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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晋笑了笑,能做出这韭菜盒子,还得多亏了从醢稷处拿的那一小袋面粉,若没有它,还真做不来。
“没什么,就是把韭菜切成细末和肉馅搅拌,加些作料,用面皮包了,放到油里炸一炸。”新鲜出锅的韭菜盒子表面酥松微脆,馅料汁多味美,非常好吃。虽然这些已经出锅了一段时间,口感虽差了点,但味道没差多少。
本来白晋是想摊大饼的,但是苦于炊具的限制,只能做些能做的了。灶台倒是比较容易建造,但铁锅铁勺菜刀等一些铁质厨具就不好弄了,谁让战国还是青铜时代啊,铁器还比较少。没有硬件设施,有些菜还是难以做出来。例如一些炒菜,用陶锅容易烧穿,用铜器的话又没有合适的。再说,铜铁多用于制作兵器,价格高昂,一般人家还真用不起,只能用陶的。要打造铁质厨具,不但要有人,还得要钱。
钱啊,从古至今都是一个问题。白晋仰头灌了一口水,擦了擦嘴,鬼谷里的钱币只够维持生计,要打造那些铁质厨具,得要一大笔钱币了。
白晋除了带了一些韭菜盒子来,还带来了一些新鲜摘下的李子和桃子,这些都是在院子中的李树、桃树上摘的,在清凉的溪水中泡一泡,清甜又解渴。
在树荫下就有一条小溪潺湲流过,小溪两岸比较规整,不像是自然形成的。说是小溪,更像是一条沟渠。
“这里的引水都是墨子带领一些墨者帮忙修筑成的。”张仪蹲在白晋的旁边,摸过一只桃子咬了一口。
“墨子?莫非就是提倡兼爱非攻的那个墨子?”白晋惊奇地问,原来鬼谷子和墨子也有交情啊。
“嗯,就是那个。他是为数不多知道鬼谷确切所在的人。”张仪咔擦咔擦地啃着桃子,“几乎每年都会来和先生讨教一番。人是不错的,就是思想有点天真。”张仪扬手把啃剩的桃核抛到远处的水里,咚的一声,微微泛了些涟漪便消失不见。
“人都是自私的,自己都顾不了,还管得了别人?至于非攻,再过几百年吧!”
“馀子此言差矣,天下虽纷争不断,若强不执弱,众不劫寡,富不侮贫,贵不敖贱,如此岂有纷乱?”苏秦拿着芋头叶点了点张仪道。
张仪抄起一个李子砸了过去:“咄,季子莫非想要成为墨者?既然你有如此胸怀,不如就替我们把这些活都干了吧!”
苏秦抬手接过,哼了一声:“强词夺理。”
白晋对苏秦和张仪的斗嘴已经习以为常,遂摇了摇头继续洗果子,经过清洗的果子水灵灵的,看着更加可口。
“孙师兄,接着。”白晋将一个桃子抛了过去,还没等孙宾接住,半路却杀出一个程咬金,一下子把那桃子给截了。
“狩女!”白晋皱眉喊道。和大家比较熟悉后,就没有关着她了,随她自由活动。本来以为她回到山林后不会在回来的,没想到她还是赖在鬼谷里不走了。
狩女咬了两口,皱了皱眉,不是她喜欢的肉干,遂把手中的一物朝白晋抛了过来。
砰!两只野鸡砸在白晋的脚边。
“肉。”狩女盯着白晋,眼中的意思非常明显。要吃肉,要吃肉,要吃肉!
白晋的头皮一阵发麻,原来刚才不见了是狩猎去了。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狩女的脸上长了些肉,也越发的可爱,用圆溜溜的眼睛瞪着,真让人难以拒绝她的请求啊。
唉,看来是个奶爸的命了。白晋无奈叹息一声。
“得要等到哺食。”白晋硬了硬心肠道。
“哎,小狩女,再多捕两只吧。”张仪怂恿道。两只六人吃有点少啊。
狩女对张仪龇了龇牙,没有听张仪的话跑回山上,反而跑到树荫下,坐在树下假寐起来。
“哈,小狩女干得好!”苏秦拊掌笑道,“馀子,看来你是指使不了这只小老虎的了。”
张仪一边摇头一边叹道:“野性难驯,野性难驯呐。”
四人歇息了一会儿,又再次收割起来,直到快到申时的时候才将割下的黍挑回去。用麻绳将割下的黍捆了,用竹子制成的担干挑着回去。苏秦、张仪、孙宾他们一次大概能够挑起一百多斤,白晋是有心无力,只挑了几十斤。狩女在他们四周跑来跑去,偶尔停下好奇地瞧着他们。
五人在渐渐变淡的阳光中一步步向鬼谷走去,身后还没有收割的黍在晚风中轻轻摇摆着,沙沙作响。
院子中专门辟出一块地方用来脱粒和晾晒。地面被平整得光滑如镜,挑回来的黍在上面摊开,然后用连枷拍打脱粒。连枷由一长柄和一组平排的竹条或木条组成,用来为谷物脱粒。用连枷拍打一番后,再将脱落的黍扫起来,和黍的杆茎分开。等黍米晒干后,再筛去渗入其中的泥石,便可入库储藏了。
挥舞连枷给黍脱粒这种事往年一般由苏秦、张仪、孙宾三个大老爷们做,今儿虽然多了白晋和狩女,但两人均年幼,估计挥动几下连枷就气喘吁吁了。
“回来了,来喝一些解暑汤吧。”鬼谷先生端出几碗汤药来,这个解暑汤是鬼谷先生用一些药材熬成,具有清热解毒、消暑健脾等功效。
狩女闻到那药材味早就跑开了,她受伤那段时间没少被中药荼毒,因此后来闻到药味就逃开了。白晋倒无所谓,端起一碗喝了,味道倒有点像凉茶。
“我先去准备哺食了。”白晋放下碗,提起两只野鸡朝厨房走去。
“那我们先去打黍。”苏秦道。一般他们会将挑回来的黍连夜脱粒,不然到时堆在一起,地儿就不够了。
厨房里冒出袅袅炊烟,孙宾一边料理野鸡一边从窗子向外望去,苏秦、张仪、孙宾把上衣除了,举着木制的连枷甩在黍上,噼噼啪啪作响。偶尔飞溅起来的黍粒擦过他们的脸颊,随着清脆的拍打声落入到另一处的黍杆中。额角的汗水反射出夕阳的余晖,顺着脸颊滚落到狭长的黍叶中。
新筑场泥镜面平,家家打稻趁霜晴。笑歌声里轻雷动,一夜连枷响到明。
连枷声响不绝,只不过这打的是黍罢了。
在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山谷之中,此刻岁月静好,现世安稳。世间的纷乱离他们还有些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