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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的开始亮了,只是小雨还在淅沥。
昨晚听了那两个鬼说,这里有个狗妖,虽说只在月圆之夜才来,不过我们也是十分后怕,不敢耽搁,趁着这微弱的亮光,我和老何赶紧收拾好了驴车,把伤员抬上车,然后赶车赶紧离开。
昨晚雨下的不小,路上很多地方都是泥洼水坑,我们只得不停下来推车,弄得一身泥水。
一路折腾,到了下午,终于到了新的集结地。
这座营地的报到处设在入口处的三间破瓦房里,里面摆了几张桌子,后面坐着几个尉官拿着本儿在记录。我和老何进去报道,等一切手续完毕了,一个尉官头也不抬的说:你们先去后勤找张处长把伤员安排好。
长官,呃,这哪位是张处长?老何问道。
鼻子下面儿长个嘴干嘛的?不会去问?这个尉官抬头说道。
额,这样的,老同志,你去后勤,看到一个胖胖的就是他了,去吧。另一个尉官接话道。
谢谢长官,谢谢,我和老何点头哈腰的道谢出去。
这营地里进进出出有不少的人,还有不少全副武装集结好正要开拔走的。报到处的长官要我们把伤员送到后边儿的伤员收治所,我们赶着车往后边儿走,一个穿着干净整齐的胖胖的上尉在指挥安排一些人搬运床铺和木板以及别的一些物资,我对老何说:你看,胖胖的,估计就是他了。
老何道:嗯,可能是,咱们去问问看。
说罢,我和老何走了过去,打敬礼问长官好,胖上尉回头瞟了眼道:干什么的?
老何赔笑道:长官,您就是张处长吧?我们是奉命在这里接受整编的,有两个伤员需要找您接收安排一下。说罢,老何从兜里摸出那包香烟,掏出一只不算太皱巴的让给胖中尉,这时,胖上尉才正眼打量了我们几眼,接过烟冷哼道:怎么了?你们掉粪坑里了?看看这一身泥,还有点儿革命军的样子吗?叫花子一样,有没有自律性?就这样出去丢不丢人?
我看看我们身上又脏又破满是泥的军装,再看看眼前这个白胖的衣着整洁的处长,我有些生气的挺着脖子说:长官,我们是刚从前线撤回来的,没有时间换衣服休息!
什么?老子也是打过仗的!你经过的那点儿风雨算个屁啊!啊?你还跟我说前线?老子就算掉粪坑里也比你干净!你叫什么名字?就这么和长官说话?你们长官没教过你礼貌吗?啊?你叫什么?胖上尉怒气冲冲的对我说道。
老何赶忙把胖中尉手里的烟点着说道:昨晚上雨大路滑,我们这又…
好了好了,胖中尉挥手打断了老何的话,说:伤员先等等,我这儿地方也不富裕,晚上我先安排下再说。
说罢,胖上尉把只抽了一口的烟掐掉往地下一扔,看也不看我们一眼转身就走。
老何一言不发,慢慢的把那只被扔掉的烟捡起来,擦擦,又装进烟盒里,我俩相对无语,默默赶车离去。
转眼到了开饭的时间,没有人来给我们安排吃住的地方,我们只得坐在车上守着两名虚弱的伤兵,老何把仅有的一些吃的和水拿出来给我们分着吃,我们都迫切的需要休息,伤兵也急需治疗,我不禁懊恼今天的赌气之举,是我的话得罪了胖上尉,我小声道:对不起大家,因为我自己一时冲动,得罪了长官,害的大家没吃没喝。
你做的对,这种人没必要和他客气。老何道。
可是……
没啥可是,这不怪你,我就不信了,两个伤兵娃没人管?如果耽误治疗的话,老子直接去师部告状!老何怒道。
我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两个伙头兵推着一辆装着饭菜的平板车从我们车边过,一个年纪偏大的停住了脚步,道:你们是刚来的?
老何点头。
怎么坐在这里,没吃吧?
老何点头。
那年纪偏大的走过来看看我们,说:诶呀,这咋还有两个受伤的,咋没人管呢?你们是哪个部分过来的?
老何冷哼一声,说了前因后果,这伙头兵怒道:不像话,太不像话咧,这是干啥尼吗?早知道这姓张的不是东西,没想到这么不是东西!说着,他走过去摸摸两个伤兵的手腕,道:你看这两个娃瘦的,唉呀,前线卖命回来落个这,遭罪了,你看,这个脸嫩得很,还是个碎娃呢!
那伤兵低声道:我都18啦,不是娃!
来来,我这里还有饭,你们吃,可有东西盛?
有!有!老何赶忙应道。
我俩赶忙找出盛饭的家伙,菜是青菜豆腐,冬瓜炒肉,饭是白米饭,我们美美的吃了一顿。
一顿饭的功夫,我们也互相了解了,这个伙头兵是陕西人,叫磨子,也是来这里整编的,原来是机枪手,没想到来了这里却去了炊事班。
磨子说:吃!多吃!大伙儿出门在外,当了兵,没人疼没人爱,咱自己疼自己爱!谁知道明天还有没有命吃!
我们表示吃的很饱,实在吃不了了,磨子说:咋样?伙食不错吧?这饭菜是给当官的吃的剩下的,以后不一定吃得到咧。
说罢,拿过我们盛饭的家伙,又给我们满满盛上几碗,说:多吃点儿,吃不完放着,有事儿找额,在后勤一打听额磨子都知道,额得走了,后边儿还要有活儿呢。
说罢收拾东西便走了,我和老何自然千恩万谢感激不尽。
晚上,一个准尉带着两名医护兵找了过来,他们把两个伤员接到了收治所的临时医院,尽管缺医少药,不过在那里他们还是能受到更好更专业的照顾,我们也就放心了。
然后就是我们,准尉把我和老何被带到了一座五间的宽阔民居改造的营房里,给我们扔下一盏灯就走了。
这营房里面东一个西一个的只有两三个人在睡觉,看到我们的到来没有一个说话也没一个动的。
我和老何就着灯收拾一下床铺,等忙完一切躺在床上已经到了半夜。
就这样,在一次一次的战乱中,我战斗,撤退,重新整顿。
我经历而又享受着整顿,训练和大战之前的宁静。
学昌叔说:在这个时候,我既然选择了留下,就别无选择,直到死亡或者这一切结束。
我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