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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足的扔下一个被啃的精光的骨头，吴珣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缺少调料的烤肉在此时是那么的美味。
早晨因为糙米饭不合胃口，只吃了几口的他，哪里知道丝绸之路的商队居然如此丧心病狂，整整走了一天的路。
就连中途停了那么一会，也是给骡马喂水，以及分了一个硬的几乎咬不动的死面饼后，就没有任何的休息。
漫长的行走，让吴珣整个人都被饿的发晕，为了不给班伯留下不能吃苦的印象，他可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好不容易等到了商队停止，又得记录商队的各项物资，这是账房的本职工作，如果他不亲眼过上一次，总觉不会安心。
脚板底的水泡磨的生疼，来自现代的运动鞋几乎是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磨损，虎子带回来的野兔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他很怀疑自己能不能吃得下那么粗糙的米粥，当被烤的金黄的兔肉进入口中的时候，那种满足感就别说了。
半只野兔进入了吴珣的肚子，剩下的半只则被虎子这个游侠生吞活剥，那种疯狂简直有种敲骨吸髓的冲动。
“没想到先生还会这一手厨艺，吃了这一顿，我这辈子都值了。”虎子依依不舍的将骨头扔到了火堆中，一本满足的说道。
他不是没有吃过烤肉，身为斥候的他打个野味并不算困难，但是这么细嫩的烤肉，还真是一辈子都没有吃过。
“可惜没有孜然和辣椒粉，盐的品质也太差了，要不然烤出的兔肉味道会更好。”吴珣填饱了肚子，犹自炫耀着自己的本事，引来了虎子更加的渴望。
“孜然和辣椒粉哪里有，我去弄来。”虎子明显被美食给吸引了，只要能够吃到更好的烤肉，自告奉勇也不在话下。
“不知道，这些香料在遥远的西域，应该还没有传入汉朝吧。”吴珣无意识的说道，让虎子手无意识的动了一下。
“既然是在西域，先生又如何得知？”
“在我们那里这种香料是很普通的东西，随处可见。可惜我受了天谴，才会来到这里，再也回不去了。”
说到了现代，只有离开了才知道那个时代的珍贵，在这个连出恭都必须使用叶子，或者是木片的时代，让吴珣艰难而又不得不适应着。
“先生说笑了，天下哪里会有这样的地方。”虎子嗤笑道，明显不相信这么梦幻的话语。
作为一名出征西域的斥候，虎子也算是见多识广了，西域的胡人过的简直和地狱差不多，尤其是牧民，辛辛苦苦的养了一辈子的羊，说不定连口羊肉汤都没有喝过，因为每年都要上缴部族和交换粮食，连口饱饭都吃不上。
整个天下，在虎子的心中，汉朝就是最富裕的地方，就是这样都会有人冻饿而死，至于香料就更不是普通人能够用的起的。
“这样的地方是存在的。”吴珣的眼中满是怀念，怀念自己在现代时候的生活，这种真实的表情让虎子收起了嗤笑。
“在那个地方，人们每个人有吃不完的食物，每个人都可以读书识字，每个人都可以畅游天下，足不出户而知天下事，现在想想，神仙国度也不过如此了。”
吴珣的描述让虎子这个游侠根本想象不出那个地方是如何的美好，在他的心中，能够每天填饱肚子，娶一个能生养的婆娘，一辈子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但这并不影响虎子的期盼，如果他能够生在那个神仙国度，想必可以每天都吃上美味的烤肉吧。
“先生莫不是那个地方的神仙？”虎子口吻不由的郑重了起来，吴珣根本不清楚，在这个时代，神仙异闻对于很多人来说，是真实可信的。
连秦始皇这么英明神武的帝王都相信长生不老的存在，一般人就更不用说了。
“不，我不过是那个地方的一个普通人而已，哪里称得上神仙？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在感叹了一番现代的美好，吴珣重新开始整理自己的记录，准备将各种物资分门别类，努力工作，才是他目前的生存法则，这方面容不得他任性。
看到吴珣拿起了细毛笔，开始笨拙的研墨，虎子立刻安静了下来，就那么静静的守在了他的身边。
文字的魅力是如此的惊人，以至于可以不经意间影响到一个人的态度。
在虎子的记忆中，只要会写字，就可以得到乡人的敬重，就可以得到做官的机会，就可以衣食无忧。
这是一个对文化垄断的时代，读书人的高高在上是吴珣根本感觉不到的，那是完全的两个阶级。
只有到了纸张传播开来，识字率大大提升，超过了朝廷接受的极限，读书人的地位才会一点点的降低。
但至少在这个时代，一百人中，都不一定有一人会写自己的名字。
吴珣在记录文字的同时，还必须牢记这个时代汉隶和简体字的差别，保证自己的笔下不会出错。
工工整整的方块字被小心翼翼的写在了竹简之上，在看过了班伯的记录后，他就不允许有丝毫的潦草。
这是一个漫长的工作，他要书写的东西并不多，难得是如何用细毛笔在竹简上将文字写的一丝不苟。
当他完成了重新的整理后，已经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虎子依旧留在他的身边，眼睛死死的看着竹简上的文字，似乎想要记下什么。
“虎子，你想学？”吴珣从虎子的眼中看出了他对于文字的渴望，这样的神情，他只有在电视和照片中那些边远地区读不起书的孩子眼中看到过。
吴珣的话让虎子陷入了沉默，良久，才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我教你。”吴珣对于这个照顾自己的汉子还是相当有好感的，再说了，教人识字本身并不是什么难事。
“真的？！”
虎子的脸上刻画出的是满满的震惊，甚至到了不可置信的程度。
如果他面对的是其他人，这样的请求只会被当作癔症，他这个粗鲁的军汉有何资格学习高贵的文字。
这并不是歧视，在这个时代就是如此的理所当然，没有一定的家世，想要读书？连门都没有。
“虎子你这么照顾我，我教你识字理所应当。”吴珣自顾自的说道，没有半点不情愿的意思。
“先生在上，请收学生一拜。”虎子重重的扣倒在地，在地面都砸出了沉闷的声响，可见他的心情激动。
“快起来，用不着这样，不过是识字而已，算不上什么麻烦。”吴珣连忙去扶，没想到虎子就像是被固定在了地面，死也不肯抬头。
“好了，我答应了。”
他不得不答应了下来，否则他都怀疑虎子会一直跪在这里，永远都不会起身。
得到了吴珣的正式承认，虎子整个人都激动的面部发红，对待吴珣的态度也截然发生了变化。
如果说之前只是按照班超的吩咐对这个年轻人照顾加上监视的话，现在就是真正的敬重了。
就在这深夜，虎子不知道从哪里带来了一盆热水，想要亲手为吴珣洗脚，结果被他言辞拒绝了。
他还不习惯一个大老爷们给自己洗脚，但不管怎么说，能够洗一把脸和泡脚都是极不容易的。
在没有到下一个绿洲之前，所有的水源都是精打细算的。
作为账房，他是不容许虎子这么浪费整个商队的资源，但既然准备好了，总不能倒掉吧。
于是总算是草草的洗了一把脸，泡了一下发疼的脚，舒缓了一下麻木的身体。
看了一眼天色，月亮已经挂在了当空，他不知道具体的时间是多少，能够做的就是赶快入睡。
明天他还得跟上商队，再次开始漫长的跋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