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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为何会在这里?”子莫稍微缓了一会,喝够了水,顺便顺了些宇文邕的军粮,那犹如被沙漠的热气烘干的脑子终于明白自己的处境,且对自己方才的反应感到。。。大概打个地洞下去会比较好吧。。。
“嗯?长恭知道这儿是哪里了?”宇文邕也不和这人计较,属下端了午膳过来,有一大半都被这人狼吞虎咽地抢了。高长恭便是高长恭,也丝毫不和他纠缠在方才的那般意乱情迷里,直截了当便恢复了往常的冷静。吃得如此多,这么急,便是想趁早脱身吧?
宇文邕看着那人很是不雅的吃相,面上恢复了一派从容淡定,可唇舌间的味道岂是那么容易便遗忘的。看着长恭吃得香,竟然不觉舔了舔自己的唇齿,似乎那惑人心魄的芳香还在其间。突然意识到自己这充满回味和暧昧的动作,宇文邕面上一热,全身血液又有些激荡。怕自己情难自禁再做出些什么来便故意端起了茶盏,慢条斯理喝着,其实很是心猿意马。
一边脸颊上的五个手指印子已经有损他周国国君的龙威,要是另一边脸上也烙上这特殊的痕迹,他这一国之君该明天都走不出这帐篷了。
宇文邕也算是勉为其难安慰着自己。那一吻,长恭不提,他便也抚平了情绪像是没事人一般。两人之间保持这般刻意的忽视和平静,又是势均力敌的对手,面上谁也不去提那如同魔怔般的一袭情迷。
宇文邕他是千里奔袭去攻打齐国。而他最大的对手,最值得敬畏的对手高长恭却在流沙之中落入了他的手里。。。。。。宇文邕不免有些欣喜,为了自己可以预见的胜利,更为了深埋在自己心中的情愫得以假公济私而雀跃不已。这个人他念了那么多年,如今就在他的掌心。。。。。。宇文邕不禁还是想到了那个吻。
没想到还能亲吻到这人。。。。。。宇文邕轻轻抬手抚过自己的唇,心中难以压制地情潮翻涌,面上却波澜不惊很是稀松平常。只有眼中浮掠过的那一片波光才能映照出这位坚韧不凡的年轻帝王此刻心中的欣喜若狂。
“咳咳。”子莫似乎是被发干的煎饼给咽到了,咳嗽着,用手捂着嘴巴。宇文邕还是将之前的水袋递了过去。子莫瞅了一眼,有些局促。渐渐想起方才的事儿,这水袋,总觉得不是什么水袋了。。。。。。他迷迷糊糊之间有人便是用这个给他喂水的,自己呛得慌,然后。。。。。。然后?!
眼睛不自觉看向了那宇文邕,面上发烫,子莫用可疑地目光瞪着他。
“怎么了?不喝?”宇文邕挑了挑眉毛,微笑着把自己方才喝过的那盏茶推了过去,说道:“我自个儿喝过的,你总该放心了吧。”
子莫蹙着眉头,他可不是担心的这个!
看看那宇文邕,再瞧瞧那杯茶,不喝倒是显得他太过扭捏和矫情了!
喉咙被那干煎饼撑得生疼,子莫一把接过那盏茶,仰头便喝了个底朝天。喝完,看到宇文邕眉眼含笑注视着他,觉得自己的不止喉咙疼,眼睛都能呛出一股子酸涩刺目来。
“问你为何在此处,如何不答?”有些心烦气躁,子莫的语气不免重了些。
“自然是偶倒此处,顺便救了长恭殿下你。”宇文邕心平气和,一派雍容。论心性,这比高长恭还小了三年的周国皇帝,倒是显得沉着冷静大度之风。
。。。。。。该是先前的事儿让子莫无法淡然处之,见这宇文邕如此会装腔作势,子莫便更是来了火气。
“堂堂周国皇帝竟悄悄绕道北漠而行,其中缘由,可不是为了来这流沙之地救我吧?”此话显然是质问,想到先前齐国的排兵布阵还把重兵囤在了晋阳洛阳一带,以为宇文邕会重蹈覆辙,真是小看了这个周国皇帝!
“是啊,我便是为了救你才会来了这北漠。上次你将我送还周营,这次,换我还你人情,有何不妥?”宇文邕丝毫不动气,看着长恭对他怒不可遏,却只是云淡风轻说道。他知晓这长恭殿下是在恼什么。只是面子薄,想转移了话题。宇文邕很是清楚,这一旦被他带到了那周齐二国国事之中,避开不了两人身份对立立场敌对的问题,这公事公办起来,长恭脾气又倔,便是方才的旖旎都成了烟消云散了。宇文邕不傻,他全然不中那高长恭的盘算。一招旧事重提,果然看到那兰陵殿下脸色一愣,神色又有些绵柔起来。
“救你不过是举手之劳,你是替我垫底才会伤得如此严重。我向来公私分明,要不然绑了你这伤患去要挟周国不成?”子莫一撇头,虽然脸上还是气呼呼的,可是心中想到往事便不由多了几分柔软。
宇文邕一看此法奏效,便挪了挪位置,挨到了长恭身边坐下。
突如其来地靠近,让子莫很是敏感地朝一旁侧了侧身子。这如同闺阁女子的毛病真不像是他个男子汉大丈夫该有的反应!想到自个儿刚刚苏醒之时还怀疑宇文邕做了那般下流无耻之事,子莫的脸又是通红。都是那下三滥的高湛,害得他如今脑子里尽是些污秽想法。
“长恭?”宇文邕深情凝望。长恭的侧脸美得诱惑人心,该是他自个儿以前不识风月还是这高长恭变得越来越勾魂摄魄?
似乎猪油蒙了心,宇文邕的脸凑得有些近。
“你救了我一回,我也救了你一回,你说,这账该如何算了?”宇文邕今日里便是铁了心要撩拨这人。温热的气喷在那人的脸上,宇文邕成亲了,他懂得男欢女爱之事,只是,从来没有这般大胆地在这长恭面前曝露自己的心意。能在此处见得长恭这便是天意吧。。。。。。
宇文邕不想再放过这大好的良机,他在回到长安后日思夜想都甚是后悔。后悔他为何如此懦弱,本该说得真切的话儿却是要生生压回自己的胸膛。
那日便说自己最爱的人儿就是他该有多好?!
那日在邙山的地下墓穴之中,宇文邕其实伤得甚是严重。腰后撞到了要害,达奚武将他一路带回了长安,宇文邕都是昏迷不醒的。迷迷糊糊发着高烧,他在生死弥留之间,梦到了他的哥哥,用带血的手指一笔一划在地上写着他的名字。
他不想做皇帝啊。。。可是无可奈何!
顺着那漳水河,他仿佛又回到了初次到邺城的场面。那时候,周国还只是西魏。佛图澄师父说,他们宇文氏也会如同那高家那般自立门户,成为争雄天下的霸主。这齐国,是宇文氏不得不面对的敌手。
那一晚,他如愿临河欣赏着这高家人支配的盛世景象。桀骜不驯的他心里却想着,如若有一天邺城成了他们宇文氏族的天下,必定更是繁华。
而那口桥,那个人,绝代风华,更是倾尽天下。
那么多年了,他也不知道这场邂逅改变了些什么。只是在他生死挣扎之际,那人的身影却是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晰地浮现在眼前。一次次又一次次,在他快要支撑不下去的时候总会奇迹般地点燃它对于生的渴望。宇文邕明白,他那时候若是这样去了,一定不会瞑目。在与阎王爷拔河的日子里,他最后悔的有两件事。
其一是没有完成哥哥的嘱托,还没有夺回大周的皇权,有负兄长的临终所托。
其二,便是他这个聪明的傻子,没有牢牢握住那大好的时机,明明已经痴心所托,可还要编了个该死的故事让长恭以为他别有所恋。他那日所流的眼泪便是此生第一次为情而伤,他隐忍,连眼泪都没有一滴落在那人的心上。
一直不敢正视那份情不自禁的让他感到荒唐的感情,宇文邕习惯了将一切深锁心底。痛了不哭,伤了不闹,只是承受着,憋着一股劲想不让长恭为难便好。
所以长恭便是连他的心意都不明了,如果真是那样死了,他如何能受得了!
但是连宇文邕自己都很是惊讶,他能从鬼门关回来,且趁着宇文护不备将大周的江山一举拿下。
这便是古人所说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他已经死过了一回,再而为人,宇文邕不免改了之前的踌躇不前,大刀阔斧改革了周国政商之策,在短短半年内往西南方拓展了大周的领土,将百越的贫瘠之地纳入周国的版图。既然东边有齐国这个强国相鼎力,那么不如先巩固自己的后防。宇文邕命百姓在百越开垦荒田,不断囤积粮草。而这国策进展地相当顺利,不过大半年,周国不仅没有以为宇文护的东征失败而颓废了国力,反而扩了版图,增了人口,在年轻皇帝宇文邕的带领下,反而逆势上扬,欣欣向荣起来。
此举,也让这登基不久初掌大权的宇文邕声势如日中天。比那老谋深算的宇文护更得百姓的爱戴。
“你看着我做什么?如今我在你的手中,你说如何算便是如何算了!”子莫语气坚硬,似乎不近人情,其实是在惶恐这和宇文邕之间突如其来的暧昧变故。
他不是失忆,方才二人唇舌纠缠的味道他还记得清楚。
宇文邕,周国的皇帝,是他的朋友,故知,战场上的对手。
两人各为其主,早已知晓这对垒沙场的无奈。于是子莫虽欣赏这个小他几年的年轻皇帝,可也只能把他当作可敬可畏的敌手对待。
也许,撇开国仇家恨,身份对立,宇文邕那清爽的性子在子莫看来甚是难得。不知不觉,或许视作他是小了几岁的弟弟也不为过吧。可无论是哪种身份,都不该是此刻这般让人局促难安的暧昧啊!
宇文邕淡然一笑,并不接话,只是用手抚摸过子莫的发丝,说道:“你在流沙中多时,填饱了肚子该也是洗漱游戏了。这发丝间都有沙粒呢。”
子莫愣了愣,伸手摸了把,还真是如此!
可抬头又看到那古怪的宇文邕一脸宠溺看着他的模样,便又觉得不能直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