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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呜――
狩女顾不上烫,一口就扯下一大片肉来。腮帮子一鼓一鼓,吃得异常欢快。张仪端详着面前的烤鹿肉,虽然脑海中依然忘不了山洞里面的情景,但这鹿肉烤得确实好,香喷喷的异常诱人。张仪摸了摸咕噜作响的肚子,纠结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把心一横,就吃一口试试。
张仪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口咬下了一块,嚼了嚼,顿了顿,咕咚一声吞下。
这鹿肉还真是意外的嫩,而且还没有一丝腐臭味。虽然只是简单地用盐巴和醢酱调了下味,但依然烤得香气四溢,令人食指大动。
凡经过白晋手的,就算是一块腐肉,也能让人垂涎三尺吧?
狩女一人便吃了一条鹿后腿,白晋只好又烤了一些鹿排。今天还是多亏了她,不然他们不能如此全身而退。
暮色渐浓,苏秦望着鬼谷的入口第n次叹气,怎么还不回啊?
铜灯上火光摇曳,室内传出低低的说话声。
“如此找寻,恐怕寻不着好的。”
“山阳有多大?庖人不会很多。不会多花时间。”
“可我们也没时间了,寻到后,还要送去新郑。若迟了,夫人治罪,你我都担不了。”
室内沉默下来,灯火跳动了几下,墙上的影子摇摇晃晃。
“如此,不如诱之以利。世人皆为利来,有利可图,还不趋之?”
“也好。待我再细细参详一番。”
室外几声虫鸣过后,一切又恢复了寂静。
鼓声再次打破山阳县的寂静,随着朝阳渐起,山阳县内也渐渐热闹起来。
一个奴仆打扮的家奴候在路旁,频频张望。
布店的胡掌柜打开门,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方丙。他身穿一身泛黄的葛衣,脚上套着一双麻鞋。明明算是方家的旁支,却穿得像个奴仆,可见在方家他混得并不好。虽然穿着简陋,但他两道浓眉之下目光烁烁,精神奕奕。
方家本是一商户之家,但却凭借一女一跃成为山阳县里的大户。此女也颇具传奇色彩,先嫁新郑一商户,后来被韩王看中收入后宫,且颇受韩王的喜爱。如今她身体抱恙,茶饭不思,忽地思念起故乡的味道来,遂命人回山阳寻个庖人。
方家本家早已经随着方姬的受宠早就搬到新郑去了,还就在山阳的只剩下一些旁支庶族,但就算如此,他们攀着方姬这棵大树,在山阳县中跃然成为首屈一指的大户。
方丙的衣缘上绣着一个并不起眼的篆形“方”字,眼光毒辣的胡掌柜一下就看出了他的身份,忙拱手行礼笑问道:“君子站在此处,不知有何见教?”
方丙虽然在方家位比奴仆,但既然是方家的人,当然不能怠慢。就算是方家的奴仆也不能怠慢。谁叫他们背后有个方家。方家在别处可能不算什么,但在山阳,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他们了。对于他们家里的人,自然得敬着。
“老丈可知那卖浆的小儿到哪儿去了?”方丙问道。前天他饿着肚子出来无意在白晋这里吃了豆渣饭、喝了豆浆,竟然比其他的浆还要美味。
最近听说家主要找一些厨艺高超的庖人,他便动了心思。这次若是推荐庖人成功,他也能得到赏钱。谁也不想一辈子寄人篱下,他想拿到这笔赏钱再加上他这些年积攒到的钱,去寻个先生或者去学一门手艺。他可不想一辈子被人踩在脚下。一些稍有名气的庖人早就被方家找去了,要找到不怎么被人所知又有真本事的庖人,实在有难度。但方丙还是想试一试,他把目光投向了白晋。能用大豆作为原料做出那么美味的浆和饭,这个小子可不简单。多年混迹在市井,方丙练就了一双看人的利眼。
胡掌柜四处看了看,果然没看到白晋再摆摊卖豆浆和豆渣饭。他回想了一下道:“好像有两天都没见着他人了,估计是怕了吧。”胡掌柜又将那天獠来找白晋麻烦的事说了一遍。
“竟有这样的事……”方丙有点不可置信,“不过他们既然胜出,应该不会再有麻烦,那大可以继续摆卖。”方丙道。昨日家主外出,他帮忙驾车,今早才回,竟然不知有这回事。
“谁知道。”胡掌柜摇了摇头,强龙压不了地头蛇啊。獠那帮人,可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
“掌柜可知这些人家住何方?”方丙问。
“不知。”胡掌柜摆了摆手,他也很想知道,那浆令他至今还惦记着呢。
“那天我看见卖醢的老丈跟他们一起。估计他知道吧。”彘屠在一旁听见,忍不住插嘴道。
“对,我也想起来了。那天我也看到了。”胡老板拍了拍脑门,那日看到他们碰到一起聊,石司寇还是醢老丈请来帮忙的,可见他们的关系应该不错。
“你要问,不如去醢老丈那处问问。好过眼巴巴在这等着。”胡掌柜建议。
方丙道过谢,向醢稷店里走去,很快融入人群中。
“见过方家这么多人,还是这位好说话。”胡老板道。不像其他的人,眼高于顶。
“他在方家不受重视,当然好说话。”彘屠利落地割下一条肉,用草绳捆了,递给买家。
“别人家的事咱们还是少管,还是先管好自个儿的。”胡掌柜转身走进店里招呼客人去了。
方丙站在醢稷的店前,店门仍然关闭着。醢稷的店开门时间不定,但他制作的醢是山阳县里最好的,不但小户人家,大户人家也是他的常客,根本就不愁卖。当年醢稷可是韩王宫里的醢人,韩王食案上的醢多是出自于他之手。若不是后来发生的那些糟心事,醢稷现在仍在韩王宫里。不过经历过那些事后,他心也淡了,于是便离开韩王宫找了个地方隐居了下来。
自白晋他们离开后,院子里便冷清下来。醢稷望着空落落的院落一眼,心里也空落落的。心里不快,醢稷就不想开店,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看着那些陶缸发呆。下次他们再来时,这些缸应该可以开封了。
“醢老丈!在不在?”正在醢稷发愣间,方丙的声音传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