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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延卿并没有像糜诗期望的那样因为会顾忌她的生死而退让。
他只是很平静地看着糜诗,嘴角带着一丝微笑,神情中竟然带着温柔。
是的,就是温柔,像是看着他最珍惜的一件宝贝似地看着糜诗,“糜诗司魂使,林某有一样东西是你没有的,那就是我对你的信心。”
糜诗真的彻底有些绝望了,林延卿在她眼里就是个无法说服的疯子。
他认定自己有这个能力可以不靠任何外界力量而点亮灯球,这……怎么可能啊……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真的只是一个很平凡的人,如果有林延卿所认为的那种超能力,早那么多年总会有所发现吧,可是没有……一丁点儿都没有。
她对超能力可一点都不排斥,先前她也尝试过林延卿要求她做的,可别说超能力了,就连集中注意力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林延卿接下来的一句话,彻底打破了糜诗最后的希望。
“那个机关没有任何的开关。如果移动它的话,火雷会被点燃;碰触它任何一个地方,火雷会被点燃;当沙漏中的沙最后一粒流尽时,火雷会被点燃。让火雷不被点燃的办法只有一个。”林延卿注视着糜诗,一字字道:“就是你。”
糜诗知道无法说服林延卿,没有再多说一句,转身匆忙离开。
她出了魂司府,骑上马,朝着风月居像流星一般策马而去。
糜诗刚刚出现在风月居,赵光明和欧阳景就迎了上来,她没有多说,只吩咐道:“迅速将人撤离!”
赵光明没有多说,面沉似水地匆匆离开,一个接一个地命令传达下去。
他当然知道糜诗回魂司去干嘛,如今很清楚她这番没有在林延卿身上获得一丝消息,现在能做的只有减少一点伤亡是一点。
欧阳景翻身上马,准备随糜诗一同离开,既然事情已经到这步田地,他也只有尽量保护她。
可是糜诗没有上马,却反而转身走进了风月居,欧阳景有些奇怪,下马跟了上去。
糜诗走上二楼,来到那个毒药放置的机关面前。
“你做什么?”欧阳景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我留在这里,你快点走吧!”糜诗转头盯着那些黑漆漆的灯泡,心突然变得平静起来。
欧阳景看了眼边上的沙漏,里面的沙几乎就快流尽,只剩下最后薄薄的一层,大约估摸也就只有半盏茶的功夫。
顷刻间,火雷就会被点燃。
“你留在这里干什么?这火雷顷刻间就会被点燃,毒药四散,你快点随我离开!”欧阳景一把抓住糜诗,用力拉她。
糜诗一个反手甩脱,“我不走,我留在这里。我没有那么伟大,但是这毒药你也说了,一旦火雷被炸开,我们又能逃到哪里去?”
毒药的解药尚未做出来,而即便现在做出来,从中毒到窒息死亡不过须臾间,也根本来不及救人。
糜诗她是自私的,但是面对如今这样的一个状况,让她甩手只顾自己逃命,她真的做不到。
即便她侥幸活了下来,又如何面对西洲城的惨剧?
“既然如此,那你就最后试一试吧。”欧阳景没有再坚持,但是他也没有离开。
糜诗挣扎了一下,但是她没有再劝欧阳景离开。
她深深地看了欧阳景一眼,他漆黑如墨的双眸里,是难以撼动的坚持和似水柔情。
她不再迟疑,剩下的时间也不允许她再有任何耽搁。
她转身面对机关,沉下心来。
风月居外面喧闹异常,但这些声音糜诗渐渐感觉离自己越来越远,她甚至慢慢连自己都感觉不到。
那种感觉有点像她当初躺在病床上快要死去时的感觉,四周的风都变得很缓慢,时间像暂停一般。
糜诗整个人好像融入了空气中,她什么都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四肢,以及心跳。
但是她又好像什么都感觉的到,窗外随风飘落在窗台上的一片绿叶,停留在屋顶上的燕子,以及从墙缝里透出来的一丝微风。
那么清晰,那么自然。
好像她就是这周遭的一切,而周遭的一切也就是她自己一样。
欧阳景站在糜诗身后,看着她的背影,也没有见糜诗有任何的动作。
她大概站在离机关三尺远的地方,目光专注。
欧阳景感觉时间变得好漫长,又好像很快。
一旁沙漏里的沙一丝不苟地流着,眼看就快要见底了。
他心中闪过一丝念头,是不是直接打晕了她将她带走?
就在欧阳景下定决心打算动手的那一刻,突然他感觉到眼前有一丝微弱的光亮起来。
因为人都撤离的关系,风月居里除了他和糜诗,早就没有其它人了。
而他们进来的时候,屋子里也没有任何烛火,而且,为了尽量减少毒药的扩散,窗户都垂挂着厚厚的帷幔,以此希望可以挡住一些。
虽然其实这只是杯水车薪,但好过于无。
所以当那光突然出现的时候,哪怕只有一点点荧光,欧阳景还是立刻就注意到了。
他寻着光亮发出的方向看去,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光来自于机关上那六十四个玻璃球之一,虽然只有一颗亮起,但就犹如走在沙漠中眼前的一颗绿草,透露出一丝生机。
欧阳景迅速地看向糜诗,她依旧保持着先前的姿态,一动未动。
但是,玻璃球一个接着一个亮起来,左上角,右下角,上面,下面,中间……杂乱无序,没有任何规律,却不停地亮起来。
直到最后一个灯亮起来,旁边的沙漏很神奇地停止了流动,而此刻还剩下未流尽的沙子连肉眼都能看清楚,只剩下那么十几粒。
千钧一刻,说的大概就是现在这样的状况。
一切都没有发生,火雷没有被引爆。
糜诗并没有因为成功而兴奋,而是突然感觉到一种难言的恐惧。
她回头看向欧阳景。
“你做了到了,糜诗。”欧阳景嘴角挂着笑容,眸色黑沉,“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我也不知道……”糜诗声音颤抖着,脸色苍白,紧张又不安。