彩,变得有些呆滞。
他大半张脸都被纱布包了起来,只露出了眼睛、鼻子和嘴巴。白色的纱布被褐色的药汁浸透,隐隐还染上了一点血色。
苦涩的药味散发在空气中,混合着血腥味,诡异得让人作呕。
一名美貌少女坐在床前的绣墩上,双眼已经哭肿,看起来脆弱又可怜。
她旁边还有一名美貌妇人,捏着绣帕不停垂泪:“我的儿,你以后可怎么办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