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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家也算是传承三百多年的大家族,在莫也国也是小有名望的士家,在楚南的地界上更是显赫非常。只是,再昌盛的家族也有走下坡路的时候,子嗣不兴,就是其中重要的一个原因。
柳家现今的子嗣不兴旺,也是家族运势不济的其中一大要因。柳家现任家主柳宗明一辈,虽说兄弟多,可是下一辈中的子嗣却少的可怜,不仅儿子少,女儿也不多。也不知,是否是那娘肚子不争气,还是柳家家运如此。
子侄辈儿志字辈的子孙,现今只三个,一个是柳宗明的长子柳志贤,两个是京城幺房老三家的孙子,二岁的壮哥,和才满十个月的益哥。
其他的宗字辈儿的,或是还未成年,或是已经成年,还未成亲。想来,等这些人长大成人了,也能为柳家开枝散叶。
柳家的女儿,虽不如儿子般的看重,但也是请了知名的女先生到家中,开堂授课,讲经学艺。不求她们扬名天下,至少要能德行端庄,贤惠典雅。嫁去夫家,不仅要能帮助夫婿管理家事,还要能为了夫家的前程长袖善舞,还能给娘家——柳家争得名誉和实惠。
柳家的女儿出色,自然求娶的人家多。柳妍才满十三岁时,上门提亲的人就几乎踏破了柳家的门槛。及笄礼上,传出柳妍订亲的消息,好多当家主母都惋惜的摇头。
柳如现在也有十三了,只是,她跋扈的脾性大多人都知道,一些眼光高的主母便看不上她。看得上她的,也多是不如柳家的小户人家,为着柳家的名望和地位,想给家里的子孙讨了去,为其前程添个好助力。这样的人家,胡氏又不大看得上,还想要挑个好的,招了做上门的女婿。
大多数正经的人家一听说胡氏的要求,都纷纷摇头、冷笑。说,自家千般疼爱、万般疼爱的儿子好不容易养大成人了,正是要成家立业,为家族挣前程的时候,怎么可能白白便宜你家。你说你家的女儿金贵,你的女儿还能金贵过皇家的公主?公主就是尚驸马,也是出嫁,而不是招婿。就这样,不仅没有人家来柳家向柳如提亲,夫人们之间还将柳如的性情传得很不堪。
柳胡氏见无人上门提亲,心里着急。若是不能趁着柳宗元中贡士前订下亲事,占下西院,那院子,只怕就落不到自家的手里了。
所以,这回借着柳妍的及笄礼,胡氏便让柳如扮做娴静的样子,出现在众位夫人们面前。
也许是夫人们对柳如先有了不好的印象,也许是夫人们舍不得自己的儿子做了人家的入赘婿,总之,夫人们对柳如的态度非常的冷淡。也不知柳如在人群中,听见了什么话,趁着礼仪一结束,大家各自散坐着休息时,拐了柳惠到偏僻的地方,就想要狠狠的教训她一顿好出出气。这才有了上面那一出。
说实话,柳如之所以养成这样的品行,都是拜她祖母张氏和母亲胡氏的影响。张氏想要夺占侄子的家产,胡氏想要为独子争得更多的家业,她们都耍尽了心思和手段,柳如终日跟在张氏和胡氏的身边,又怎么不会受到影响。她理所当然的认为,既然柳宗元放弃了西院,那西院自然重新归入到族中,她在家招婿,将来生下儿子是姓柳的,所以族中应该将西院划到她的名下,做她的产业。
柳如却不知道,夺占西院不过是她祖母和母亲私低下的小心思,根本不敢拿到台面上,与人知道。张氏和胡氏为夺柳宗元的产业,也是私下暗暗操作,不敢摆到明面上,否则,让世人知晓了,那张氏和胡氏的名声也完了,兴许柳家还要将她俩人驱逐出家门。
不要说柳如有一个兄弟,就是没有,她要在家招婿,也不是她想就行的。那西院,更不可能会把与她做私产。自柳宗元的父亲起,那西院就是属于二房的,柳宗元做为长房二房的独子,这西院自然是由他继承,并传承下去。加上柳宗元早已分家出去,就是他没有儿子,为免家产被官府收没,或散失掉,依族规,他是可以立女儿做继承人的。
柳如的父亲柳宗明阻挠柳宗元立柳惠做继承人时,曾说过“女不掌家”,也是为了得到柳宗元名下的家产,也是怕人耻笑柳家无人,还需立了女儿来当家。柳家就是子嗣再少,也还有合适的男孩儿给柳宗元做嗣子,根本不必立女儿让人笑话。
柳宗明对柳宗元都如此,怎么会愿意让自己的女儿留在家中,招婿入赘呢。
“我说了,不准你们动元郎的心思。你们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我也可以收回你的掌家权。”
柳承德不知怎么知道了柳如追打柳惠的事情,待客一散,他便冲到大妻张氏的房里大发脾气。
“我早就说过,元郎的宅子,是祖父定下要留给他的,让你们不要打他的主意。如儿不要说是女儿,就是儿子,也没有把她留在家里的道理。更不可能让她把歪心思打到老二(他二弟,柳宗元父亲)的房里去。你们到好,竟敢瞒着我背地里玩花样。好,好,好!你们都能耐,你们都好。告诉你们,只要是我不死,这个家还是我说了算。”
柳承德气恼的一抬脚,将身边的高架银座镂花冰烟鼎狠狠的踹翻了。立时,鼎内的冰块和冰水泼了一地,银白的镂花鼎被狠砸在地上,窝了好大一块。
张氏少见柳承德发脾气,此时又见心爱的物件凹陷了一大块,心疼的不得了。就想要去捡起来看看毁得严不严重,却想不到,柳承德一把抓住她,揎开她的外衣,将她系在腰上的一串钥匙给扯了下来。
张氏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伸了手想要去夺,柳承德抬手便扇了她重重一耳光。
张氏惊愕的直瞪着丈夫。
柳承德赤红着眼,决然喝道:“从今日起,不准你踏出这院子一步。”
他回头喊道:“管家。”
“老爷。”
“太太心善,为了家中康平,要闭关祈福。让大奶奶来服侍。”
“是。”
立时,从门外进来两个力壮的中年仆妇,恭敬而强硬的挟执着张氏往院西厢的小佛堂去了。
张氏惶惶然跟着走到佛堂门口,才惊醒过来。
她返身就要朝柳承德奔去,口中大叫着:“老爷,老爷。妾身有何错,你要这样对我。”
“不贤妇,你还不知错。”柳承德羞愤极了。“还等什么。还不让她进去。”
那两仆妇立即把张氏拖了进去,立马将佛堂的门关了起来。
张氏的呼喝声不绝于耳。间或传来一声碎瓷声,和桌椅倒地的声音。
柳承德却不理会,去到前堂,将家中管事的都叫了来,又狠发了一顿脾气。并宣布,夺了张氏和胡氏的管家权,让家下人等凡事都到他这儿来回话。
不多时,胡氏也被柳承德派去的仆妇请到了张氏的小佛堂,将两人关了起来。
柳宗明知道母亲和妻子被父亲关了起来,赶忙来了中堂求见,柳承德却令他跪祠堂。却没有说罚他跪多少时间,便往二老太太周氏的宅院去了。
盛夏,正午的阳光毒辣的炙烤着大地。烦人的知了,声声不歇的折磨着人的神情和耐性。
娇艳的花儿蔫头耷脑的挂在枝头,大树上的枝叶也在阳光下静止不动,鸟儿也不知躲去了哪儿,声响不闻。
二老太太周氏的敞厦里,却清凉如春,与屋外的酷热仿佛是两个世界。
此时,柳承德在这儿,也觉得身上的烦热消散了许多,内心也跟着平静多了。训斥完老婆、儿子,柳承德到二老太太这儿来请罪来了。
二老太太听柳承德一口气讲完因果,也不着急。让丫环呈上清清凉凉地冰镇绿豆汤和点心,与他静静的吃着。
“老大啊,张氏也是做祖母的人啦,你今天当着下人的面冲她发脾气,让她失了颜面,与你也没脸啊。”二老太太周氏打发干净服侍的人,对柳承德说道。
“是。”柳承德立即起身躬身应是。
“这也是要怪你。若不是你早早的将家权交给儿子,张氏的手也伸不了这样长。你平日里多管教三分,又那有现在这样多的糟心事。”
“是,是侄儿失责。”柳承德站在地上,低低的躬着身子,听着二老太太训斥。
“好啦好啦,快快来坐下。”
二老太太见柳承德一脸的愧恨模样,就于心不忍,招呼他到身旁坐下。
二老太太和气的问他,“你收了张氏的掌家权,想要怎样。”
柳承德皱紧了眉头,摇头叹息道:“张氏不贤德,把个胡氏也带累坏了,整天就只知道惦记元郎的东西。就连如儿都没教好,今儿还与惠儿在园子里打了一架,闹到了明姬的面前。唉——”
二老太太也皱起了眉头,心里对张氏和胡氏也生了恼意。
“如今这个家,我是不想再交由张氏管了,侄儿来求您老,想请您给出个主意。”
“那你心中可有了合适的人选。你可知道,掌家之人可不是轻易就可换得,万一因此闹出事端来,可不要让人笑话了。”
柳承德懊恼地低下头。
“如今家里还算太平,没有什么事。你找个稳妥人照管一段时日也没问题,我可以帮你看着。你可有人选。”
柳承德为难的摇头,说:“侄儿本想请托四弟妹,可才听说她不大舒服。这……”
老四媳妇是二老太太独子的遗孀——小周氏,也是二老太太娘家的侄女。柳承德要把管家之权交与小周氏,一是能让二老太太帮着看着,二是能以二老太太重制众人。这样四老太太和六老太太等人,就不会与新任的掌家人打对台仗了。
二老太太笑笑,说:“我早先说过,她性情怯懦,不适合管家。再说,她从未担过管家的事情,贸然去做,我怕给她收尾都收不完。还是另选他人吧。”
柳承德想了一圈,说:“要不,让七弟妹试试。”
老七的媳妇是四老太太的长媳,杨氏。杨氏是个能干人,可是四老太太却喜欢抓权。
二老太太想想,摇摇头,说:“她行是行,可是……”
四老太太可不是个省油的灯,若真是让她的大儿媳妇暂代管家之责,只怕日后再想要收回掌家之权就不易了。再说了,若是让老七媳妇管家,其他几个儿媳妇见了,还不得闹意见啊。到时候闹起来,这个家里还有安宁吗。
“老大,我知道你心里气极了,可是你也要为了家里的安定着想。张氏和胡氏再不好,你可以关起门来训斥,只要有你看着,我想这个家乱不了。你给她们婆媳俩一个教训就行了,过几天找个机会,放了她们出来吧。还有我给你看着呢,保管乱不了章法。”
柳承德的脸上却聚起了愁云。他是真不想再让张氏和胡氏掌家了。
二老太太看着柳承德满脸的忧愁,知道他的心思。说:
“我看贤哥也大了,若是早早给他把亲事办了,还可趁早扶持了让他学着掌家。”
柳承德点点头。
“定的是哪家?”
柳承德摇摇头,说:“原先相看的几家都不错,侄儿觉得随安的陆家最合适。那孩子与贤儿年纪相仿,也是家中长女,品行、性情也还好。”
二老太太想了想,问道:“我还记得你们曾相看过德州的孙家,怎么?他们家不愿意吗。”
柳承德想了想,说:“孙家的女儿是三房的幺女,胡氏去相看过,回来说,那孩子有些娇气,性情也刚烈,不大适合贤儿。不过侄儿到是听闻,平顺甘家的三小姐是个很贤淑的女子,性情也很温和。”
恐怕不是人家小姐性情不好吧!定是胡氏觉得自己将来压制不住这个女孩儿,才不愿意,故意抵毁人家小姑娘吧。
二老太太说:“贤哥儿是我们柳家的长子嫡孙,日后是要继承家业、做宗长的。这宗妇的人选要慎之又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